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师级别的空间禁制在几个呼吸间被破坏掉,这个怪物的强度已经远远超越了正常魔导师范畴。与此同时,她的身上开始流露出邪恶的气息,似乎证明她已经变成了恶魔。
并非是简简单单的恶魔生物。
恶魔在如今的书籍中只残留了只言片语,除了某些拥有考证癖的学者或者如沐恩之类还算学有余力的人,才会去高塔的图书馆的深处翻开那些故纸堆探究恶魔的分类。
但是他此刻并不在现场,所以没有人能够确切的认出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种类,还以为是某种此前没有见过的恶魔生物。
……
塔瓦西斯在看过那具支离破碎的遗体后还没有进行研究就已经得出了很多的结论,但是在某些隐秘的问题上,他也需要寻求精灵族的帮助。
恰好高文正做客帝都,这位自出生起就基本上没有离开过森林的精灵族圣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应的样子。不过相比于世俗人喜爱追求窗外的繁华,他还是更偏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看书之类的,可以想象他老了以后肯定也是个特别悠闲的大爷。
虽然他现在以其他种族的眼光来看已经够老的了。
“高文大人。”塔瓦西斯语气不算生分但也恰到好处的保持着类似于君子之交的距离,有趣的是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别人根本想象不到那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人比面容年轻的小了一倍有余。
高文并不是坐在椅子上的,而是坐在柔软的草甸上倚靠着那匹温驯的天马。
在塔瓦西斯走进某个距离的时候,哪怕他已经尽力的克制了自己的力量,但是正在打盹的天马还是睁开了眼睛扬起头颅,从鼻腔中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喘息声。
高文轻轻的抚摸了自己的伙伴,就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肌肤,他示意天马不需要激动,塔瓦西斯是个值得尊敬的后辈。
之后天马起身离开,它不愿意离这样的气息太近。高文看着它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站起身,迎接客气的称呼自己为大人的高塔塔主。
“不知道这些天您住的怎样。”塔瓦西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是历代高塔塔主可以住的别院,修缮的非常精美,带有浓郁的精灵风格。
不过这一代的塔主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了,曾几何时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倒是经常撩下自己的正牌老师跑到这里来与上任塔主交谈。
如今俱作流云拨散之往。
“环境很棒,让我流连忘返。”高文露出冲和优雅的微笑,说的话相当客气。“不知道塔主大人今天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想请您去高塔做客……近日我得到了些东西,但是我的知识并不足以解答,所以便想着叨扰大人。”
“哦?”高文知道塔瓦西斯的知识有多么渊博、智慧有何等精妙,他是让精灵王都心生敬佩的圣人,高文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勤于修习的人,所以恐怕塔瓦西斯的问题他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这样想着,就这样与对方说了,但是看上去塔瓦西斯很坚定的人为高文会给自己想要的答复。
估摸着塔瓦西斯应该不会那么幼稚专程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自己难堪,好显摆智慧,所以高文在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
海神殿的大主教们氛围很多的等级,天下最大的大主教肯定就是教宗了。在教宗之下的金纹红袍大主教被尊称为长老,实力全部都在大宗师的水平线之上。
在金纹之下便是红袍,一省之首往往都会身着这样的服饰,官方的称谓是主祭主教,意思是他们有资格在某些大型集会例如海神节祭典的时候担任主祭人的角色。这些人的数量不少,实力大致在宗师与大魔导师之间。
