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座上的老太爷听见莫语蝶向他问好,并未发话,只是简单的从头到脚的打量了莫语蝶一番。
的确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听巡儿说,是莫家的嫡女,的确,这姑娘举手投足之间都和京城中的贵女无甚差别。
老太爷微微一颔首,点点头道:“莫语蝶姑娘能来,也是让我郑家蓬荜生辉啊,如今莫姑娘在宣城中,可是名闻城内外的神医啊。”
容巡眉目一凛,老太爷这么说话,分明就是想给莫语蝶一个下马威。
莫语蝶又岂是笨人,她当然能听出来这个老太爷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不过她早有准备,郑家人是不会对她多么热络的。
现下,她不能否认老太爷说的话,只能就坡下驴了。
“承蒙老太爷垂爱,语蝶愧不敢当神医之名。”
老太爷笑了笑。
“都别站着了,入座吧。”
“多谢老太爷。”
莫语蝶和容巡二人异口同声,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倒是把莫语蝶自己给吓了一跳,抬头看容巡对自己伸出手来,笑得灿烂,莫语蝶摇摇头,并未拉住他的手,而是自己按照小厮的指引入席而坐。
有人端上来了茶盏,莫语蝶微微一笑道谢。
她正端起茶杯来浅浅抿了几口,既能润润喉,也免得染了嘴唇上的胭脂。
很快,她就听到了她最想听到的议论声。
“诶,表姐,你快看新来的那位莫神医头上的花钿,真是好看,我在宣城内还从未见过这样别致的妆面呢。”
“是呢,她初初一进来时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穿着装扮,果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
“不是说她是莫家的嫡女吗?后来因为她娘亲和夫家和离了,她也跟着离开了莫家,在医馆凭自己的本事谋生。”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女子,等会儿我定要去问问她,她那样好看的妆面是怎么画出来的。”
两个贵女正在讨论着,边上坐着的一个头戴凤尾步摇,穿着一身雍容华贵蜀锦衣料的,看着像是某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突然插进话来。
“你们知道什么,她分明就是从莫家被赶出来的,我听说啊,她和西门家的公子已经有了婚约,可是她天性浪荡,和郑家的容公子私相授受,这才惹怒了莫家老爷。”
“你休要胡说!这等没头没影的事情。”
“我才没胡说呢,这宣城中的人都在传这件事”
莫语蝶一面听着她们的议论,一面在心里嘲讽的笑笑。
果然人分三六九等,有人愿意相信清者自清,就有人愿意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好在她从现代穿越过来,心智已经成熟,不会和这些小姑娘一般计较。
客人们都已经来齐,郑老太爷也和宾客们寒暄的差不多了,不断有丫鬟们开始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品。
莫语蝶瞧着桌上的一盘盘菜,忍不住猜测这位郑家老太爷的身份。
棠花吐蕊、群虾戏荷、藕丝羹、桃仁鸡丁、御扇豆黄
这些菜,就算是郑家这样的一城之主,也未必能做得出来。
莫语蝶在现代的时候,对古代的宫宴也略了解一二,给郑家老太爷接风洗尘的这桌宴席上的菜品,大都是宫廷内的御用厨师的拿手菜。
看来,这位郑家老太爷的身份绝不一般。
难道,他曾经是宫里的人?
莫语蝶一边低头默默的吃菜,一边还要不断地接受着坐在对面席位中的容巡接连不断的眼神攻击。
忍字心头一把刀,莫语蝶早就用这把刀把容巡切成好几片了。
这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关系不一般。
莫语蝶几次抬头想用眼神警告他,都被他无视了。
不过,莫语蝶抬头间注意到,西门修也在。
看来,郑家老太爷的排场还真不小,这宣城中能叫的出来名字的大户人家都来赴宴。
宴席过半,主座上的老太爷突然提议。
“各位宾客,今日虽说是为我接风洗尘,但也是我们宣城中几户人家互相认识一下,以后才可彼此照拂。不过,眼下我们这么干巴巴的吃饭,委实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抓阄,看哪位有缘人能抽到带字的纸条,便要来为我们表演个曲子,如何?”
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就接受艺术熏陶,唱歌跳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们自然没有意见。
更何况,这可是个展现自己的好机会,说不定被老太爷相中了,还能嫁入郑家,后半生尊享荣华富贵。
莫语蝶却有些底气不足,她在现代对艺术之类的唯一接触就是学过几年的古典舞,万一要是抽中了作画或是弹琴,岂不是要丢人了。
还好,老天保佑,莫语蝶展开自己抓中的纸条,上面赫然写了一个“舞”字。
还有三位姑娘,分别抽中了琴、唱、画。
莫语蝶起身离开席位,朝着老太爷略一福身。
“还请老太爷容小女前去更衣。”
“好,我郑府内笔墨、琴筝、舞衣一应俱全,三位姑娘可随心选择”
莫语蝶扭头走出了郑家主厅,找到了一直在偏侧厢房候着的莲儿。
“冷不冷啊,莲儿。辛苦你了,这种时候,还是要你做些丫鬟需要做的活儿。”
“长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若真是你的丫鬟,方才我应该一直站在你身边侍候着,可我一直在这厢房里候着,都睡了一觉了。诶对了,长姐你怎么出来了?”
“宴席上抓阄表演,我抽中了舞,现下要去换身舞衣。”
“跳舞?长姐,你可有把握?”
“把握不大,但我对跳舞也不是一窍不通。”
莫语蝶和莲儿二人正结伴着打算去换衣服,中途经过一个后花园,突然听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莫姑娘好兴致啊,来此赏花吗?”
莫语蝶闻声看去,竟然是方才在席间见过一面的西门修,莫语蝶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厮在这里,分明是故意堵她,定没什么好心思。
“不知西门公子又是缘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