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染猛地瞪大眼。
大脑仿佛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
空白过后,久远的,已经被她遗忘的恐惧记忆,浮上心头。
黑洞洞的枪口,邪恶而疯狂的眼神,狼窝里遍体鳞伤的孩子,还有从山坡上滚下去的拼死一搏。
“你是……”她发出艰涩的,难以置信地声音,“你是……陆二锋!”
“是我!”男人的声音低哑、幽沉、冷冽,偏偏又带着情人你侬我侬般的温柔,“染染,你终于记得我了。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和沈聿带给我的一切。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们呢?”
夏染染捏紧了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可遏制的颤抖。
陆二锋!
怎么会是陆二锋?!
韩越怎么可能是陆二锋?!
当初在大青山上,陆二锋不是被沈聿开枪击中,掉下悬崖了吗?
为什么他还活着?
而且竟然潜伏在京华大学那么长时间,自己竟然半点都没有发现。
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来。
夏染染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咬着牙道:“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朵朵!”
“好,我听你的。”韩越慢条斯理道,“从现在开始,按照我说的去做。潜伏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人,我已经想办法引走了,接下来你走的每一步,去的每一个方向,都只能按照我现在跟你说的。”
“如果你敢有任何违背我的地方,呵呵……夏染染,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到时候,你就等着收朵朵的尸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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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泉省,庆永县。
这里是一个偏远的小村庄,落后、贫穷、愚昧,几乎与世隔绝。
改革开放后,从山里修了一条石子路通往县城。
村子的情况也总算慢慢改善。
但与岙口村那种家家通电相比,还是天差地远。
此时村子里的人都被叫到了打谷场,紧张地看着眼前几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
神情瑟缩而畏惧。
“咳咳,各位乡亲,别紧张。”
俞荣生的长相在尖刀小队里是除了沈聿以外最斯文的。
他又不像沈聿那样在外面寡言少语。
所以一般沟通的任务,都交给他来。
果然,俞荣生不紧不慢的语气,脸上温和安抚的笑容,让村民们紧张的神情放松了少许。
俞荣生这才继续问道:“今天把大家聚集起来,主要是想问问,各位乡亲认不认识一个叫韩越的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摇了摇头。
俞荣生对此并不意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放大的证件照,是韩越入职京华大学的时候拍的。
村民们战战兢兢地接过照片,一个个穿越。
然后,脸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并不认识韩越。
俞荣生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沈聿。
这两天,他们尖刀小队全员出动,一直在追查失踪的韩越的下落。
结果,韩越的踪迹没有找到。
却意外发现,韩越跟湖泉省这一个小小的庆永县有些关系。
韩越曾在两年前往庆永县发过一个电报,还汇了一笔钱。
收款人是青山县城里的一个混混。
但这个混混,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聿和尖刀小队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查过来。
发现两年前,就在收到电报的第二天,混混曾经来过这个村子。
可具体来干什么,见了什么人,没人知道。
只知道混混从这一天以后就有钱有票了,还吹嘘自己帮大人物送信,以后能吃香的喝辣的,到港城发财去。
那时县城里的人都当混混是吹牛。
然后几天后,混混就死在了一个巷子里,死因不明。
所以,尖刀小队才一路摸到了这个【马镇村】。
但让人失望的是,马镇村的村民显然也不认识韩越。
可既然不认识韩越,为什么韩越要汇钱给混混,还让混混来马镇村找人呢?
俞荣生正要询问村民们认不认识那个混混。
却见沈聿的目光盯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脸上,眼神犀利。
此时韩越的照片,刚好传到这个中年男子的手上。
他双目直勾勾盯着照片,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突然,沈聿开口道:“你见过照片里这个人?”
中年人吓得差点跳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没有!”
俞荣生立刻道:“这位同志,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们在追捕间谍,谁包庇间谍,等同于叛国罪。你们就算再法盲,也不会不知道叛国罪会被判什么刑吧?至少十年刑期起步,情节严重的,直接判处死刑!”
中年人脸色唰一下白了,身体筛糠般抖起来,连忙道:“我说,我说!警察同志,你们千万别抓我。这个男人,我确实见过,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
俞荣生眼前一亮。
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他放缓了声音道:“没关系,你只要如实提供线索就可以,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们会做判断。但是,你必须保证自己所说的,没有半点故意隐瞒和谎言,否则耽误了抓捕间谍工作,你一样会被判刑!”
中年人身体哆哆嗦嗦抖着,忍不住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我不敢,不敢的!”
“那请问,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照片里这个人的?”
马镇村的村民也都好奇地看向了中年人。
尤其是中年人的老婆,更是忍不住嘟哝道:“孩他爹,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人的,我咋不知道啊?”
“大……大概是三年前。”
中年人心虚地看了老婆一眼,张了张嘴,嗫嚅道,“我……我有天凌晨偷偷跟踪杨老师翻过山去县城……”
中年人老婆一听,当即双目圆睁,哎哟大叫一声,就扑过来揪住中年人的耳朵。
“好你个杀千刀的东西,你是不是又跟那狐狸精勾搭在一起了!”
“你也不看看杨芳芳那个骚狐狸被多少男人玩过了,这种千人骑万人踏的脏东西你也敢碰,看老娘不打死你!”
中年人痛的哇哇大叫。
王勇丰和蒋跃进立刻上前,一把拉开了中年人的老婆,冷声道:“杨芳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