这两者衣服色彩鲜亮的完全不符合海神教派的基调。听说是从上古教派传承下来的习俗,如今的天神、海神等等之类的教派都有这样的传统。
在主祭之下自然就是陪祭主教,陪祭着藏青长袍,实力需要达到高级魔导师左右。
再往下就是蓝灰色的祷词主教,也是普通中等大小的城镇中负责事物处理的主教。
当然教派之所以是教派就是因为他们在功利的力量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评判标准,上述的那些都是世俗人根据大多数情况总结出来的。实际上教会的内部更看重的是队伍海神教旨的理解与虔诚的心。就像是高塔也会给那些做出巨大贡献的成员颁发荣誉宗师的认证一样。
如讲经师很早之前就已经是拥有主祭权利的红衣主教了。
当然他现在已经意外的成为亚圣,可以配得上金纹了。
在城中力竭而死的彼安城主教就是位蓝灰主教,他们的衣服其实光看起来比普通的教士或修女还要更加朴素,这是为了告诫他们不要脱离实际,不能自恃身份。
在沐恩赶到彼安城高塔的刹那间,所有仍在城中的人就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有平静的声音不断的徘徊在耳边。
她似乎在说某个人的名字。
叫所有人不要忘记他。
我们都将会成为被时光碾压作的齑粉、被风扬起的尘埃。
没人会记得史料之外的那些名字,哪怕他们也曾是彼此眼中永恒的星辰。
而终有一天,史料也会失落在时间的洪流之中,所有人的名字都会被遗忘。
宇宙最后的光也会被熄灭。
那真是最令人感伤的故事。
她也明白,但她不想接受。
战场的正中心狂烈的战斗与徘徊在每个人耳边轻柔的呢喃完全不似,或许那已经是她癫狂绝望的灵魂中最后的温柔。
有人在远离世界的地方看着这一切的一切发生,他们知道故事的全貌,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坐在他们的身边倾听。
穆图本来想的是独自落下来争取时间,但除了沐恩每个人似乎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其实让他非常难过。
如果他们都走了,作为时空系的魔导师,他完全有自信可以安全的吸引对方的注意拖到支援的到来。
但是当所有人都在这里的时候他需要更多的精力来进行掩护,而对方确实很强大,让人难以升起正面抵抗的想法,所以此时情况急转直下。
其实她的魔力水平始终保持在魔导师左右,没有更大的飞跃,但是她的魔力却仿佛无穷无尽般可以挥霍,并且肉体的力量远超于同等级的存在。
这样的力量非得要修炼体术的魔导师跟自己疯狂上加护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在现在这个程度,莫德雷德的降临都难以与之抗衡。在效果持续的时间之内或许还可以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勉强支撑,但是如果降临的效果消失,穆图很怀疑莫德雷德是不是会被瞬杀。
逆转之剑放在他的手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圣器上铭刻的强大魔法在不是魔导师之前甚至连一次完整的状态都释放不出来。
否则斩了这个鬼东西有什么难的?
对方的速度已经快到了哪怕阿兰拥有预言这样的天赋都已经没有办法反应过来,漆黑的污秽会在地面形成泥沼,然后泥沼在悄然蔓延的时候就会突施冷箭涌起黑色的触手。
阿兰可以勉强进行闪避,但是以那些触手的速度还是会给他留下浅浅的伤口。
积少成多,阿兰肯定坚持不了太久的。
迦尔纳站在队伍比较后面的位置,在他看到阿兰都无法闪躲的时候直接非常明智的跑了很远,现在身体里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他没有再跟对方骚的资本了。
流岚的风元素对这些东西几乎无法起到任何效果,因为她的秘法并没有对特异属性的额外杀伤,所以她现在只能完完全全的进行辅助,不过能够带来的增益真的非常有限。
莫德雷德在之前放过那惊世一斩之后本来就只剩下了不定点打算用来跑路的魔法,现在对抗的也是非常辛苦。
恩奇都则是在迦尔纳的旁边,因为她刚刚将自己的魔力都用来给其他的队友增加净化效果了,现在也没有任何卵用。
嗯?也不是没有用,她刚刚奇迹般的把对方的肚子给治好了。
现在那个怪物的身上小腹如同凝脂般,不再空洞无物了,至少让其他人的观感好了些。
虽然有些人真的很想骂为什么能治好不直接给丫物理超度了。
但是真视之眼就是这样的,必须你心里的强烈愿望并且有认同感才能发挥作用。
此刻能够在无限蔓延的黑色泥沼中持续前进的就只有两个人了。一个就是魔力水平与对方旗鼓相当,但是其他方面差距甚大不过勉强还能接受的穆图。另一个就是满城尽带黄金甲,突出是个有钱人家的吉尔伽美什。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耳坠的用途吧?
