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染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对,徐医生你说的没错。他越是急不可耐,就证明他的处境越不好,这是狗急跳墙了。”
用狗急跳墙形容华科院副院长,也就这丫头了。
徐教授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才道:“所以我们不用急,只要再等几天,说不定他自己就完蛋了。到那时,肯定会有人来接老侯,你也不用为了老侯去欠下人情。”
侯教授连连点头,“爷爷想要回去,是想给你撑腰的,而不是给你添麻烦,这事儿绝对不能本末倒置了。”
夏染染怔了怔,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好,那我就听两位爷爷的。”
又跟两位老人闲聊了一阵,夏染染才把他们送走。
等院子里静下来,她才继续去处理作坊的一些事情。
然而提起笔的时候,夏染染却一时静不下来。
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出沈聿的身影。
还有那从电话听筒中传出来的低沉声音。
沈聿,都过去好几天了。
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
而另一边,离开了岙口村的柯建宏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正如徐教授所说,他就是走投无路了,才来岙口村,想要骗取侯教授的研究成果,来给自己增加筹码。
否则这次回到京市,他肯定会被人从科学院扫地出门。
然而,也正是因为来“骗”的,所以他不能张扬,不能强势打压。
柯建宏在青山县转悠了两天,甚至雇了小偷去牛棚偷,依旧一无所获。
柯建宏没办法,只能回了京市。
然而,他刚进科学院,就听到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谢院长出事了?失踪了?”
“嘘!”说话的人连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把他拉到一边,“听说跟秦老一起去西北边境,然后失踪了,很可能死了!”
柯建宏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声音忍不住拔高:“这是真的?”
“嘘,轻点,这是绝密!绝对不能泄露的!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我跟你关系好,也知道你最近在烦什么,所以偷偷告诉你一声,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等说话的人离开后,柯建宏脸上的震惊,逐渐变成了狂喜。
谢东元,华国科学院的院长失踪了,很可能死了。
那是不是他就有机会成为院长?
他不会被清算了?!
哈哈哈哈!
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
西北边境。
这里是茂密的丛林,不远处弥漫着障气,再远一点是一片雷区。
两个老人此时正躲在一个山洞里。
其中一个高瘦斯文的,正小心翼翼伸手用大叶片从外面接山岩上滴下来的水。
“老秦,你喝点水。”
一边说话,他一边把乘着水的荷叶凑到另一个老者身边。
只见这老者七十来岁年纪,头发花白,双目紧闭,眼睛周围一片红肿,甚至还隐隐发黑,显然中了毒。
喂水的斯文老人叹了口气,愧疚道:“老秦,你这眼睛都是为了救我才……唉……都怪我,要是我不闹着要进这林子,你也不用被我连累了。”
靠在岩壁上的老者虽然眼睛受伤,气息微弱。
但腰板却挺得笔直,脸上也没有什么惶恐之色。
闻言伸手拍了拍他的手道:“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要进来的。”
见对方要说话,他虚弱地笑了笑,“老谢,我还不知道你啊!嘴上咋呼的厉害,其实还是很谨慎的,要不是你觉得跟着我不会有危险,你也不会贸然进来,而且你进来本就是为了研究,是为了国家,反倒是我……唉,连累你了!”
这两人正是在西北边境失踪的秦老秦劲松和华国科学院的院长谢东元。
秦劲松知道这林子有危险。
但他身边有警卫员,还有一只特殊小队保护。
按理来说,除非遭遇敌人,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他没想到,这只专门负责保护他们的特殊小队,竟然连半点野外生存经验都没有。
刚进入林子没多久,就踩中了雷区,重伤了一个队员。
后来,又不小心进了障气中。
等好不容易从障气里出来的时候,秦劲松和谢东元已经和其他人失散了。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秦老看到了在密林中活动的人影。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脸上画着油彩。
秦老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哪方势力。
但也知道,自己和谢东元绝对不能暴露。
两人不敢求救,不敢闹出大动静,只能一点点摸索着往来路的方向走。
只是中途的时候,谢院长一个不小心碰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这花苞在他碰触到的瞬间竟然突然炸开来,秦老眼疾手快把他拉走,自己却被花粉喷了一脸。
眼睛看不见了,红肿发黑。
显然那花粉是有毒的。
对于本就艰难的两人,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谢东元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看来咱们这回是没救了,要是没我这拖累,老秦你自己肯定能走出去了。唉……说来说去,还是我拖累你了。”
秦劲松当年也是拿过枪,打过鬼子的老将。
在丛林中追逃,那是家常便饭。
这次要不是有谢东元这个累赘在,只有秦劲松一个人,他早就逃出去了。
秦劲松微微仰着头,紧闭的双目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只是忍着没有出声。
但在长时间的剧痛折磨后,他觉得眼睛上的痛感仿佛消失了。
所有的感官都慢慢变得迟钝麻痹。
这是……毒发了吗?
他果然是要死在这了啊!
秦劲松只觉自己不能视物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圈圈火星在炸裂。
晕眩、混沌。
火光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爸,你看我画的这幅画好不好看?”
“这是西北边境的【长红山】,我只看过一次,都没进去过。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进去看看,长红山下长红林,我一定要把真正的【长红林】画下来。”
秦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模糊混沌。
他忍不住伸出手,低声喃喃:“小玉……小玉,爸爸来找你了,你去哪了?爸爸不骂你,不逼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血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这一刻,这个威严的老者,哭的像个孩子,又像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孤独老人。
“老秦,老秦,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