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年已过,落霞山上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就连那埋在桃花树下的酒都不知埋了几坛。
而在两年前,公友安在生产时大出血走了,那孩子倒是命大活了下来,孩子同公友安预料的那样,是个很健康的男孩。
因为许哲不愿看到这孩子,加上她这个本因长姐如母的人也不喜他生父,就扔给了奶奶他们带。除了往年会接他来山上住一段时间后,其他的日子都不过是偶尔送些礼物和银钱过去。
而书言则是为墨枝生了一对龙凤胎,在书言坐月子出来后,他们便在山上举办了婚礼,嗯,他们现在也和他们一样住在这落霞山上。
正在树底下看书的女人看着那因为刚睡醒,现在脸颊上还泛着两抹红晕的男人时,眼中的宠溺之色满得仿佛要溢出来一样。
“晚些可要随我去摘些春笋或者蕨菜回来炒腊肉吃,或是挖点野菜回来。”
“娘。”
“娘亲。”在她的话才落,躲在男人身后的两个糯米团子反倒是先踉踉跄跄的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她的腿。
“你们别烦你们娘亲,自己到一旁去玩去。”刚睡醒后的谢曲生看着这两糯米团子,直接一手提一个扔到一旁去。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爹在清安小时候扔给奶奶他们带了,无非就是会和自己争宠,可若是自己去和他们置气后,反倒是衬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娘亲,你看爹爹又欺负我们。”如今满四岁的宝儿早已是个人小鬼大的鬼灵精,往日来最喜欢的便是黏在她的旁边,要么就是带着现在因着新换了牙而霍霍嘴的元宵满山乱跑。
“听你们爹的话,到别处去玩去。”林清安揉了揉他们的发顶,又变戏法的掏出一把松子糖给他们后,这才将人哄走。
“妻主,你看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听妾身的话的。”
“他们不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不就行了吗。”林清安有些好笑的掐了他的脸颊一下,只觉得这手感仍是很好。
“哼,那还差不多。”
他们一家四人再次回到了江南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份了,同时也收到了爹的来信,信上说爹不日也会带着娘亲来江南。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刚沐浴出来的林清安看着早已在床上等候许久的男人,只觉得那么久了,他的性子仍和当年一样。
身着一袭朱红牡丹薄纱的谢曲生在床上搔首弄姿许久也不见她过来,不免有几分气馁,还不如直接扑过去开啃为好。
“妻主你怎么都不看妾身了,难不成就是因为睡了妾身几年,现在觉得妾身睡腻了不曾。”那幽幽悠悠的调子,像极了被锁在高门大院里的糟糠之夫。
“你我二人都几年的老夫老妻了,你见我又何时真的腻过你。”林清安有些无奈的将他的脑袋移开,只觉得就这么短短几日,他倒是恨不得将本子上的花样全玩完去了才肯。
“那………”谢曲生眼眸含水的伸出手勾了她的罗纱腰带,意思已是在明显不过。
“今日舟车劳顿了一整日,明日可好,还有我现在有些累了。”林清安将他放在她腰带上的手拿开,一双清凌凌的瑞凤眼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可是妾身现在好难受的,不信妻主你摸摸。”他说话间,便抓住她的手往下,狭长的桃花眼中盛满的皆是沉沉睡意。
林清安的手一贴上去,就跟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一样,连带着一张脸都‘刷’的红了起来。
“妻主有感受到妾身对你的沉沉爱意了吗。”男人嗓音微微上扬,满是带着勾人的弧度,像极了一只小奶猫在伸出那粉色的肉垫朝人撒娇。
而他的手也不甘寂寞的在她的衣襟处打着转转儿,这情形是打定了她今夜无论是拒绝还是答应,他都要将她这块唐僧肉给吃进肚里去。
“清安姐姐。”
而后又是那芙蓉暖帐不夜天,金针挑花蕊,银瓶乍裂如水涌。
梅子青上纹紫阁凝霜的帷幔被放下,也正好遮住了内里的春光无限,仿佛连月光见了里头的场景都得要羞着躲进云层里才是。
因着现在宝儿的年龄渐大,也是到了要启蒙的时候,原先她想要将人送去私塾的,可又想着与其如此不如请几位夫子来府上教习。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前来应聘的会是许久未见的何钰,甚至他比之前要清瘦了不少,即便是穿着宽大的广袖高领长袍仍是掩饰不住他的清减如玉。
“姐姐,怎么是你?”打开门后的林清安不禁有些微微诧异,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可等她在往门外看了好几眼后,才知道她确实没有认错人。
“不是我还能是谁,难不成不过几年不久,妹妹连姐姐都认不出了吗,还是不信姐姐的教习能力。”门外的女人朝人露出一抹他乡遇知己的笑。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是打算寻份夫子的活,居然会那么巧的遇到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的安排。