铭刻永恒的耳坠,基本上就可以看做是个微缩般的永恒权能。
对没错,就是拉所拥有的那个权能。
只要不被瞬间湮灭,那么身体在其中的魔力耗尽之前都不会死去,不管是受到了多重的致命伤。
不过差距还是有的,因为这些圣器都是随着他本人的成长而提升的,所以目前并不能进行反哺的回复也不能获得持续时间内的无穷魔力。
反正就只能用来吊命,还是要悠着点。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耳环,再加上本来就法术手段众多还不需要消耗自身太多魔力的吉尔伽美什可以一直撑到现在。
虽然最强大的攻击手段已经没有了,限制手段也不知为何对其无法产生效果。不过好在迦尔纳的黄金甲让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抗揍,手上魔法之王的戒指也让他的持续作战能力保持的非常稳定。
可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还未至最深绝望之地的人,没有资格用自己的灵魂换取与魔鬼交易的权利。
……
“您说的是?”
“这是个恶魔,而非恶魔生物……而且她的力量构成与普通的恶魔还有所不同。”
塔瓦西斯隐瞒了自己曾经见过一个拥有类似气息的存在,他觉得二者好像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被高文这样一说,他心中许多疑惑的点突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真是令人惊愕。
“你应该明白吧?这种力量?”
“啊?”
“哦,抱歉,我失礼了。我想说的是,来自于恶魔身上本初的力量其实并非邪恶力量。若非要说,应该是奈落上所体现的折磨力量才是更贴近恶魔本身的存在。”高文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解释,因为据他所知高塔并没有在这方面分的特别相近。毕竟世界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见过恶魔了。
“我举个例子吧,”高文指向一个魔力驱动的魔导器说道,“邪恶力量是逆反的情绪,是表现形式,是最终的出产物。恶魔用这种力量感染其他的生物,并且也可以操纵这种力量,但是如果这个就已经是构成他们力量本源物质的话,他们就不应该是恶魔了。”
“古神。”塔瓦西斯默默念出这个单词。
“没错,您的确很有智慧。一旦存在由完全的负面构成,那么他们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原罪生物。但是他们不是这样的。如果把恶魔比作魔法车辇,那么邪恶力量是这辆车的运行速度。而他们的动力则是折磨的力量,是鞭笞。然后以此诞生出屈服、绝望、报复、恃强凌弱等等负面的情绪,由此转化出邪恶力量。”
“也就是说?”塔瓦西斯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揪了婴喜爱,安舍尔不会……
“你不用担心,塔主大人。就凭复制出的奈落绝对不可能把大天使变成恶魔——哪怕是原本的奈落也不可能做得到。那必须是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这种恐怖之下时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这个人?”塔瓦西斯的意识中还缺少几个关键的线索,所以他仍然不能把所有的事情连接到一起。
“您觉得那些哪怕在空间封锁里都在消散的物质是什么?”高文俯下身子,看着那个仿佛正在安睡的姑娘,姑娘挺美的,但可惜外表并不能证明灵魂。
塔瓦西斯看着那些黑色的污秽,还是不敢肯定其中的内核:“我做过研究,但是这些东西消失之后就无影无踪,从各种表现形式上来看都很像古神的力量,但是给我的直观感觉却截然不同。”
“我能看看战斗报告吗?”
“当然。”
……
索菲亚突然横越了几十米的距离骤然出现在了毫无防备的吉尔伽美什面前,女人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吉尔一口吞下,但是她只是咆哮,然后伸出长出黑色荆棘的双手向他的身躯扎去。
空间的限制、风的狂涌、海的镇压同时出现在那个微小的距离中,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反应的这么快。
但是这些只能起到螳臂当车的作用,禁制层层破碎,黄金甲在刹那炸成金色的雨,但好在这无数人共同努力才争取来的不到一秒的时间让他反应了过来,借力倒飞而出,指尖的戒指微亮,石墙如同重峦叠嶂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依然被一一贯穿。
最终在那个人来临之前还是有根黑刺扎入了吉尔伽美什的腹腔。
天空中降落的光刃将那根黑刺在想要继续深入前斩断。
藏青的神职长袍在空中狂涌,那个身影魁梧但是从外表看不太出的神官价格两只手轻轻的搭在一起乖巧的放在自己的小腹前。
他的神色悲悯,气息宽宏。
“三师兄。”莫德雷德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退下。”海神的第三使徒对着自己的小师弟轻呵了一声,然后周围剧烈的海浪忽然从空气中出现,开始奔涌起来,洗刷了那些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泥。
“老三去了。”狄亚勋搂着怀中的女子,露出魁梧的身躯,让人看一眼就惊心动魄的迷恋。
“索罗斯?”
