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年之前,谢珝真就已经将从世界意识那里薅出来的修炼功法前半部给了君悦心,倒也不是舍不得给她后半部分,只是这世界升格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用造梦的话来说就是,现在天地间的灵气还很稀薄,是正在慢慢复苏的状态,一时半会儿的还出不来效果,把后半部功法给了君悦心也白搭。
于是乎谢珝真便只给了上半部让她先练着,练好了些了,再让君悦心顺便带一带永嘉侯府收养来的女孩子们。
本朝虽然处处太平,算是盛世,但慈幼院里还是少不了不知家人来历的孤儿,其中女八男二,被遗弃的女孩儿大多都是健全的,而被遗弃的男孩儿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平民家庭难以承担的毛病,他们就算被慈幼院收留,也多半活不到成年;仅剩下的几个手脚俱全,面容也无损坏的那几个男孩儿,又大多是被人贩子给拐了,因年纪太小记不得自家来历,才只能被安置在慈幼院里。
当初谢珝真生产时,孟延寿试图抱来宫外的男孩儿调换她的女儿,那人在自家的私宅里养了数个孕妇,只等一发动就给她们催产,拢共七八个孕妇,两个大出血死了,剩下几个虽平安生产,但孩子也是先天体弱,半数都只活了几天便咽了气。
而在孟家彻底倒台之后,那些孕妇和幸存的孩子也都被京兆府安排人救了下来,只是这些孕妇里大半都是孟氏的家生子,本就愚忠,是主动要参与混淆皇室血脉,还引以为豪,没休养多久就被送去与孟家并罪论处了。
剩下的那几个孕妇,却都是被家里人“卖”去给孟家的。
大盛官方不准卖良为贱,只准雇佣,而孟家这一回对外的说辞也是拿府中马上要有新生儿了,得挑选几个才生了孩子的妇人去做奶娘为借口,还特意强调说是为了保证她们的奶水干净,所以必须提前接过去调养身子。
这几个孕妇的家人倒的确是对孟家的谋划一无所知,只以为自家媳妇真是去做奶娘的,欢欢喜喜地拿了银子,还能叫那高门大户替自家出了媳妇和孩子的养身子钱,却不想是一脚踏入了险境里
被救出之后,孕妇们之中有一个是宁死也不愿意回到原来的家中,哀求着慈幼院的管事收下她和孩子,而她的家人们也不敢轻易得罪背后靠着皇后的慈幼院,干巴巴丢下几句从此与她和女儿义绝的话,灰溜溜地回去了。
这妇人姓胡,从此就带着孩子留在慈幼院做事,日子倒也还过得去,慈幼院的人都叫她一声胡妈妈。
君悦心去慈幼院挑孩子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胡妈妈女儿的根骨,认了干亲不说,还几次给谢珝真写信报怨当年那姓孟的行事歹毒,若自家干女儿没受这回子荼毒,只怕根骨还能更好上一层。
与陆微垣同日出生的胡自怡,在前者满宫乱跑咿咿呀呀地说着婴儿话烦人的时候,后者也已经在小小年纪展现出了不俗的身体素质,君悦心带着孤女们操练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的草席上攥着木制的小刀小剑满地乱滚。
“等那孩子长大了,就叫她入宫来,给元君当伴读吧。”谢珝真听着好友交代了一会儿孤女们的习武进度之后,才又对她说道,“今日实在是赶不及去见她们了,不过我出宫前就吩咐好了春分她们,得把准备下的东西都送过去......”
今日既是谢珝真省亲的日子,也是永嘉侯府开府之日,别看她眼下有时间给几个公主审案子,还能与君悦心在这儿说俏皮话,实际上都是从忙碌里偷出来的几分闲暇:“对了,还有一件事得叫你提前晓得,最近,西南那边的新南国吞并了原先与大盛接壤的普云国,他们......似乎是有些不安分,只怕再过不久,就又要动兵戈了。”
“新南国?”君悦心对这个地名不算陌生,但也不是十分地熟悉,“我只听说他们那儿以男为女,以女为男,似乎风俗与咱们中原大不相同,只是先前新南与咱们中间还有个普云国隔着,消息传过来也不晓得还剩几分真。”
“究竟如何,到时派兵打过去一瞧就晓得了。”谢珝真淡淡说道,“我瞧着陛下是想借这回事情,练一练军中的青壮。”
“你与你兄长若是有意借此机会,再立些功往上升一升的话,最好是不要错过。”
闻言,君悦心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半晌过后,才又开口道:“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哦?”谢珝真听出她这话的意思,竟是要亲自上阵,不由疑惑问道,“你有参军的门路了,不需要我帮忙?”
君悦心的兄长在骁骑营任职,她自己也经常往骁骑营里头跑,但君悦心到底是个女的,关于她这种叛逆、不安分的举动,京中早已不知轮换过多少次难以入耳的流言蜚语。
只是叶夫人一心礼佛不管女儿,君慕心又是那种只会和妹妹嘴上打仗,实际上护得不得了的,而骁骑营如今的那位将军又是君家兄妹父亲的老部下,再加上谢珝真在皇帝耳边为了闺蜜猛吹枕头风,所以,君悦心这个女子频繁出入军营的事情,就这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可如果君悦心想要真正上场打仗,挣功勋的话,这份平静无疑会在顷刻之间就被打破了。
“西南之地多山民,虽本朝已经大部分归化了,但他们还保留着从前的部分习俗,比方说女性当头人的部族,在归化之后,也是继续授了官职,打理那一地事务的,只是朝廷邸报上提起她们时,都只写官职而不提性别,所以若不是我与兄长为了调查父亲死因,多次去过西南边境,也不晓得还有这么一群女官。”
君悦心浓黑的眉梢飞扬起来:“我去西南时也见了她们之中仍是有女兵的,且在山中身手矫健更胜男子,若是来日真的战事起了,朝廷大军开拔过去,必得当地熟悉山林地理的山民女兵协助不可,那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
谢珝真不太懂行军打仗的事情,闻言只能带着些担忧地点头:“你有成算就好,我给你备了些大概能能用得上的药,等你回去了,仔细整理一下。”
她不懂如何打仗,但很明白该把正确的人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趴在一边已经给大腿上完药的许月圆才是真正听得满头雾水的那一个,只能弱弱地祝福一声旗开得胜,得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