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授此时才发现秦老,也是惊了惊:“秦将军,您,您也在这?您的眼睛怎么了?”
“不不不,我的眼睛没事!”秦老摸索着上前,一把抓住徐教授的手,激动道:“徐医生,你可一定要救救那孩子啊!他,他都是因为我才会……”
因为心情激动,秦老身体晃了晃,一张脸也因为血压冲高而变得潮红。
神智逐渐开始迷糊。
秦良才紧张地冲上前:“爸,你怎么样?我都让你别在这等了。魏医生,快!快!带我爸去病房服药,既然这个什么徐医生这么厉害,那就让他去动手术好了。
呵,一个下放到农村十年的医生,也不知道手术刀还能不能拿起来。”
魏兴文的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视线不停往徐教授的方向瞟。
直到秦良才又催了他一声,他才上前扶着秦老离开。
但临走前,他轻轻握了握卢亚芳的手,低声道:“去当徐一仁的手术助手!”
魏兴文的手心全都是冷汗。
冰凉凉、滑腻腻的,刚抓上来的时候,吓了卢亚芳一跳。
她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老师在害怕?
老师害怕什么?
一个比农村老汉还邋遢落魄的“坏分子”,有什么好怕的?
但很快,卢亚芳就把这些疑虑抛到了脑后。
因为魏兴文的要求,刚好切合了她的心意。
去当沈聿脑外科手术的助手,要是治不好沈聿就算了。
可万一治好了呢?
那她就是沈聿的救命恩人!
等沈聿醒来,还不把她当救命恩人?
卢亚芳越想越是兴奋。
见程锦淮已经要领着徐教授和夏染染离开。
卢亚芳连忙道:“徐医生,你要做手术,肯定需要助手。魏兴文是我的老师,他平常做外科手术的时候,我都是给他当助手的。徐医生,您这次来军区也没带助手,不如就让我来帮你!”
张政委一拍脑门:“对对,徐医生您还需要助手,我把这事给忘了。
卢医生确实也年轻有为,要不就让她充当您的助手,要是您不满意,我也可以给你在军区医院里现调一个。”
现调一个?这怎么可以?
卢亚芳连忙道:“徐医生,我是魏医生手把手交出来的,之前还在京城医院实习,比起西北军区这些野路子的医生专业多了。”
这人怎么说话的?
什么叫野路子医生?
他们西北军区医院的医生虽然没有受过什么系统的专业训练,可论起战场急救水平,可一点都不比京城医院的医生差。
张政委不高兴了,正要辩驳两句。
就听徐教授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带了助手,只要她一个就够了,这手术不需要二助。”
卢亚芳一愣:“带了助手?在哪?”
徐教授不耐烦道:“年纪轻轻就眼瞎吗?我助手就跟在我身边,你都没看见?”
卢亚芳的视线落在夏染染身上,慢慢瞪大了眼睛。
“她?你说着脏不垃圾的村姑是你助手?徐医生,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徐教授闻言脸色一沉,“身为一个医生,没有仁慈之心,开口闭口以貌取人,随意侮辱。
你这样的人也配称为医生?我可以告诉你,我宁愿一个助手都不要,也不会要你这种人当助手,我怕害了我的病人!更何况,我的助手比你好一百倍!”
卢亚芳没想到徐教授竟然会劈头盖脸给她一阵臭骂,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你们太过分了,我只是想帮忙……”
一行人却哪有空理她。
沈聿还危在旦夕呢!
夏染染一把拉住徐教授,对程锦淮道:“走,带我和徐爷爷去洗漱换衣服,别再跟她废话浪费时间了!”
程锦淮连连点头,迅速带着他们离开。
三人全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卢亚芳。
气的卢亚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神情凄楚又愤怒。
只可惜,这里只有一个张政委看见。
张政委还记着刚刚的仇呢,见她哭的伤心,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不痛不痒道:“行了,别哭了,我记得现在是医院上班时间了?还在这磨蹭什么?”
说完,也不看卢亚芳的脸色,快步离开。
京市的徐一仁教授?
他以前倒是不知道这号人物。
但听程锦淮和秦老的意思,这个人当初比魏兴文还厉害,只是这些年被下放了。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刚好被下放到了岙口村。
“沈聿,你小子运气真好……既然运气这么好,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
西北军区医院条件相对简陋,说是手术室,其实也只是空出了一个亮堂的房间。
当卢亚芳平复好了心情赶到手术室的时候,徐教授和夏染染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戴上了口罩。
卢亚芳看着垂眸敛目跟在徐教授身后的女孩,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和愤怒。
徐一仁是从岙口村赶过来的,听说这些年他都在牛棚改造。
身边能有什么厉害的医生?
顶多也就是县城医院里那种半吊子的庸医,如何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她不明白,徐一仁要做那么重要的手术,为什么宁愿选择一个小县城来的庸医当助手,而不愿选择自己?
难道是看上了这乡下女人,聊以慰藉自己在牛棚改造时的艰苦生活?
卢亚芳酸溜溜地想着。
也是在这脏兮兮的女人换上衣服后,卢亚芳才嫉妒的发现,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
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全部面容。
但光露在外面的一双澄澈杏眸,和那雪白的皮肤,就能知道,这女人的长相绝对不差。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卢亚芳对这双眼睛,总有种莫名的熟悉,和打从心底的厌恶忌惮。
见徐教授要领着夏染染进入手术间,卢亚芳还是忍不住上前又争取了一次。
这一次,她的神情带上了几分楚楚可怜,声音也凄凄切切的:“徐医生,我,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进手术室,就算不能当一助二助,只是当个手术室护士也没关系,我跟沈排长之间……”
她说着,眼泪滚落下来:“这些天我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危,吃不下睡不着,好不容易徐医生你来了,沈排长有了希望,我真的……真的想亲眼看着他度过危机。
徐医生,你就体谅我的心情,让我跟着一起进手术室好不好?”
卢亚芳的话,让徐教授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