“那是老二……老三是伊戈尔,翱翔在长空的海鹰。”
“那应该事情可以顺利的解决了。”
“嗯。”
教宗狄亚勋因为实在是太年轻了,所以他的使徒们都还没有太强的存在。
但是前三位使徒的实力都来到了高级魔导师,其中首徒应为是曾经在战场上所救,其实年纪比狄亚勋小不了多少,已经来到了高级魔导师的巅峰,有望在五十年内摘得红袍。
而老三伊戈尔也已经是高级魔导师中的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很年轻,不过百二十岁,也是已经在高级魔导师境界浸淫多年了,同境界罕有敌手。
所有的海神教派能叫得上名字的基本上都突出一个能打,也算是教会传统了。
伊戈尔可不会跟怪物可以,不多言语,直接在海潮的席卷而下向对方奔袭而去。
强大的无垠之海第二阶段让索菲亚原本的速度与力量被压制的无法施展,在肌体的强度上居然硬生生的被拉回和正常魔法师同样等级的程度。
可能就是皮更硬些。
但是伊戈尔并不在乎这些,失去灵魂的怪物虽然出乎意料的使用出了要塞法阵,让她的强度提升了好几的档次。
可伊戈尔堂堂第三使徒,可不是沐恩。剧烈的潮汐化为还小,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接将周围所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全部击碎。
然后水龙冲天而起,伊戈尔拽住索菲亚的脖子立于海龙之首来到了近百米的高空。
龙鸣渐杳后,那种原本宏大的咆哮变成了锐利而嘹亮的名叫,以鹰为名的第三使徒带着索菲亚直冲地面。
在百米高空落下,水的表面张力会让落在其上的人如同摔在水泥路面上,并不会比跳楼死的更加舒服。
甚至都不用那么高。
你且看有超过六十米以上跳下来还能活着的人吗?
魔法师的身体并不会比普通人高上特别多,大概魔导师也只会比同等体型和肌肉含量的不同人强上百分之三十到四十,高级魔导师也不会高出百分之百。除非是用了魔法进行加护。
所以其实伊戈尔这样百米高空的急速下坠非常危险,如果他抱得不是怪物,随便换个什么人来如果没有有效的反制手段,结结实实的吃上一下基本上就没了。
海鹰如水,三秒之后重新跳出由他所制造的海面。
那片漆黑如墨的海开始凝固,逼得里面的怪物迫不及待的要钻出来。
就是这个时候,那些海浪发生了随心所欲的变化,无数冰刺从中绽放开来,将她的身体刺了个通透。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伊戈尔背对着索菲亚,双手放在胸前向海神祈祷宽恕她的灵魂。
然后坚冰爆裂,其中蕴含着的净化力量将索菲亚的生机扼杀殆尽。
“不要忘记我们的名字……”
那声音最后一次飘荡在空中,听起来竟然是如此的伤感。
高塔前,慌慌张张赶过来的白袍魔导师站在不远处,和沐恩大眼瞪小眼。
“我就说,南疆根本不需要我们来干涉的嘛……你看看,着刚来就得走,来回耽误多少时间。我们很忙的。”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危机。”
“不要担心,南方人都能打的很。就这么个东西随便来个人就把它头拧下来了。”
“皮克大人。”穆图来到那名白袍的面前,打了个招呼。
“穆图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
“我的魔力不够了,但是塔主吩咐我需要带这个东西回去,所以……”
“小事。”
……
看过了战斗报告,高文点了点他很喜欢的一个内容。
“这个小朋友我不认识,但是他的自述有很自信的味道嘛,挺对我胃口的。”
塔瓦西斯转头过去看了眼,说道:“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叫吉尔伽美什。”
“哦!预言中的人啊。怪不得。”高文恍然大悟,然后用手指向其中的一行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那些个圣器都挺厉害的,在头顶上的这个应该是个很罕见的限制型圣器。作用是对神性越高的存在限制的效果越高。”
“也就是说她没有任何神性?”
