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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知道蛇打七寸的道理,一句话就直接拿捏住了路明明的命脉。

男生瞬间哀嚎一声:“不提分数的事儿,你就还是我江哥。”

江妄:“我没这种不成器的弟弟。”

路明明:“……”

虽然认识也有一年多,但是盛意其实很少见到江妄这一面,她的唇角不自觉地也往上扬了一些,一直到回到家里,她都仍旧保持着好心情。

因为过完年还要回到长汀继续艺考,所以他们只呆到了年初四,就又提着行李离开了。

期间李临和林昭昭这两个社交小达人又组了个局,说想四个人再一起聚一聚,但最终江妄因为有事,没能过来。

他们三个吃完饭,一起去江边散了会儿步,林昭昭和李临叽叽喳喳说着这半年来班级里的趣事。

无非是谁和谁偷偷谈恋爱了,谁谁在半夜对着女生寝室大声表白,被教导主任在周一的大会上通报批评了。

“还有哦,前几天班长跟班主任在班级里大吵了一架……”

高中生的生活,说枯燥很枯燥,说丰富,其实也很丰富。

他们两个说完,又转头问盛意:“你呢?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盛意想了想,开始说她在画室里的生活,讲到中间,免不得又要说起她被贺颜关在门外的事情。

这事儿其实之前盛意跟林昭昭在电话里说过,但李临却是第一次听。

男生护短得不行,语气特冲地说:“这人怎么这样?”

事情刚发生那会儿,盛意其实也很生气,但是过了这么久,她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眯起眼睛笑了笑,反而是她来安抚李临:“可能当时吵架,上头了……”

李临说:“回去我就要说说江妄,我特地嘱咐他在那边要多照应着点你,他就是这么照应的?”

他因为生气,讲话时没注意那么多,话音落,几个人都是一顿。

李临挠了挠头,“嗐”了一声,似是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干巴巴说了一句:“毕竟,咱们四个可是铁四角!”

林昭昭心眼儿大,没注意到那么多,被他那句“铁四角”逗得笑得不行,半个身子都歪倒在盛意身上。

夜色沉沉,江风拂面,盛意看着她,应景地也扯出了一个笑来,但表情太僵硬,明显笑意未达眼底。

李临注意到她的表情,以为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才做出这种反应,眼神微微黯了黯。

那是2013年的伊始,还未满十七岁的少年少女们,第一次尝试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亦是第一次明白,原来爱情不止有甜,更多的其实是酸是涩,是欣喜地摘下一枚青果,却因为时机和方法都不对,最终被苦得心里落满雨水,表面却还要云淡风轻若无其事。

是遥遥远望,是爱而不可得。

像是为了要应景,那天晚上,南城下了一整夜的雨。

中间盛意被雨声惊醒,她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起身去楼下的客厅里倒了一杯热水。路过陈静冉的房间时,她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歌声传出。

应该是王菲的歌,女声清雅而婉转,一字一句唱着: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她唱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如同恋人间的细细絮语,温柔又惆怅,无端引人落泪。

盛意在楼梯边静默片刻,忽然就想起晚上李临的那句话。

——我特地嘱咐江妄要好好照应你。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很多画面——江妄带她熟悉画室,江妄晚上送她回家,江妄在她睡着时为她盖衣服……

那些她所窃喜的一点一滴、她所认为的“他待她或许有那么一点不同”,原来都只是受人所托。

亏她还因他的那些举动而悸动许久。

年后他们在长汀待了半个多月才回去,盛意按部就班地把她想要考的那些学校全考了一遍。

最后一场,她考的是p大的美术学院,那是她报考的所有学校里她最想要念的一所。

为了这场考试,她准备了很久,那段时间,只要是没有考试的日子,她基本上都在练习p大以往的考题,以及在网上搜索这场考试的各种注意事项。

因为她曾无意间听江妄说起过,这是他最想去的一所学校。

但是世上的事,往往是你越想要做好,就越容易出现意外。

考试的那天早上,刚起床,盛意就觉得自己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头晕得要命,浑身都在发冷发软,衣料摩擦着皮肤,还会泛起丝丝缕缕如针扎一般的痛感。

同住的女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揉着困倦的双眼,皱眉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生病了?”

