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后的与几位嫔妃的棺椁都被送入皇陵封葬之后,谢珝真终于接到了君悦心自宫外传来的消息。
与往常一样只是互相关心的家常话中,君悦心用暗语告知她王令徽和陆应归都已经安然离京,至此,谢珝真悬挂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是彻底地落了下来。
丧礼过后的宫中仍旧是处处压抑,皇帝在前朝杀疯了,这段日子基本都不踏入后宫里来,便是偶尔进来,也是直接朝着寿宁宫去,还曾在大半夜里跑来,蹲在谢珝真屋中哭,害得寿宁宫宫人疑心是不是近日宫中死煞太重,惊醒了不知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地缚男鬼。
而后第二日他们便瞧见红肿着一双眼睛从自家娘娘屋子里出来的皇帝
自从那次谢珝真在理政殿发飙也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她母老虎一样泼辣的名声也悄悄地流传了出去,与此同时在暗中疯传于各个官员之间的,是皇帝“惧内”的名头。
在内宫里,谢珝真已经是打遍众妃无人敢惹的存在了,但众人是万万没想到,她往日里对着胆敢挑衅自己的人发癫也就算了,竟然还癫到了理政殿去,癫到了群臣面前......更离奇的是,她都癫成那个样子了,皇帝居然没有觉得她冒犯,反而更加荣宠,才晋升贵嫔没多久,就又到了妃位了。
而且,作为宫中仅剩下的两个妃位娘娘,此时的谢珝真已经从李妃和陈贵嫔手中完全拿过了尚宫局的大权,这两人倒也没闹着争权。
一个李妃,因为宫中相处多年的旧友接连丧命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皇后丧礼一结束就干脆病倒了;
另一个陈贵嫔,重新取了串佛珠继续回去念佛,只偶尔带着柳选侍溜溜孩子——她的确是有能力的,而谢珝真自从正式接管了尚宫局之后才发现宫里这一大堆事情实在是磋磨人精神得很,于是她又把悠闲过日子的陈贵嫔给拎了回去襄助自己,而后又趁着皇帝抽不出时间来查看内宫宫务,迅速地往各处塞上自己的人,又计划着办了一场女官考核,好挑尽快选出足够支撑尚宫局运转起来的人手。
忙完一天的宫务,谢珝真又给宫外的君悦心写了一封信,其中夹带着的是邓贤妃留下来的产业和人脉名单,叫夏至妥当地送出宫去。
一直到入夜,都没瞧见皇帝有要进后宫来的意思。
谢珝真便也不等他,自个儿洗漱之后,照旧抱着女儿睡了。
只是她才一睡下,便又来到了脑那片寂静无声的星河之间。
群星之中,飘荡着一本泛着淡淡金光的书册,谢珝真愣了一秒后,双眼一亮:“我的仙法修改好了?”
“是的。”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
谢珝真挑眉望去,却见原本该待在自己脑海里的一大一小两个光团子不知什么时候竟是也出现在了星河之中。
方才出声的,正是奇药系统。
但语气并不是很像奇药系统往日的那样。
谢珝真正疑惑着,只听见奇药系统再度开口:“我正在通过它与你对话。”
原来是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语气平淡:“你被时间的裂隙割伤了灵魂。”
闻言,谢珝真下意识朝自己身上看去,依旧是数道散发着淡淡黑气的伤口横陈,整个人都像是尸块拼接起来的一样——这段时间忙得她都快忘记自己身上的伤了,谢珝真赶忙询问世界意识自己这伤有什么影响,可还能治。
世界意识也不拖沓:“你的灵魂不完整了,你无法修炼你心心念念的仙法了。”
“啊?”谢珝真愣了下,并没气馁,“那还能治好吗?”
“可以。”世界意识回答道,“只是很难。”
“我需要做什么?”谢珝真果断问。
世界意识也是很效率地告诉她:“你虽有天命在身,但到底只是一个凡人,我虽然很快就要升格,但变化不是一夕可成,而是得慢慢儿来才行,你身上的伤可治,但现在还不能治,需要等你履行了这段天命,魂魄回归于我后,才能治疗。”
“那这治不治的,还有什么分别?”谢珝真皱着眉头说道,她是晓得这个世界的灵魂死后并不会投胎,而是被世界意识回收的。
世界意识则完全没有要藏着的意思:“你们都是我的一部分,我预定的升格方向是修真世界,等我升格之后,会仿照其他世界创建六道轮回,再敕封协助世界规则运行的神道众神——但我是这个世界,也只是世界的一段意识,我需要有人在世界升格之后,去帮我做这些事情。”
“天道?”谢珝真立马联想到了。
世界意识操控着奇药系统的光团上下点了点:“是的,不过很遗憾,在击退了主神的那波大规模入侵之后,我全力投入升格之事,已经没有余力再凝结出新的天道,你身有天命,可愿在结束天命之后,成为这个世界新的天道呢?”
“那样的话,你灵魂上的伤痕也就能痊愈了。”
“为什么不现在就让我成为天道呢?”谢珝真十分眼热天道的位置,问。
世界意识:“你身上的这段天命对整个世界都很重要,必须将之走完,你才能抽身。”
“好吧。”谢珝真收起灼热的视线,无奈答道。
“你把功法带走吧,你虽然不能修炼,但也可以强身健体,请把它交给你的女儿,你知道她会是下一段天命的承接者。”
语音落下,那部书册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飞入谢珝真眉心,谢珝真感应了一下,发现自己脑中虽没了几个系统的身影,却悬着数张图文并茂的书页,散发玄奥光辉。
顾不上细细查看,趁着世界意识还没溜走,谢珝真对祂问出了自己一直很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制作出系统要改变历史的主神,真的是来自咱们的后世,看不惯女子掌权才有此做法吗?”
光团晃了晃,世界意识回答道:“并非如此,它们并不是真的来自后世,而只是主神对咱们这个世界的未来进行多次推测,从中找出无数种可能性,再挑选出几条走向与我所期待的天命相异甚至完全违背的,造就了这些它用以侵略的系统。”
“它们认知中的‘历史’,并非我们真正的历史,仅仅是某种可能性罢了。”
“只不过是主神用来翻转规则,打破命运,再将这个世界炼化为它傀儡的工具之一。”
“我们与主神之间,乃是护世之战,非常幸运的是,目前为止,是我们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