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温知虞对燕携叶不熟,只当他与燕止危差不多,都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可越是相处,她便越是觉得,燕携叶此人,远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燕携叶,一直都在韬光养晦。
……
回客栈时,已是傍晚。
由于是桃花节的第一日,新虞城处处酒楼客人爆满。
为此,温庭柏让客栈安排了晚膳,分别送到几人的房中。
晚上,湖岸有烟火表演。
天还未黑,燕止危便兴致勃勃地来了温知虞的房间,还叫人备了茶水点心。
温庭柏敲门进来,就见自家妹妹坐在窗边的案几上抄写经书,燕止危则歪靠在窗边,手里正拿着个话本。
温庭柏笑问:“止危,被迫念了两月的书,看话本是不是都顺畅了许多?”
燕止危灿笑:“还不错。”
温庭柏笑着过去坐下。
映桃为他倒了杯茶。
温庭柏道:“第一封信,在城外不远便被拦截了。第二封信已经由信鸽秘密传回长公主府。
不出意外,父亲明晨便回收到书信。”
燕止危扬眉:“大舅哥真是神机妙算。”
温庭柏喝了口茶:“若你同我一般,多用功念书,再外出游历几年,也会如此。”
念书?
燕止危露出痛苦模样:“还是饶了我吧。”
温庭柏笑着摇头。
温知虞放下毛笔:“今日兄长外出,庆王世子同我说了件事,我还未来得及转告兄长。”
“何事?”温庭柏问。
温知虞将徐桥与林焕后母的关系告知兄长,并道:“我自作主张,已经先派人去查验真假了。”
温庭柏意外之后,沉吟:“我今日去打听过,林焕平日不与林家往来,而是有自己的宅子。
他与舅舅徐桥的往来,也并不算多。
平日里,除了念书之外,他与新虞百姓交好,常与人请教种菜、捕鱼之类的技巧。”
“倒是平易近人。”燕止危道。
“平易近人,却也性子刚烈。”温知虞分析:“大抵是与他幼年时的经历有关。”
“嗯。”温庭柏颔首:“他后母在入府前便有了身孕,婚后七个月早产下一子,隔了两年,又产下一子……
幼年失恃,不得父亲相护,便养成了敏感刚烈的性子。
林焕与燕琼他们争吵,也是因燕琼他们喝醉后,欲强抢夜捕的渔民的船,差点害渔民落水。”
“难怪,百姓闹着要给林焕报仇。”温知虞若有所思。
这位林公子,瞧着颇得民心。
下月便是殿试,若林焕没出事,运气好些,在殿试时取得个好成绩,将来为官,应当也是个好官。
可惜可叹。
忽然,一旁的燕止危问:“寻常女子怀胎,不是都要怀足十月才生么?那林夫人才怀七月,岂不是早产?”
“正是。”温庭柏点头。
温知虞和燕止危对视了一眼。
这时,门被人轻扣了三下。
被温知虞派去打探消息的近侍进门来:“郡主,大公子,世子。”
温知虞问:“如何了?”
近侍回道:“林家二公子林瀚,今日晨起后便称病关在屋中,林夫人还派人去送了三次药。
府中下人称,药是风寒药。
但,属下将药渣带去找郎中查验,郎中说,那药并没有治风寒的效用,分明是安神药。”
安神药?
三人无声对视。
近侍继续道:“属下还打听了,林府的说法,林瀚是七月早产儿,可他生下来时,足足有六斤重。
生产那夜,哭声很响亮。”
燕止危闻言,啧道:“谁家的七个月早产儿,出生这么重?这一看就不正常!
还有,林焕出事,林瀚喝什么安神药?”
温庭柏淡声:“他做过亏心事,或心中有鬼。”
近侍道:“属下可以确定的是,昨夜林瀚也不在府中,今晨天亮后才归的家。
据林府下人讲,林瀚昨夜是宿在花楼的,今晨早膳后才回的府。
属下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先回来复命。”
温知虞看向温庭柏:“兄长,接下来,是等父亲和京中的消息,还是继续往下查?”
“查。”温庭柏道:“虽说徐桥不会对庭瑞他们如何,但,牢里终究不是个好地方。”
温知虞点头:“那便加派几个人手,分开搜查证据。一是查清林夫人与徐桥当年在一起的证据,二是找出当年为林瀚接生的产婆,三是去花楼找到昨夜陪林瀚的女子。
此外,找个没露脸的侍卫,准备扮演神医。”
温庭柏赞成道:“先如此办吧。只是,去花楼的人,恐怕不太好安排,毕竟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需要安排个一看就是花楼常客的人去。”温知虞回他。
花楼常客?
兄妹俩的视线,齐齐看向燕止危。
燕止危伸手指着鼻子:“我?你们让我去逛花楼?不行不行!我可是要为阿虞守身如玉的!”
说着,还用手抱住自己。
温知虞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反倒是生出一丝逗他的心思:“京城的花楼,世子想来早已逛腻了,就不好奇新虞的花楼么?”
燕止危:“……”
他咳了一声:“若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你不好奇么?大舅哥不好奇么?”
“我不好奇。”温庭柏回他。
燕止危:“……”
他气恼不已:“大舅哥,你怎么还拆人台呢?”
温庭柏笑:“你若想去便去罢,想来阿虞跟我一样,皆不会强行阻拦你。”
燕止危咬牙:“谁说我想去了?我就想尝尝里边的菜肴和点心罢了!你们没去过,不知道花楼的点心有多好吃。”
“是么?”温庭柏问:“你在眠春楼包下一个雅间,就是为了常去用膳、吃点心?”
燕止危:“……我是清白的!”
温庭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夜里吃点心,对牙口不好,亦对身体不好。”
燕止危气笑了:“大舅哥,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怎会?”温庭柏道:“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燕止危暗自磨牙。
待两人拌嘴完,温知虞才问:“世子常年出入眠春楼,能否帮我教教近侍,让他们扮成花楼常客,更好地接近昨夜帮林瀚打掩护的女子?”
说完,她补了一句:“我知晓世子是清白的。”
燕止危:“……”
他心想,今夜势必要钻入阿虞房间,高低要向她讨个亲吻,把方才吃的暗亏讨回来。
他道:“教人可以,但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