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慕易的话,夙凌才注意到,顾云居然也在营中,眉头紧蹙,夙凌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看向楼穆海,顾云问道:“楼老将军,乌鸦谷是什么地方?”那男子强调说在乌鸦谷收尸,想必是要约在那里见了。
楼穆海回过神儿来,一边朝她走去,一边回道:“那是靠近森林右侧的一道峡谷,每当雨季,高处的雨水汇集形成瀑布,峡谷就成了一条河流,到了旱季,水少了,才会显现出峡谷的形状来。因为地势险峻,只有飞鸟能从那里飞过,峡谷周围也全是密林,阴暗潮湿,所以得名——乌鸦谷。”
顾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他们选在乌鸦谷,我认为有两个原因,一是乱贼的老巢或许就在乌鸦谷附近;第二个原因也是我认为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乌鸦谷的地势对他们极端有利,所以他们选择了那里。我猜到时候他们会利用地形优势,将我们阻隔在峡谷两岸,让夙凌孤身前往。”
听了她的分析,夙任和余石军也走了过去,四人围坐在一起,余石军提议道:“末将记得夫人训出来的新兵攀爬能力出神入化,我军能不能从峡谷下面绕行上去,来个攻其不备?”
顾云摇头,“现在是夏季,也正是雨水最多的季节,那里应该已经过不去了。”
楼穆海同意地附和道:“夫人说的没错,现在的乌鸦谷内已经被湍急的河水填满了,要想从谷底穿过去是不可能的。”她没进过森林,竟也对森林的雨季如此熟悉,夙将军的妻子,果然不同于平常女子啊!
夙任低声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应对?”
顾云没有立刻回答,一会儿之后才谨慎地回道:“我看还是先去勘察实际地形再来商议应敌之法不迟,毕竟还有三天时间!”
主营中,顾云端坐在主位上,三人围绕在她身边,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倒是夙凌和慕易两人被晾在一旁,慕易笑道:“我说凌,这里似乎没你什么事,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是夙家军营?到底谁才是当家主子?”
听这说词像是在为夙凌打抱不平,但是细细听那语调,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幸灾乐祸。
回过身,迎着夙凌幽深的眸,夙任才想起他伟大的大哥还站在身后,尴尬地笑笑,夙任赶紧解释道:“呃……大哥。今夜乱贼突袭营中粮草,韩束发现贼人后追了上去,不料在树林里中了对方的埋伏。他们要求大哥亲自前往,三日后若是大哥不去乌鸦谷,就要韩束的命。嫂子刚才也进入树林中,与乱贼正面交锋过,我们正在商议,如何营救韩束。”
韩束被乱贼所擒?!听到这个消息,夙凌鹰眸一寒,好狂傲的乱贼,竟敢抓他的人要挟他!
慕易在意的完全不是谁被擒了,而是那个“嫂子”。握箫的手微抬,慕易眼中划过浓浓的揶揄,他看向夙凌,笑道:“我不知道,你居然成亲了?啧啧啧……还真会保密啊。”夙凌的脸瞬间冷得可以冻死人,不过显然慕易不吃他这一套,慕易优雅的一个转身,对着顾云微微一揖,用满含戏谑的声音笑道:“嫂夫人,刚才失礼了!”
慕易做作的表演让两个当事人同时火爆地吼道:“你给我闭嘴!”
慕易轻轻扬眉,一脸惊叹地回道:“噢——果然是夫妻,默契十足!”
顾云厉眸一冷,瞪着慕易不客气地低吼道:“妖孽,你想看戏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看,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来招惹我。”
慕易凤眸微眯,“你叫我什么?”
顾云一双冷眸由头看到脚,再由脚看到头,将他打量了个遍,迎着他微闪的眸光,毫不避讳地反击回去,“一个男人骚包成这样,不叫你妖孽实在对不起你这身行头!”
夙凌依旧是一张冰块脸,只是唇角正可疑地抽搐着,妖孽!这个称呼真的太适合慕了。只不过这女人当真是不知死活了些,上一个说慕妖娆的男人,墓前的杂草估计已经比她还高了!
慕易细长的眸子轻眯着,如一只狡猾而奸险的狐狸,所有与之对视的人无不感到不寒而栗,唯有顾云不为所动地与之眼神较量着,想发飙吗?!笑话!没事敢穿成这样,就要做好被人说的心理准备!