“不仅如此……人与魔其实都不那么纯粹,我们甚至有前贤以此推断所谓的神也并不纯粹。所以实际上这个东西可以对所有的生灵起到效果,只有强弱的区别罢了。”
“也就是说他的‘无效化’是个误判?”
“一定是这样的,只是结果让他无法相信而已。”说到这里,高文再次看向那具尸体,其实他觉得这个姑娘还没有死,如果把空间禁制解开,可能还会有些意外的惊喜呢。但是现在不是黑色幽默的时候,他想塔瓦西斯继续说明道:“当太阳神的凝视对她的限制效果收效甚微时,我们可以做出一个判断,就是她灵魂中的神性已经被几乎消磨殆尽了。”
“这是由于折磨导致的恶念暴涨?”
“没错,但是令我在意的是她身上纯粹的邪恶力量。”
“嗯?”
“她是由于邪恶力量的折磨变成了恶魔。”
“啊?”塔瓦西斯被绕晕了,如果是纯粹的邪恶力量宰治了她,那她不应该变成类似于古神的存在吗?
“你知道幽暗贤者为什么是‘会死’的吧?”高文突然问起了一个好像不太相关的问题。
“我的猜测是因为他身体里的神圣权能在于邪恶角力。”塔瓦西斯说着话的时候底气其实不是很足,因为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研究的。
“并非如此,”高文笑道,“他是因为身体中的精灵血脉才没有彻底变成古神的。”
精灵是这个世界上最受到宠爱的种族,与古神的存在意义根本对立。
他们是极善的代表。
“原来如此!那难道说这些黑色的物质是……”
高文站起身准备离开,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点点头非常自信的对塔瓦西斯说道:“没错,塔主大人,那些黑色的物质是她无法承受痛苦而被邪恶力量包裹着流出身体的、被腐化的神性与人性。幸好你们把她解决的比较早,如果完完全全的将这些东西排出,恐怕会成为一个中位恶魔。而且是史无前例的与古神类似的中位恶魔,很可能有成为上位恶魔的潜力。”
临走前,高文又在脑中过了几遍刚刚看到的战斗资料,又回过头来对着塔瓦西斯说道:“但是看起来,她在战斗中始终以这种力量作为战斗的手段,好像并不想抛弃这些神性与人性。”
塔瓦西斯礼貌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她的故事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不不不。”高文意味深长的看着塔瓦西斯说道:“事情背后的故事往往是最有价值的,因为它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哪些我们想不通的关节。”
“您说的对,我代表高塔和自己,由衷的感谢您的帮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两天后,在帝都待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高文间帝国的其他地方已经没有古神复苏的迹象,便启程准备回到森林中。临走的时候,安努七世亲自来送他,并且给了他个不痛不痒的荣誉头衔。
高文笑着接受,当他骑着天马漫步在被开出宽阔通道的中央长街,感受着街两边百姓的欢呼与赞美,感觉还是非常开心的。
从那之后,白马王子高文的名号就开始传遍帝国各处,成为了一个关于美好的形容词。
彼安城内,既然误会解除,几人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虽然解决了危机,但是并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他们没有找到幕后的罪魁祸首,这让他们寝食难安。最糟糕的事情是那天有可能的目击者都已经变成了肉泥或者怪物,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先进行战后总结。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可总结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八个人加上莫德雷德这个战斗力基本上都能灭掉几个裁决者的中队了,手里的超水平魔导器一个接一个,手段也是层出不清。
该打不赢还是打不赢嘛,这也没办法啊。
谁叫沐恩体制特殊呢?
