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日渐西移,等那橘黄色余晖洒满大地,给之周边都渡上了一层朦胧的浅色金边时,马车终是行驶到了青山学院前。
林清安下马车后,身后的少年也跟着跳了下来,并跟着她的后头往里头走,不由令她修眉微拧道:
“你一个男子进女子学院实有不妥,不若将包裹让我带回去给你姐姐便好。”
“清安姐姐说得也是,那就麻烦清安姐姐了。”公孙纤云在将包裹递过去的时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小尾指轻挠了她的手心一下,却又飞快的离开。
“何来的麻烦二字,反倒是你回学院的时候,注意安全。”
青山学院其实分男院和女院两所学院,中间则是隔着一条河,为的就是制止一些男男女女私自偷食禁果,若是家中有娶了夫郎,又新婚燕尔难舍难分的,可在不远处的镇上盘下一小院,陪之伴读。
林清安回到寝室之时,正看见了住在对门的何钰,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对她点头后方离开。
因着她许久未曾回来,即便只是那么几日,屋子里头仍沾了少许灰尘,反倒是那半开的窗棂处,不知被谁折下一枝以谢桃花放了进来。
正当林清安将那枝桃花拿出来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叽呀’一声被推开。
“你可回来了,清安。”逆光之处,只见来人身着一袭出尘白衣,容貌秀丽,周身气质温润如玉。
“秀涵姐姐。”
“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娶了那个三皇子当正夫,我今日前来,就想问你那件事是真是假。”来人是公孙纤云的姐姐——公孙瑾兰,她听到她回学院的消息,忙急着赶来确认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秀涵姐姐不是都知道了吗。”林清安苦涩的笑了笑,显然是默认之态。
“可是那个三皇子从小到大,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嫁给的不是那个乔林笙吗,怎的还祸害到你这里了,还有此事你可有书信给伯父伯母了吗。”话一出口,公孙瑾兰连忙止住了话,脸上的表情满是歉意。
其他人不知道她家的情况,她作为自小和她长大的好友,又岂能不明白。
“我现在都不知我爹又带着我娘去了哪里,更别说将信送到哪去。”林清安想到母亲的情况,还有父亲看她时的冰冷目光,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以为她的出生定然会让父亲极为开心的,可谁知,父亲眼中一直是那痴傻的母亲,她从小到大见到他们二人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清安,可是在想什么。”
“没有,对了,我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纤云,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书,说是你前面走得太匆忙,特意写信让他回去拿的。”
“可我………”公孙兰瑾想起自家弟弟的那点儿小心思,心下了然。
“那就多谢清安了。”只是她在离开时,还看了她放窗台上的那枝半蔫桃花许久。
等人离开后,见着外头天色以晚,她便让墨枝给她抬来热水沐浴。
许是连日发生的事过多,导致她人泡在里头时,也产生了几分困意。
眼眸半垂着似在想些什么事,又只是单纯的睡着了,却忽然听见了一道窗户推开的声响,很快,那人便翻了窗进来。
“谁?”
“是我,清安姐姐。”少年的嗓音还处于变声期中,略带几分沙哑。
“你大半夜的怎么翻|墙进来。”紧皱着眉头的林清安看着这翻|墙进来的少年,不正是公孙纤云还能是谁。
“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被子湿了一大块,本打算跟好友挤一下的,谁知道他睡觉不仅打呼还磨牙。”
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公孙纤云直接绕过了那扇玉兰花屏风,见着正在沐浴之人时,脚下就跟生了钉子一样,在难以挪动半分。
“若是你没有被子,大可去找夫子那边借一床,反倒是你大晚上的跑来我这里成何体统。”林清安看着这大半夜前来说是没有被子盖的少年,这些鬼话怕是连鬼都不信。
“我在这里认识的人除了清安姐姐后就只有我姐姐了,可我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我一顿。”
“还有清安姐姐可真白。”少年的目光顺着下移,只见到了她那浮于水面上的雪白于朦胧烛火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少年的手,就跟不受蛊惑的搭了上去,只觉得入手温润,就像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你知道你小子在干什么不,还不快给我转过身去。”林清安顺着他的视线下滑,一张脸瞬间红了个底朝天,身子更往水下沉了沉。
一般女子被男子看光了都不会有什么损失,可若是那男子是好友的弟弟,那便另当别论。
