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时常有人说,华夏民族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中正平和的沉稳,但是实际上,几千年来,我们这个民族的骨肉血液之中,就从来就不缺乏冒险精神。
比如西汉与汉武帝互相成就的冠军侯霍去病。
再比如东汉那个叫刘秀的神奇法师……
亦或者一把火烧出三足鼎立,季汉浪漫的赤壁之战。
总之,李宽的这句“万一我们打赢了呢”,无疑是将一颗希望的火种落在众人心间,并且开始有了燎原之势。
“先打突厥,”李宽此时满脸正色:“打下定襄城以后,咱们手里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马匹,带来的七万军士,可以尽数武装成骑兵,没问题吧?”
“没问题,”回答李宽的是李道宗:“军中对士卒的骑射功夫时常都有训练。”
“分出去四万,继续先前的政策,对突厥部落进行袭扰,洗劫,本王要的就是整个草原人人自危,各部落首领不敢再派兵支援颉利。”
“可是颉利可汗身边不光有阿史那.思摩,从西域折返的阿史那弥射,还有从正面战场撤回来的康淑敏,这三人手中的骑军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万。”接过话头的李靖说到这里,深深看了李宽一眼:“楚王殿下,颉利可汗出逃之后,身边虽说只有几千人,可是逃出定襄城的突厥骑兵不下六万,我们这一战,可只阵斩三万余啊……”
“哈……李伯伯放心,这八万人,能投奔颉利的最多不超过五成。”李宽闻言哈哈一笑,随后正色道:“其实本王现在派人去叫来那几个大部落的酋长,表示出扶持他们中间一人出来当新的突厥可汗,可能就没这么多事儿,但是本王的初衷你们是知道的,东突厥经此一役,不能再有任何可汗的存在,至于西突厥,等本王抽出手来……”
“停停停……”柴绍是真听不下去了:“臭小子,你先说接下来怎么打,不要扯什么西突厥了,虽说人家如今陷入内乱自顾不暇,可瘦死的骆驼它也比马大,你要真连他们也招惹,那你姑丈我就是战死以后,骨灰被你在临敌时拿来当石灰防身用,恐怕也保不住你小子的命!”
“那就不扯西突厥!”楚王殿下可能是被姑丈的肺腑之言所感动,当即决议到:“那就暂时只给吐谷浑还有吐蕃下战书!”
“这个‘暂时’用的真好!”一直没开口的姜去终于在此刻开始发挥他的毒舌,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宽:“殿下,要不老夫再替您想想,看看咱们这四周还有哪些敌人没招惹?”
“要不给高句丽和西域诸国也下战书?”袁天罡属于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只见他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随后跃跃欲试地望向李宽:“楚王殿下,这个威风,咱得抖啊!”
“有道理!”李宽寻思反正等仗打完那些家伙可能都还没收到信,当即义正言辞道:“给他们送去信函,不算战书的那种,告诉他们,让他们睁大狗眼,好好看看乃翁是怎么拳打突厥,脚踢吐谷浑,头槌吐蕃的!”
好好好……
作为李宽的家臣头子,如今文臣被迫当武将来用的窦师纶,闻言也只能苦中作乐道:“我家殿下这算是真正用尽浑身解数来打这一仗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还觉得李靖窦师纶等人有心跟自己抢功的李绩现在也明白过来了:哥几个也是辛苦,跟着这么个比陛下当年还要疯的小王八蛋,能活到现在纯属命硬,反正此时他李绩是一点也不嫉妒这头一批跟着楚王的倒霉蛋们所立下的军功了。
全他娘的是拿气数换的。
“你们不要这么悲观嘛!”李宽见状,当即拍着胸脯,半是安慰半是保证道:“咱们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颉利,之后就边打边退就是了,总能撑到援军来的。”
“楚王殿下……您觉得老夫还会信您一个字吗?”李靖对此是有绝对发言权的:就这混蛋玩意儿,连打城中敌军十几倍于己身的定襄城都半点不带怕的,甚至还玩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那一套,你给他七万大军,哼……
楚王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就一句话:我的草原我的马,我想咋耍就咋耍!
“还有一事,”张公瑾突然出声道:“据阿史那.铎仁所说,执失思力在颉利可汗逃出定襄城的第二日就被其派往了长安,如今按日子算,恐怕已经见到陛下了……”
“啊哈!”李宽闻言忽然怪叫一声,接着他兴奋地看向众人:“那颉利之后派阿史那.铎仁来,不就是因为他见苏定方一直紧紧追击在他身后,害怕了吗?哼,这狗东西果然是打算用阿史那.铎仁来迷惑本王!”
“殿下,老夫的意思是,陛下很可能会派唐俭唐大人出使突厥啊。”张公瑾这话说得很隐晦,但李宽还是听得出来,他在问自己会不会投鼠忌器。
毕竟按照楚王的战法,唐俭这次出使,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啊……”听闻此言,向来重情重义的楚王殿下不由四五十度角仰望帐顶:“唐俭之子唐观,那可是和本王拜过把子的手足兄弟,真真正正的挚友亲朋啊……”
“唐俭之辈何足惜!”李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打断了恶魔之王的施法前摇。(注1)
“李伯伯,您误会了。”李宽闻言摇了摇头,接着道:“本王的意思是,得加钱!”
“啊?!楚王,您在说什么啊……”薛万彻此时觉得自己的小脑都在那一瞬间萎缩了一下,这都哪跟哪儿啊?
“废话!万一唐观丧父,回头我去他家吃席,挽金(丧事上的礼金)不得多给点啊?!不然本王吃得下去啊?!”楚王一个白眼顶回去,同时也将自己的道德底线和做人操守再一次暴露于人前……
真就他娘的……不当人啊……
但是不得不说,不当人的楚王,他的处事方针与大局观……那真是一向阔以……甚至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