不过经过这场战役大家还是总结了个非常有用的格言。
“失去回路,失去很多;失去魔力,失去一切。”
真真的是金玉良言。
而且这句话特别适用于沐恩这种人,凭借沐恩的经验和心酸能力,如果念咒语慢的话直接画法阵,速度快的飞起。魔法回路本身不考虑魔力输出能力的提升和魔力储量的提升的话,其实真的没有特别强的作用。
预计这种情况应该会一直持续到他回路等级达到魔导师为止。
但是等他达到魔导师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回路还是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我们沐恩还会奥术。当回路达到魔导师水平的时候,奥术就可以被支撑起来了,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一个符文一个符文的憋。
由奥术构成的魔法是很强大的,这种强大主要体现在元素的有机融合上可以比普通的魔法优越很多。
如果以这次的战斗为例,沐恩如果可以轻松的调度宝石中的魔法,沐恩甚至有自信直接跟索菲亚对轰然后把她轰死。
因为沐恩是可以做到一心多用的,只是因为巨人魔法太过奇怪,所以他现在还做不到而已。
假如有天他突然可以做到了,说不定亚伯等人能看到沐恩边给队友上加护边放魔法牵制边在外围画法阵。
然后双重五阶魔法一个破防一个杀伤直接送对方升天。
许多不了解他的人都道沐恩是会的多才能在一众天才中脱颖而出,如果后继乏力了很容易就会被稳扎稳打的后起之秀追上。
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沐恩始终是在被自己的回路限制实力,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拥有的知识还没与办法完全的发挥自己的力量。沐恩却要苦恼该怎么快点成长并且解决自己灵魂的困境好迅速提升,让自己也体验一把“才不配位”的感觉。
要不是那狗头老匹夫暗搓搓的阴了自己,真的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二十岁的魔导师。
把你们裤子都给吓湿了。
沐恩现在能承受力量的灵魂极限是到魔导师在多出些许就到头了,不过这是理想情况,其实沐恩不能真的达到那种状态。
因为当力量到达极限的时候,他会感受到很多人在突破了高级魔导师第三条回路却依然不选择精神的时候的那种感觉——精神恍惚。
灵魂的强度无法支撑这些魔力所以会让人没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整日昏昏欲睡,就像是沐恩的灵魂刚被撕裂的时候的那个状态。
当然正常而言只是完整的刻完第二条回路,除非灵魂本身的强度不行那么大部分人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在铭刻第三条回路的是会就会出现了,所以普遍的认知就是魔法师们第三条回路必须是精神。
而超越了极限就会爆裂,那样的话情况就不太好说了。
所以沐恩其实是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太迅速的提升,而不是他的提升速度就到此为止了。想要超过身边的这些人,如果他想的话,真的非常的容易。
不过沐恩不想感受那时的日子了,每天昏昏欲睡什么也干不了会让他觉得自己在虚度人生。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好像做了个梦,但是那个梦特别真实。
梦的中心是一泓春水,平静带着浅浅微波的水面上倒影着明朗的一轮圆月。
奇怪的是,抬头天空中只有繁星点点。
湖边坐着个人,但湖水中并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这时沐恩惊觉,难道那月亮竟然就是他的影子?
“西索?”他喊道,这个人和上次见到似乎不太一样。
那个坐在岸边的人听到了沐恩的呼唤站了起来,月亮便跟着颤动了几下。
他回过头,是沐恩熟悉的脸。
和沐恩长得太像。
“你是?”沐恩一时有些错愕,进而有些害怕。
“你竟然会怕你自己?”那个‘沐恩’笑了笑,身形逐渐变换,回到了沐恩熟悉的西索的模样。
“你怎么这么老不正经。”沐恩撇了撇嘴,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同坐在岸边。
“想听听故事吗?”西索问。
“什么故事?”沐恩反问。
“先告诉我想不想听。”西索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拿不听了,我都快二十岁了,不需要睡前故事了。”
“哦?你怎么觉得这是个能让你听完还能睡得着的故事?”