“怎么可能,只是清安发现已经和姐姐好久不见了。”林清安看着容貌与当年并无多少区别的女人,还有他那时的表白时,心尖处莫名的泛起了一抹苦涩。
“是好久不见了,妹妹这几年过得可还好。”随人进了院中后的何钰看着这比当年离开时出落得更要妩媚的女人时,心下百味杂陈,可看向她的目光仍同当年无二。
“我自然是过得极好的,反倒是妹妹都还未来得及恭贺姐姐升官了。”林清安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江南,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是被分放到了此处。
“我辞官了,清安。”可在她恭贺的话才落下时,他先一步出了声。
“啊,为什么啊?姐姐不是在朝堂里待得很好吗?”林清安听后,唇瓣微微张开,就连那双瑞凤眼都满是诧异。
“因为我发现我对比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我更喜欢当一名教书育人的夫子。”何况官场里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不但连他想要见的人都见不到就算了,就连他的身份都有着很大的隐患。
何况他辞官的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那么巧的遇到她。
“我没有进过官场,所以并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一切,不过无论姐姐做什么决定,妹妹都是支持的,只因为这是姐姐的选择。”
等她将人迎进府里的时候,冷不防遇到了正抱着元宵,边上还牵着宝儿的谢曲生。
谢曲生见到他的时候,人先是愣了下,随即一张脸却变得瞬间难看了起来,就连今早上的好心情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妻主,这何大人难不成就是宝儿他们的启蒙夫子不成。”即便他在强压着心头怒意,可这话里头的阴阳怪气酸味仍是弥漫了出来。
林清安并未回话,而是点了点头,而且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也有些束手无策。
只因一个是她此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夫郎,一个是在学堂时便对她有着诸多照顾的姐姐。
前者现在为她生了一子,后者则辞了官,说不定现在连个住所都没有。两相抉择下,她无论是偏向哪一边都有错,倒不如直接一碗水端着。
“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宝儿作势就要朝林清安扑来,闹着要她抱,只是在她小胳膊小腿的跑过去时。
那月洞门外突然有一道嫩黄色的身影宛如花蝴蝶一样飞扑了过来,直接将她给安排得满满当当。
“清安姐姐你怎么都不理纤云了,还有为什么那么久了都没有来找纤云。”如今外貌褪去了少年青涩,可这心智仍是停留在了五六岁的男人搂着她的时候满是委屈。
“清安姐姐是不是都不要纤云了,所以才会那么久不来看纤云,还是纤云做错了什么惹清安姐姐生气的事,所以清安姐姐不要纤云了。”
“妻主,你最好老实给妾身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眼看着这一个狐狸精还没赶跑,现在又蹦跶出来一个后,谢曲生的脸就差直接气歪了。
“我能说我也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吗。”此时高举着双手过头的林清安也是一头雾水,更不知道公孙纤云又是从何处找来的。
“呵,那你给我过来。”气得整张脸都绿了的谢曲生直接将怀里的元宵扔给身后的奶爹带着,并将那形如狗皮膏药黏在妻主身上的人给扯开。
“主,主夫哥哥。”当年并不知情那件往事的公孙纤云看着人被扯开后,虽生气却不敢多说什么。
“谁是你哥哥。”随着话落,谢曲生便拉着仍是心虚到了极点的林清安回到了房里。
“妻主可别说,你之前突然说想要来江南就是因为这里有你的老情人。”即便他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回想到今早上接二连三出现在院子里头的男人时,心里仍是堵得难受。
“我能说我是真的不知情吗,我原先只是想要为宝儿与元宵寻一个夫子的,可谁知道接下了活的会是何姐姐,至于纤云,我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江南。”
林清安捧着他的脸,目光不躲不闪的对上他的狐疑之色,“那么多年了,我身旁除了你一人外,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还拈花惹草过半分。”
谢曲生想了想,她说的倒也是事实,可仍是心有不安的同人约法三章。
“妾身同意那人留下当夫子也可以,不过妻主你不能同人见面,还有宝儿和元宵上课的院子要在另一间,你更不能靠近半分。”只因有些事他不得不未雨绸缪。
“可那人是宝儿和元宵的夫子,我这个当娘的………”原先想说的那些话在接受到他冷冰冰的目光后,林清安瞬间噤了声。
“好,我听你的。”
“口说无凭,你我二人当立字据,不然妾身不信。”
“行吧。”林清安也深知若是此事不迁就他,难保他不会同她闹个天翻地覆。
“那么现在我的夫郎可安心了。”
“你先要以身作则后,我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