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少年登基,登基后的七年之间虽内宠颇多,却只得三位公主。
之后才有三位皇子陆续诞生,但这对于皇家而言终究还是少了,为子嗣计,在太后皇后的谏言下,举行了本朝的第一次大选。
距离那次大选足过了五年,才又有新妃阅选入宫这样的喜事,整个皇宫都变得热闹起来。
谢珝真没过多久就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恰好也到了该她起轿入宫的时辰。
摇摇晃晃的小轿在宫门处把人送上迎接新妃入宫的马车,坐上马车谢珝真终于弄明白了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奇怪东西到底是什么。
方方正正,半透明,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头写着存档和读档的字样,只有自己能看见。
她猜想这大概就是怪东西说过的那个对宫斗很有帮助的能力,但是系统的声音已经从脑海里消失,也不晓得是去了那什么皇帝真爱的地方,还是没了。
系统最后的那几句话谢珝真记得很是真切,除了系统之外,还会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到大盛,要“炮灰”自己呢,而系统似乎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遭受到了攻击,还因此落下了东西给自己。
但愿这玩意儿和系统说的一样好用。
谢珝真试探着在心里默念存档,随后她就看见半透明方块上亮起了一个时间,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头的宫道,恰好正路过一丛翠竹,她默默记下来,等车队越过竹林,谢珝真又在心中默念读档。
光芒闪过,谢珝真再次掀起车帘,她惊喜地发现时间果然倒退回了自己存档的那一刻。
努力控制住了表情,她柔情脉脉地看着半透明的方块,心想不晓得这东西还有这么大一片空白呢,或许能再存一个档?
当这个念头从她心底浮起,方块上竟然真的又在先前那条时间下面多出来一条新的时间,谢珝真又是开心,又稍微有点儿后悔,忍不住小声自言自语:“哎呀早知道该更慎重一点的,多一个档就多一个机会了。”
她不敢再有存档的念头,生怕“档”的存位被这同一段时间给占了。
谢珝真仔细比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最多还能再有四个存档的位置,她小心翼翼地用意念收起了方块,心中不住地窃喜——不知道还有些什么怪东西要来对付自己呢,大不了小心些,等他们一个个出现了,出手了,自己就立马读档,在那些怪东西出手对付自己之前,先下手为强!
女子灵动美丽的眼中闪过凶光,宛如一头已经盯住了猎物的母豹。
本次大选除了谢珝真,共有九位新妃入选,尚宫局从上到下都忙得团团转,宫道上全是来往不绝的宦官宫女,所幸皇帝给谢珝真指的住所并不偏僻,不然还有得折腾。
谢珝真是新妃之中位份最高的,比排第二的沈宝林提前半个时辰入宫,她到寿宁宫景华楼时,里头早已收拾好了,两个宦官打头,六名统一穿着的宫女站在后头。
“奴婢等给美人娘子请安。”
谢珝真下了马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几个宫人,点点头:“起吧。”
在美人位份上,谢珝真可配置大宫女一人,二等宫女两人,三等宫女四人,外再添两个跑腿的小宦官,她身边的春分和夏至都是皇帝给的,入宫自然是要跟过来的。
按道理说,宫中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情况,应该再指派过来五个宫女才对,眼下竟然多了一个。
谢珝真不动声色地走入景华楼内,在主位上坐稳了,才故作疑惑地开口问打头的小宦官:“怎么我瞧着这人似乎多了一个?”
那小宦官陪着笑脸道:“启禀娘子,这......依照规矩,美人位份入宫,只能携带一名女婢,尚宫局约莫是不晓得,才按照往例,指了留个宫女过来。”
他说完便低下了头,自己只是个小太监,没那个胆子掺和到后宫娘娘们的明争暗斗里,只能老实地把情况照说了,等待上头人的定夺。
“原来是这样。”谢珝真道,“既然多了,那便退一个回尚宫局去,嗯,就你吧,头上簪粉花的那个。”
送来的这六个宫女没有一个丑的,但也都只是干净端正,唯有站在最后的一名宫女,初看不大起眼,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宫女体态玲珑,脖颈处露出一截嫩白的肤色,与她脸上手上的微黄的颜色均不相同。
这是要在谢珝真眼皮子底下韬光养晦呢。
那当然不能惯着她了,不管她是真心要藏拙,还是存了些别的心思,谢珝真都不会容下这个在自己跟前弄虚作假的人。
刚刚体验过读档神奇能力的谢珝真现在情绪亢奋,看谁都像是想“炮灰”自己的怪东西,这宫女也是运气不佳,恰好撞在枪口上。
她双膝一软便跪下了:“娘子容禀,奴婢是淑妃娘娘分派来的,即便娘子要将奴婢退回尚宫局,也该先问过淑妃娘娘的意思。”
她的膝盖很软,语气却很硬。
“淑妃娘娘?”谢珝真回想起入宫前打探来的消息。
皇后之下,四妃之位上已经有了邓贤妃、宋淑妃两位娘娘,其中邓贤妃邓青芝乃是英国公之女,膝下养了大公主和二皇子,并有协理六宫之职,听闻是个贤德端庄的人,就是不大受皇帝喜欢。
而宋淑妃与前者的出身天差地别,她名芷娘,曾是太后指派去服侍皇帝的司寝女官,却接连为皇帝生下大皇子和三皇子两个儿子,又有太后抬举,在皇帝登基后不久便坐上了四妃的位置,即便皇帝在宫外与谢珝真勾勾搭搭,回了宫他也没忘记这个旧爱。
宋淑妃赫然是宫中的第一宠妃了,不过听说她身体向来不好,此次大选一直没出面。
她虽然没出面,但显然这位淑妃娘娘并没有忘记要膈应一手谢珝真这个在宫外与其争风的女人。
见自己搬出淑妃的名头之后谢珝真沉默不语,这个名叫秋荷的宫女不禁有些得意,她弯了弯嘴角,抬起头来正要说什么,却只见坐在上头的谢珝真一扬手,她手中那盏还冒着热气的茶便劈头盖脸地浇在秋荷身上。
“啊!”秋荷尖叫起来,脸上涂抹的脂粉也被冲洗掉了,露出被烫红的皮肤。
谢珝真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几步走下来,伸手钳住秋荷的下巴:“我管你是谁指派来的人,既然到了景华楼,便只该有我一个主子,你既然这么惦念淑妃娘娘,那我这就让人把你送回她那儿去!”
她收回手,用帕子轻轻擦着指尖的茶渍,缓缓看了惊呆的宫人一眼:“怎么,都是木头吗,还不把她押起来给淑妃娘娘送回去。”
宫中的娘娘们历来都是哪怕恨对方恨得要死,面上也要姐姐妹妹一派和睦,习惯了的宫人们哪里见过谢珝真这市井来的泼妇做派,一时间竟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开了口,才忙不迭地把一直叫冤的秋荷给押了起来。
谢珝真赞许地看了一眼最先行动起来的几人,道:“想必各位也知道我是个什么出身,我没念过多少书,更没学过多少大家子的规矩,在我这儿,只有一点要你们记住,那就是忠!”
“忠于我的,我必不亏待,若是不忠,我绝不轻饶。”
“娘子您不能这样!”秋荷突然挣扎着大喊起来,“淑妃娘娘也是一片好心,担心娘子您不懂宫中尊卑,才特意指了奴婢前来襄助......”
谢珝真一愣,下意识朝景华楼外看去,见果然是来了外人,秋荷才原地撒起了泼来的。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淡蓝宫裙,见谢珝真瞧过来,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仿佛并没有看见这满室的混乱一样:“妾身宝思阁温宝林沈氏惠婉,请谢美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