盛意迷迷糊糊“诶”了一声,但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只以为是突然降温,故而比往常多加了一件毛衣在里面,就背着画包去了考场。

到地方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带调色盘。

好在学校门口就有各种临时摆过来的摊贩,那时距离开考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她匆匆跑出去,买了一个新的调色盘。

回去之后,才发现江妄竟然跟她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他背对着门口站着,正在专心支画架。

因为早就知道江妄想考这所学校,所以盛意对他来参加考试这件事并不意外,但两人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却是她没想到的。

及至那时,他们其实已经有挺久没见过面了。

虽然大家都住在同一个酒店里,但因为互相之间不会特意去联系,加上大家报考的学校和出门的时间都不同,所以,若不刻意相约,其实很难碰上。

盛意因为刚刚剧烈奔跑,这会儿突然停下,头一时间晕得更厉害了,眼前黑雾一阵漫过一阵。

她大口喘着气,脸也烫得不行,因为发烧,眼睛里始终湿润润的。

江妄支好画架,回头看到她,眼神里微微露出一点讶异来。

目光相碰的那一刹那,盛意却突然收回了视线,虽然她一直没有奢望过他能如自己喜欢他那样也喜欢自己,但如若说完全没有期待,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为了不让自己失望,小心又小心地压制着自己的期待,但到底还是失望了。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失望,但自己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事实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她还是难过了很久的。

她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位置边坐下。

那年p大美院的色彩考题是风景画,盛意对这个还算擅长,她强撑着精神,总算在两个半小时之内将画画完,又用了半小时把画吹干。

她去吹风机边吹画的时候,江妄正从那边离开,盛意瞥一眼他手里的画纸,他画得很好,应该是雪景,天地万物都被茫茫白色覆盖住,但又莫名透出一股蓬勃生机。

下午的考试盛意缺席了。

她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考试已经过半,送她来医院的是一个清秀女生,约是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心态,她一直守在盛意的病床前没走。

盛意醒来时,她恰好出门去买水了,回来之后,就看到盛意正拥着被子哭。

她哭起来很安静,但眼泪流得很汹涌,像丢了什么心爱的玩具似的,紧抿着唇,眼睛始终望着窗外,泪水无声地往下掉。

江静好从未处理过这样的状况,一时间手忙脚乱。

盛意闻声转过头来。

由于刚挂完吊针,她此时脸色苍白如纸,因为哭得太凶,一直在抽噎。

江静好温声解释:“你当时晕在路边了,我就和朋友一起把你送过来了,我朋友下午去考试了,所以我在这里看着你。”

盛意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软声道:“谢谢。”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刚一开口,泪意更甚。

她其实很少哭。

小时候很爱哭,一点小事也能令她眼眶红红,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哭了太多的缘故,慢慢长大后,她的情绪就开始变得很淡。

好像没有特别开心的事,也没有特别难过的事。

有几次情之所至的时候,也不过只是鼻头一酸,离那种嚎啕大哭还差很远。

就连喜欢江妄这件事,于她而言,也是酸大于痛。

像身上杵着的一块陈年旧疤,每到雨天,就隐隐作痛,她深受其苦,但也不至于到要绷不住的程度。

但此刻,那些她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好像突然间就绷不住了。

她的手握成拳头,小心抵在自己的嘴边,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声来。但到底还是没忍住,低低的呜咽声响在病房里。

江静好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虽然想安慰她几句,但也不好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想了想,只好说:“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其实人生路有很长,可能我们现在觉得天大的事情,等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就会发现,那就像夏天傍晚突然落下的一场雨,我们全身被淋得湿淋淋,或许还会病一场,但最多也只是这样了。”

她说:“当然,淋雨的时候很难受,生病的时候也很痛苦,不管日后回忆时是怎样的,但谁都不能对当下正在经历的你讲风凉话,谁都不能说‘也不过如此’……”

“但是,但是,我想说的是,没那么糟糕的,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会这样,今天的收藏在250停了一下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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