“因为听完任何故事,我都能睡得着。”沐恩笑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触动他的心了。
西索沉默了片刻,对沐恩说道:“人要往前看,你想没想过你这样下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无所谓了……我不在乎。”
“你要在乎的,你的身份与众不同,就要承受更多的责任,不止为他们,要为更多的人。”
沐恩看向西索,嗤笑了一声:“我不欠任何人的,本来去到高塔就并非我自愿,所以你们没有资格要求我做任何事。”
“那你终将众叛亲离。”
“那不是挺好的吗?你不拥有的东西,就不会为它心痛。”沐恩是故作冷漠的笑着说这些话的,但是眼睛里的落寞却总也掩饰不住。
西索叹了口气,用手指尖轻轻的点亮了睡眠,那里变成了一片魔法棱镜。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女人。”画面上,那个满脸写着嫌恶的女子看上去让沐恩有些熟悉,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白日里看到的那个怪物。她正常的时候真的很秀美。
沐恩站起来,他四处看有没有高点能看到画面的全貌,这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条长长的阶梯。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男人淫笑道,“但你一定很爱他吧?可你也明白的,他没有钱娶你。而我,可以给你钱。让你不用再看着你父亲的脸色过日子,让你想和谁一起生活就和谁一起生活。这么大笔钱,足够你和他余生都过上好日子了。”说着,那个男人掏出了一袋金币,足足有五十个之多。
索菲亚愣住了,但是她仍然不相信男人的话,她也知道不可能有人如此的慷慨。
“既然如此,”男人似乎并不在意索菲亚的怀疑,他提议道:“那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你去把这袋金币藏好。我保证坐在这里不动,你可以请人看着我。然后……再回来。”说再回来的时候,男人是放低了语调附在索菲亚的耳边说的,看起来油腻又恶心。
但是索菲亚手中拿着那袋金币,心中出现了动摇。
“难道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天下会有这么大的馅饼掉下来。
“我能拿出五十个金币送给你,就能拿出更多让别人替我去惩罚不守信用的人。不过我之后请的人可能不会像我这么温柔哦”
沐恩可以看到索菲亚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眼泪和汗水都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撩过自己的头发,无奈的叹息着这场悲剧的发生。
总有些人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别人行为,但是当那些苦苦挣扎的人们连温饱都难以维持的时候,凭什么这些道德先生们有资格挥斥方遒的去评判那些所谓正确与错误呢?
索菲亚如约而归。
然后便是一场苟且。
沐恩看到那个男人下的手脚。
这件事情绝不如表面上那样简单。
他站了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你内心的留白。”
“那你是从哪得到这些画面的?”
“某人送给你的礼物。”
“……”沐恩咬了咬牙,哼笑了一声,“替我谢谢那个人。”
“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把他的身体割成薄如蝉翼的肉片喂狗。”
“别急,还有第二段。”
次日清晨。
“不管你们信不信!”沐恩一拍桌子,对着吉尔伽美什吼了一句。
吉尔不愿意再多掺和这件事,况且用梦中的线索去定人的罪,甚至要为此杀人实在是太扯淡了。
这是藐视法律。
“我相信我的直觉。”沐恩看着所有人,他们每个人有不同的表情,辛奈看得出有些担心,迦尔纳则是一脸无所谓。
足足几分钟,就像几年那么漫长,依然没有人给出沐恩一个确切的答复。
“行,我也不强求你们。”沐恩坐回原位,看上去冷漠而平静。
“但是这件事我一定会做,不管你们怎么想,你们怎么看。”他冷静的阐述着。
“上峰要求我们一起行动。”吉尔说道。
“他说的是建议!”沐恩再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好被迦尔纳手疾眼快拉住了。
沐恩回过头,迦尔纳做了个压制脾气的手势。沐恩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腕表示自己没事。
此时场上所有人的表情都算严肃,但是有一个人却始终带着欣慰的微笑。
那人是亚伯,他看着沐恩。
“你没变,沐恩。”他很开心。
但是沐恩没有理会他,而是再次环顾一圈说道:“愿意的,跟我来。不愿意的,自便。”说罢他和迦尔纳几乎同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怎么感觉总有一天会被你害死?”迦尔纳打趣道。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的——除非没办法。”沐恩揶揄道。
之后座位上站起了很多人,自剩下流岚吉尔和恩奇都没有跟着沐恩离开。
“你也不去?”吉尔看向流岚,似乎有些意外。
流岚沉默的点点头,她的眼神中似乎有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