“我就只是看了两眼,要是清安姐姐觉得吃亏,我大可让清安姐姐看我的。”少年非但没有半分不好意思,那目光直勾勾的就跟粘在了上面一样。
“不过我长得可能没有清安姐姐白,还希望清安姐姐到时候不要嫌弃我才好。”他说着话,还真作势的打算解他腰带。
“公孙纤云!”许是她真的怒极了,连嗓音都带着几分彻骨寒意。
“好嘛,清安姐姐不看就不看,为什么还凶我。”
“你一个未出阁的男子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成何体统。”林清安简直快要被他这一句话给气死了,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我以后和清安姐姐总归是一家人,我看自家人的身体有什么不对,我说了让清安姐姐看我的,可谁叫姐姐不愿意。”少年嘟哝了两声,可那目光仍是不曾舍得移开半分,就像是一块强有力的胶水粘了上去。
“你给我转过身去,否则信不信我告诉你姐姐今晚上的事。”紧咬着牙根的林清安,直接将一条纯白软毛巾砸了过去。
‘你要是告诉了我姐姐,我说不定还真借此赖上你了。’不过他的这句心里话可不敢直说,只是在嘴里嘟哝了两下,随听话转过身去。
公孙纤云身后则听见那人破水而出,还有穿衣服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连带着耳根子都红得越发彻底。
起后的林清安顾不上将身体擦干净,便飞快的将一旁的衣服穿上身,脑海中则思虑着如何将这人给弄走。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等她穿好衣服后,那人先一步将她的床给鸠占鹊巢了,更气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终是忍不住怒意。
“公孙纤云,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不!”她觉得她的太阳穴,从今天遇到这人后,便一直是‘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我知道啊,我在等清安姐姐睡觉。”往里头挪了挪的少年眨了眨眼睛,满是无辜之色。
其实他更想胆大的说,‘我在为清安姐姐暖床啊。’
“你一个未出阁的男子爬上我一个已婚女子的床,成何体统,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你以后怎么嫁人。”林清安上前将人给扯下来时,谁知道对方的力气被=比她还大,直接长手一搂,将她给抱在了怀中。
“小时候我不单和清安姐姐睡过觉,我们还一起泡过澡,再说了这又没有什么,其他人看见了就看见了。”再说他还巴不得被其他人看见,这样说不定就能名正言顺的压着人娶他了。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
“还有你放开我!公孙纤云”
“我不要,我要是放开清安姐姐,你就得跑了。”
“我不管,今晚上我就要和清安姐姐睡。”少年直接快速的将外衫脱了,然后朝里面躺去,那毛茸茸的脑袋则满脸希翼的盯着她不放,那手还轻拍了下她的枕头好几下。
“你今晚上在这里睡,我到隔壁去借宿一晚。”揉了揉太阳穴的林清安,说罢便裹紧了身上的外衫往外走。
“清安姐姐和我睡一晚上又没有什么,还有清安姐姐你要是走了的话,我就马上喊人了,说清安姐姐找夜莺前来寻欢作乐。”
夜莺,相当于暗|娼之流,在他们这里专指一些夜间前翻/墙进女院做生意的公子,听说前段时间查了一次寝,揪出了不少叫夜莺到学院里寻欢作乐的女子,而那些女子的下场无一不是被开除了。
“若是真的喊了人来,你以为你就会落得一个好吗。”林清安锐利眼眸半眯,里头皆是刺骨寒意。
“我不顾,反正到时候我的名声臭了,也就只能嫁给清安姐姐了。”他人说着话,还再度往里头打了几个滚。
林清安在权衡利弊下,终是不情愿的走了过来,并打开衣橱里将那些过冬的棉被铺在地上,竟是打算打地铺。
“今晚上你睡床,等明天天亮之时,记得给我马上回去。”
“那清安姐姐可记得也要早点睡。”公孙纤云知道现在不能逼她太过,要不然容易得不偿失。
只等人睡着后,这才探出那颗小脑袋,贪婪的注视着睡在下铺之人。
只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上画了柳叶眉,瑞凤眼,鼻梁高挺小巧,唇不点而红。特别还是青梅竹马长大,并且知根知底的清白人家时。
原先家中人的打算,便是将他嫁予清安姐姐为正夫,好来个亲上加亲,可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三皇子那个程咬金来。
不过好在,清安姐姐说了不喜欢那人,等一有机会便会寻人和离时,他那颗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下几分。
只是这一次,他怎么也得要抓紧机会把握,要不然这走了一个三皇子,日后再来个四皇子,五皇子可怎么办。
今夜的林清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的她,就像是一条吐着腥臭分叉蛇杏子巨大蟒给缠得喘不过气来,当她想要逃时,却发现她不但没了后路,就连前面的路都被封死了。
等第二日,她睁开眼的那一刹,便看见了眼前放大的一张俊颜,连带着她本有些混沌的大脑都瞬间清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