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叔！”
这是一个身穿樱粉妆花缎的少女，十一二岁的模样。
她在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俏丽的小脸上满脸欢喜。“表叔叔，云笙等你好久了呢！咦？表叔叔，这个小子是谁啊？”
“小六。”
“小六？”
“我的小厮。”
“云笙怎么没见过啊？”
“新来的，你不曾见过也在情理之中。”
说完顾子辰就抬步走进了顾府。顾云笙也不再纠结小六是谁，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子辰往府里走。
“表叔叔，您的脸色怎么还是这么苍白啊？”
“表叔叔，要不要再去叫下人请郎中过来一趟？”
“哦，对了表叔叔，云笙刚刚命人去买了慕云斋的玉露团子，有奶酥雕花的，您要不要尝尝？“
”表叔叔......”
“表叔叔......”
一路上她呱啦呱啦地说个不停。
小六不禁想，这真是个磨人的小......额......小丫头......
走过长长的甬道，顾子辰在一处竹子围绕清幽雅致的粉墙黛瓦小院门口停下。
“小六。”
小六上前两步。
“这便是问月轩，日后你的住处。”
她的住处？
抬头，月洞红漆大门顶的黑色牌匾上，有三个龙飞凤舞金字，是念问月轩吗，真漂亮。
以后终于有一处院落是她能长久栖息的地方了吗？
小六捂着胸口，按耐住这突如其来的激动。
“表叔叔！”顾云笙红润的樱桃小嘴撅起，冲着走入院子的白色身影唤道。
“晚些表叔再陪你。”
闻言，顾云笙的小脸顿时又笑开了花，应了声好，转身跑走了。
“走吧。”
“是。”小六跟上。
问月轩很是简单清雅，没有名贵的花草，只有从院外延伸进来的翠竹。翠竹依靠的南墙下开有个一尺的缝隙，下有水道，连接着外面的池塘，汩汩池水就是从这个缝中灌入院子并盘旋于竹下的石桌旁，有种曲水流觞的意境。
“喜欢？”
“嗯嗯，真漂亮！”
顾子辰背对着她的薄嘴浅浅勾起。
小六左右看了看，竟是空无一人。“公子，这院里没有下人吗？”
“我不习惯人多，所以除了打扫的下人，便只有两个小厮，一个是方才街上拿走你木牌的人，景天。另一个叫文竹，晚些你自会见到。”
“小六可以负责打扫的，这样就会更少人会打扰到公子了。”
“不急。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文竹和景天会慢慢告诉你。有什么不懂的，便可直接去问他们。”
“嗯嗯，小的都记下了。”
“等会儿景天会来会先到你去你的住处。”
小六点头。
“有不明白或是想问的吗？”
小六抿唇想了想，“什么都可以问吗？”
“你想问什么？”
“就是......公子，方才的那位小姐，她是您的侄女？也住在顾府里吗？”
“你想问的是这个？”
“嗯嗯，不可以吗？”
“顾云笙是我父亲表兄的孙女。听说府里出了事才来的浔阳探望，如今暂住在西边厢房。”
“那......那您等下要去陪她吗？”
顾子辰挑眉，“为何？”
“小的刚刚听您这么说的啊......”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顾子辰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情，又问：“如此，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小六想了想摇头，“没了。”
“那换我来问了。”
“公子您有要问小的的？”
“刚刚在马车上，你的话似乎还未说完。”
“啊？哦......是.......小六还想和您说......人没了之后，变成神也好，鬼也罢，都说明她们并非真的不见了，而是会带着曾经的记忆变成另一种形态，陪伴着自己想念的人......”
顾子辰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远处。
是啊，哪怕是尘埃落定，沧海桑田，亦是有人可以走过生死轮回，背弃天定命格，挟月老为之牵线。
小六揉了揉眼睛，莫不是自己看错了？不然她怎么会在顾子辰清冷的眸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时，景天刚好走了进来，“主子，都办好了。”
小六就跟着景天来到了她的住处。
“我有自己的房间？”她惊喜地张大嘴巴。
“是啊，问月轩地方不小，人却不多，我们每个下人都是独住的。”
他递给小六一个铜牌，“诺，这是你的。”
小六欣喜地双手接过。从此，她就是顾府的下人了。
“主子平日里爱静，没事别要去打扰，也勿要大吵大叫。”
小六用手捂住嘴巴，点头应道，“嗯嗯，我会小声的。”
“倒也不用这般刻意。主子看着面冷，但对自己人却很是宽恕的。”
“对了，景天哥，我刚刚看到顾云笙小姐好像很想进来院里，但却又碍于什么，没有进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哦，这个啊，问月轩除了先夫人以外，本来就是不许女子进来的。”
不许女子进来？
“你怎么了？”
小六连忙挥手，“没事，就是，就是有些惊讶。丫鬟仆妇也不行吗？”
“可以，不过要提前禀报。”
“其实跟着主子也没什么规矩，就是时刻要帮忙注意些，莫要让女子靠近主子，也不要太呱噪。主子喜欢独处，没事莫要让人叨扰。”
“那，那要是有女子不小心靠近了公子呢？”
景天皱眉，“所以才说要你多注意些，千万不能发生这种事情。”
小六吞吞口水，有些为难。
虽然她一马平川，如板上钉钉，可是也确实是个姑娘啊。
景天将手在小六眼前晃了晃，问：“想什么呢你？”
“景天哥，你看我，怎么样？”她张开手转了一圈。
“什么怎么样？”
“长得怎么样？”
看着她各种矫揉造作的假笑和姿势，景天抖了抖身上的恶寒。
“我看起来，像姑娘吗？”
什么鬼！
景天嘴角抽了抽。
忽然，他恍然大悟般，拢着衣襟后退了一步。“你，你莫不是看我长得俊就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哈？”
他是误会了什么吗？
“我可和你说，我喜欢的是女子！”
好吧，他是真的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