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伸手去抓官儿夫人,三两下就把这对母子和俏丫鬟扔下马车叫人绑了。
一刀将驾车的仆从连同车辕劈飞,探身上马双腿一夹,立刻拉近了和李茂的距离。
李茂眼皮直跳,回首对车老板儿喊道:“老丈,勒马。”
车老板儿猛地一收缰绳,马车在原地顿了顿。
李茂借着惯性用力把郑虔婆和郑爱香拽到马车上,匪首用力过猛和李茂的马车错过,斩向李茂的一刀也落了空。
李茂双手握刀对准随后追来的贼匪劈砍,接连对打了几下,两条膀臂肿胀酥麻,握着刀的手已然失去知觉。
不禁暗恨这副皮囊太渣,和后世的身体素质差的太多了。
“老丈,调头。”
李茂气喘吁吁全身颤抖,然而话音未落,前面那辆马车的车轱辘被匪首一刀劈碎。
马车侧翻将车上的人掀落,马儿嘶鸣声中被匪首一刀斩杀。
陈泽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将陈文昭和李昌期推上李茂的马车。
结果可想而知,车老板儿无论怎么扬鞭抽打,马匹痛的声声嘶鸣也拉不动这么多人,何况还有三柜子藏书。
这一耽搁贼匪们再次围拢上来,局面对李茂等人来说危急到极点。
“秀才,刀借我。”
陈泽见李茂头戴方巾身穿儒衫,立即口称秀才,他没有趁手的兵刃,变生肘腋开始就憋屈狼狈的很,事到如今唯有拼死力战,却还缺一口好刀。
李茂没有丝毫犹豫把短刀递给陈泽,陈泽的身手他刚才亲眼目睹,刀在陈泽手中能多杀几个贼匪,比留在他手里更有用,或许可以借此寻觅一线生机。
陈泽一刀在手气势陡升,短刀被他舞动的好似翻飞的匹练。
凶悍的匪首穷于应付,被陈泽突然飞起的一脚踢中胸口倒飞出去,落地后呕出一口血来。
陈泽武艺不差,可惜猛虎一头也敌不过如狼的贼匪,一鼓作气又连斩两人后,身上也被一斧头劈中。
大腿伤口处鲜血淋漓,但仍死战不退挡在李茂等人身前。
岌岌可危逃无可逃,李茂的血性再也无法压抑,横竖估计都是个死,临死之前怎么也要抓俩垫背的才不亏。
趁陈泽还能抵挡劫匪的时候,他把车老板儿的马鞭抢过来,将一块银子塞到车老板儿手里:“老丈,解了缰绳骑马逃命去吧!”
说完之后李茂抡着马鞭加入战团,陈泽见李茂过来帮忙,赞了一声道:“秀才好胆气。”
“挣命而已。”李茂扬鞭将一个贼匪的脸抽出一道血痕,给陈泽减轻了一些压力。
贼匪还剩下十三四个,已经杀红了眼睛。
匪首带着几个人扑杀李茂和陈泽,余者提刀带斧冲向马车上的陈文昭和李昌期等人,大有砍瓜切菜一锅端的架势。
李昌期惊慌中哪还有即将担任一县父母官的气概,三两下把郑虔婆母女推落倒地,又将三个书柜掀下车。
回首对正解着缰绳的车老板儿喊道:“本官给你一百贯的车脚钱,快走。”
官威吓不走贼匪,车老板儿却吓的心哆嗦,下意识的用力一拍马屁股,抖了抖缰绳。
瘦马四蹄发力猛地蹿了出去,差一点把李昌期和陈文昭颠倒跌落栽下去。
陈文昭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他为人刚直不阿不假,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肩不能担担四体不勤,被贼匪包围死路一条,能逃脱性命自然是好的。
但李昌期将那三个妇人小娘推下车,如此行径让他不能苟同,心里对李昌期的观感差到极点。
又看到李昌期连妻,子落难都无动于衷,深感这位同年薄情寡恩不可深交。
李昌期的想法很好,但现实有些残酷。
车老板儿的马车真的跑不快,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五六个贼匪追上了。
手握一对板斧的悍匪箭步飞身,手起斧落,将单薄的车板一劈两半。
陈文昭和李昌期双双落地,唯有车老板儿死死抱着车辕,被瘦马拖着越跑越远。
陈文昭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面无惧色看着贼匪,朗声说道:“本官东平府通判陈文昭,今日遇匪身亡,倒也要叫尔等知道本官的名姓。”
山野贼匪对县令耳熟能详,通判是什么官职哪里晓得。
但陈文昭如此硬气光棍,几个贼匪倒也高看了一眼,手持板斧的贼匪瞪着眼珠子喝道:“陈文昭?脊梁骨够硬,须给你个全尸。”
板斧扬起,贼匪特意用斧面朝陈文昭的头顶拍去。
眼看陈文昭即将被板斧击顶殒命当场,双脚瘫软无法站立的李昌期啊呀一声闭眼,不知道是不忍还是不敢去看陈文昭被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咻声破空传来。
一颗鹅卵石击中板斧,撞出一溜火星,板斧连同贼匪踉跄倒退,手也握不住板斧,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贼匪们朝鹅卵石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
年长的那个头发胡须洁白如雪,脸上却没有一丝褶皱,双目炯炯有神,身高逾九尺,手里杂耍般倒腾着两三块鹅卵石。
另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蓬头垢面邋遢的无法形容,一双眼睛流露出惊喜,“好准头,好力气,这武艺我可学得吗?杀贼倒是爽快。”
老者晃晃脑袋:“飞蝗石不过暗器尔,暗箭伤人难登大雅之堂,而且你年少膂力不足,练了这偏门手段,一双膀臂就毁了。”
“这个也不教,那个也不传,我岂不是白给你磕了头?”少年满脸不悦怄气般说道。
老者笑声爽朗,“磕头跟我学艺的人多了,我教不过来啊!又没让你磕头,你还赖上我了?”
“那你还吃了我两块莲藕呢!野鸭子也是我烤的”少年开始小肚鸡肠的数落。
老者吹胡子瞪眼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且看清楚我一会出了多少拳,多少脚,如果能说对,就便宜收你做个记名弟子,看仔细了。”
老头说着手中三颗飞蝗石连珠打出,又快又准的击中三个贼匪的头颅。
只听啪啪啪三响,三个贼匪连格挡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头破血流应声而倒。
再看老者脚步如飞,一阵风似的从陈文昭面前的贼匪前掠过。
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壮年大汉怒打顽童,手下无一合之敌,凡是被老头击中的贼匪纷纷倒毙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