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安慰弟弟“你莫慌”的楚王殿下,后脚便在隔天火急火燎的出了宫,找到了他苦思冥想一夜才想到的破局之人。
牛秀,牛进达。
为什么非得是此人呢?
很简单,这第一,李宽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说服他。
而第二,则是属于巧合:当时处死单雄信的,是李二,可负责执行的,却是牛进达。
于是,正在休沐的牛进达牛大将军,一大早就被管家在练武场禀报:说是楚王殿下前来拜访。
“楚王来老夫家做什么?”近来因为蝗灾一事,已经近乎散尽家财,却依旧只能筹备几千石赈灾粮的牛进达,眼下情绪颇为不佳。
所以在听到李宽前来拜访后,牛进达不禁皱起眉头,说实话,他对李宽的到来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可不知为何,尽管如今楚王殿下的风评已经属于没有下降空间的那种,可牛进达只要想起当初少年跟自己说,他会想办法化解这场蝗灾时的笃定神情,牛进达就无法对对方有任何不好的臆测。
所以,没有多做犹豫,牛进达便来到前厅,打算见一见最近风头最盛的楚王殿下。
可谁曾想,他都还没落座,风风火火的楚王殿下便直接上来扯住了他的胳膊:“牛伯伯,您跟我走一趟,别问,到地方了您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能是李宽自来熟的那一句“牛伯伯”,也可能是当初两人短暂相逢的那段记忆,向来生性谨慎的牛进达,并没有拒绝李宽的要求,而且,等他看到负责驾车的是姜去以后,两人短暂的一个眼神交汇后,牛进达再无疑虑,耐着性子跟着李宽乘车来到了玉山别苑。
“牛伯伯,走。”到了地方后,李宽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大门在一帮黑衣人的推动下缓缓打开,牛进达只是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些黑衣人,随后,一言不发的跟着李宽七拐八拐,来到了某处库房。
“楚王殿下,您是要给老夫看什么东西?”牛进达此刻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阵仗,让楚王殿下行事如此神神秘秘。
“牛伯伯,请看!”当着牛进达的面,李宽推开了库房的大门。
随后,牛进达猛地瞪大了眼睛。
堆积如山的粮食,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李宽有些志得意满地对陷入震惊之中的牛进达道:‘牛伯伯,还记不记得当初在殿上,本王与你说过什么,如今,当初不大信的牛伯伯可是信了?”
“楚王殿下……”闻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牛进达,看着李宽的眼神充满了骇然:“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当下,李宽又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只是那些他炼制的琉璃,被他以“皇祖母里留给我的财产”而概括。
“如此说来……殿下您可是要让老夫陪您演上一出戏?”在听到李宽打算再次用“单翎”的身份从五姓七望那里强买一批粮食以后,牛进达便猜到了李宽的用意。
“是这个意思,”李宽笑着点头道:“牛伯伯,您也知道,这场蝗灾,受灾的百姓太多,本王手中的这八十万石,加上朝廷的储备,也是不够赈灾的,所以啊,咱们还得从这帮世家老爷们的手里弄来一些,如此才能让百姓们撑到明年开春播种,可就算播种以后,地里的粮食也不是一天两天长出来的,少说也得夏秋才能收获,所以啊,粮食这玩意儿,对咱们来说,多多益善。”
“哈哈哈哈……”一直苦于百姓陷于饥荒的牛进达,忽然发出一阵大笑,他看着有些懵了的李宽,缓缓开口道:“楚王殿下,说实话,老夫此生经历太多,所以老夫的理智告诉老夫,当一个亲王手握大量的粮食,找老夫一个武将谈合作的时候,那么对方就离造反不远了。”
“牛伯伯!你……”李宽闻言顿时就急了眼。
“——更何况,”不喜欢说话被人打断的牛进达猛地提高了音量:“楚王殿下您最近的名声,可当真算不上好……”
“……”李宽看着神情认真的牛进达,当下只觉得这次估计是玩砸了。
于是暗中,李宽已经在隔壁院子里开始不断的召唤暗影刺客,无论如何,明日在这间别苑里,他是要与五姓七望以及关陇八大家会面的,所以绝对不能放任牛进达泄密,坏了他的大事。
“殿下不用这么看着老夫,”牛进达此刻似乎已经洞察了李宽的想法:“想必老夫先前见到的那些黑衣人,也是太穆皇后留给您的忠心死士吧?唉……豪门世家,当真阔绰……”
李宽看着此刻还有心思调侃自己的牛进达,当下他的心情也不大好:“牛伯伯,待会怕是多有得罪了,明日,我需要在这里会见那些关陇豪族的家主们,所以今日之事,你若不信,不愿保密,那么本王也只好用强……”
“殿下误会了,老夫相信您。”出乎意料的,牛进达的这番表态,竟是言明了对李宽的信任。
“不是……”李宽忽然一下子被牛进达给整不会了。
“牛伯伯……”李宽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牛进达:“您该不会是打算见机行事吧?本王告诉你嗷,本王可没那么好骗!”
“哈哈……”牛进达似乎被李宽这番话给逗乐了:“楚王殿下,战场之上,确实有‘诈降’一说,但是老夫觉得,在您面前,这招似乎用不上。”
“……”李宽觉得自己今天是遇到阴阳怪气的高手了,因为对方这番话,到底是恭维自己还是嘲讽自己,李宽想了半天,也没能有个答案。
“楚王殿下,莫要一副纠结神色,”向来不苟言笑的牛进达,今日笑得次数怕是比过往几年加起来都要多:“您不妨先说说您的计划,放心,只要老夫觉得可行,您哪怕是打算割了老夫的脑袋,老夫也不会说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