她居然不怕他!有意思。眸中的冷冽被兴味所取代,这反倒让顾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男人绝对是个麻烦的男人。顾云收回视线懒得再看他,对这一旁的夙任说道:“夙任,明日辰时出发,到乌鸦谷探探地形。”
顾云才刚起身准备离开,夙凌带着怒火,霸道地冷呵道:“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现在就给我回将军府去。”她当真无法无天了,竟然跟着大军到了佩城,任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脚步一滞,缓缓回过身,脸上带着一抹敷衍到极致的假笑,回道:“夙将军,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没兴趣号令你的军队,而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管。”
说完顾云拿起桌上的冰炼大步离开。
“冰炼?”眼中划过一抹惊异,慕易看向夙凌,他居然把冰炼给了那名女子,难道……
“谁准许你碰那把剑的!”夙凌下一句怒吼否定了慕易的猜测。双手环在胸前,慕易此时倒是真真正正地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
手抓着门帘,顾云头都没回,只是晃了晃手中的冰炼,嚣张地回道:“它现在是我的,有本事你就抢回去!我等着!”从决定拿起冰炼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打算轻易放手了。
墨黑的身影潇洒地消失在帐外,却留下一群人面对那个快要被气炸的男人。楼穆海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笑道:“时辰不早了,老臣先行告退。”
他看不太懂这上演的是哪一出,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他还是不要蹚这浑水的好。
楼穆海成功脱身,夙任也赶紧一边往后退,一边笑道:“对对对,都这么晚了,大哥,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老天,他知道青末很烈,但是平日里怎么没发现她说话能气死人啊!?还是面对大哥的时候,她就格外的刺人?
这种时候他还是先闪为妙!
“末将……末将也告退!”夙任极快地闪出了帐外,余石军终于回过神儿来,也立刻连连告退。
偌大的主营里,在青末离开后的瞬间,人都溜得干干净净。慕易拿着玉箫,在指尖把玩,这时候也只有他还敢撩虎须,不怕死地讪笑道:“我怎么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大将军昔日威风不再啊!
“滚!”
主营里传来一声狮吼,帐外的将士都惊得肩背发麻,顾云翻了个白眼,只当没听见地朝着葛惊云所在的帐篷走去。
撩开帘子走进去,一个大帐中住着二十多个士兵,看清来人是谁,士兵们全都爬了起来列队站好,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齐声叫道:“头儿!”终于又能见到她了,说实话,被她训练的时候恨不得再也见不到她,离开后,每每想起又都怀念得紧。
顾云轻笑着点点头,回道:“行了,都休息吧。”
走到最后的地铺旁,葛惊云已经在冷萧的搀扶下挣扎着坐了起来,“头儿。”
顾云皱眉,低声说道:“行了,躺着吧。”
冷萧眼尖地发现她左臂上缠绕的绷带,冷漠的脸一沉,急道:“你受伤了?”
顾云无所谓地摇摇头,笑道:“一点小伤,没事,放心吧。”冷萧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张冷脸更加冷了。
葛惊云的伤已经过处理,厚厚的绷带将伤口紧紧地包扎着,他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外,倒没什么异状。
一小段带着银光的东西藏在他的枕头旁边,顾云眯眼看去,冷萧了然地取出来。
那是一节五寸多长的短箭,与普通箭不一样的是这支箭除了箭头是铁器之外,箭身竟也是铁质的,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是这支短箭箭身上居然有倒钩一般的花纹,难怪葛惊云身上的血那么难止住,这样的伤口,要把箭取出来,只怕都不容易。
好阴毒的兵器,顾云低声问道:“你们见到那个放箭的人了吗?”
冷萧与葛惊云对看一眼,摇头回道:“那人与葛惊云差不多一般高,比我还要瘦一些,太黑了,样貌实在看不清楚。不过他的确厉害,我们都近不了他的身,这么暗的环境下,我们和他都在奔跑,他居然还能朝我们放箭,而且每一箭都很准!”
是啊,这样的事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除了视力好之外,感官也很重要,她也曾在蒙住双眼的情况下进行过射击训练,她可是整整练了三年才能达到命中率百分之九十的好成绩!
将短箭放回葛惊云枕下,顾云起身,所有的将士再一次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顾云失笑,说道:“现在不是在训练,我也不是你们的头儿了,以后不用这么诚惶诚恐的。行了,都早点休息吧。”
顾云走到门旁,将士们还是那样齐齐地站着,盯着她看,顾云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头儿……”冷萧张了口,却又停顿了一下。
所有将士都对他挤眉弄眼,顾云倒有些好奇了,笑说:“有什么事情直说!”
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顾云,冷萧大声回道:“我们还能再跟您并肩作战吗?”
顾云一怔,迎着那一双双带着渴望与期待的眼,她竟是没来由的心一酸。微低下头稳住自己的情绪,顾云久久才又抬起头来,冷声笑道:“练好身体再说吧,我的手下可没有病猫子!”
“是。”
顾云出到门外,屋内立刻爆发出一阵欢悦的吼叫声,顾云摇摇头,果然还是一群二十岁不到的男孩们!
带着暖暖的笑容,顾云跨步离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帐篷的另一侧一双幽深的眼正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青末,你究竟有何魅力?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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