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语实在没有想到顾时言会直接当着别人的面问她这个问题,她眼睫胡『乱』地颤了颤,还没想好怎么说,阮甜就扭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她好奇地问道:“顾学长,小星语欠你什么东西呀?”
顾时言垂眸,他直勾勾地看着有些无措的小姑娘,好整以暇地说道:“欠我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眼角轻挑,唇角弧度微微上扬。
季星语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隔了几秒,她弯了弯唇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冰冷的星光,“你继续说。”
少女脸上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只是她瓷白的脸上浮现的浅浅一层淡粉『色』,暴『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境。
顾时言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将声音压得极低,尾音拖得缱绻而悠长:“老婆。”
阮甜压根没有听到顾时言的声音,她茫然地张了张嘴,再次问道:“欠你一个什么啊?苹果吗?苹果的话,我们宿舍可多了,你想要多少个都可以……”
顾时言侧开身,让季星语进了屋。
他关上门,转过身来,食指抵在唇前“嘘”了一声后,又懒洋洋地朝季星语看过去,清隽的脸上神情莫名地温柔起来:“秘密。”
???
阮甜:“……”
季星语她们过来之前,男生们就已经把客厅布置好了,零食和水果也买好了。
阮甜鼓足勇气,去厨房把沈寒学长换了出来。
沈寒从厨房出来,来到客厅,看到季学妹正和她的舍友坐在一块聊着天,而坐在她们对面的顾狗『逼』则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沈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今天终于不是在场的唯一一个电灯泡了。
他走到顾时言身边,刚坐下来,正准备狠狠地嘲笑一番没人理的顾·孤寡老人·时言,对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顾时言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沈寒,他淡淡地瞥了眼来电显示,就抓着手机回了主卧。
沈寒刚刚瞄到了顾时言的手机屏幕,等顾时言把房间的门关上了,他“啧”了一声:“这个翟正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天天给顾时言打电话,女朋友查岗都没他打电话勤快啊。早上打,晚上也打,这人是多闲?换成我早把这个人拉黑了,顾总的脾气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好?”
许颜书瞬间就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她眼睛亮了亮,立刻坐直身体,朝沈寒看过来:“学长,翟正是谁?”
自打两周前,她从季星语那里知道了校草的小秘密之后,她一直在论坛上搜索着和校草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但是一直没找到蛛丝马迹……这不今天就赶上好时候了吗?
虽然沈寒不太理解这个学妹为何变得如此兴奋,但是他依旧耐着『性』子解释道:“翟正这个人吧,大一的时候跟顾总关系不错,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闹翻了,然后就是现在……”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近一个月真的是天天给顾时言打电话。学妹,你能想象早上五点钟被舍友的手机铃声吵醒的痛苦吗?”
许颜书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真的是太能理解了!大冬天的被吵醒还要被塞狗粮实在是太痛苦了!我知道的!学长,你真的是太惨了!”
沈寒听得很是感动,忙不迭地点头:“对,我真是太……不是,你说的是什么玩意儿,什么狗粮……”
他的话还没说完,许颜书就已经拉着季星语站了起来,她将一盘草莓塞进季星语手里,“季星语同学,组织有个很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并且这个任务也只有你能完成。”
顿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顾学长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一定口渴了,你去给他送杯水吧!”
季星语:“……”
沈寒:“……”
这都什么跟什么,现在的小学妹怎么一个个地都神神叨叨的?
季星语也没法理解现在的小姑娘为什么会这么八卦,她将手里装着草莓的盘子放回茶几上,平静地看了一眼许颜书,刚想说话,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摸』出手机,低头一看——
【进来。】
【快点。别让学长出去抓你。】
季星语:“……”
她眯了一下眼睛。
这只狗是听到了刚刚许颜书说的话还是早有预谋想把她一个人喊进房间?
季星语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回口袋,她犹疑了一下,还是端起了那盘草莓。
许颜书眼里刚熄灭的光重新亮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比我更好奇顾学长的事情。”
季星语:“……”
她好奇个『毛』线。
季星语推开顾时言房间的门,里面没开灯,她的眼睛有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灰暗。
她关上门,往里走了一步,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去『摸』安在墙上灯的开关键。
指腹刚触上冰凉开关的那一刹那,手背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掌心,她的动作被阻止,另一只手里的盘子也被人接过去放在了床上。
顾时言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塞进她的指缝,他屈起指关节扣紧,顺势将她压在门上,带着侵略『性』的清冽气息『逼』近她。
季星语下意识地想躲,然而她的背抵着门,退不可退。
她不确定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她抬手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光线暗淡的房间里,顾时言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
季星语的脸再次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她小声地骂他:“你能不能别这么……做作?”
顾时言俯身靠近,唇凑到她耳边,轻轻笑了一声:“我怎么做作了?你说说看。”
季星语见他没有再靠近的意思,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选这种让人提心吊胆的地方跟我说话?你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
她就是准备好和他谈个恋爱而已,被他搞得他们像是在偷情一样。
顾时言低垂着眼睫,眸光微虚,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刚才是谁不让我继续往下说的?”
“……”
季星语耳朵有点烫,她深吸一口气,“那你也不能在……”
她的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又响了。
顾时言拿出手机,匆匆扫了眼来电显示,就随手将手机丢到了床上。
季星语抽回自己的手,她轻咳了一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接吗?”
顾时言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而后,他拿起手机往阳台走去。
他拉开透明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阳台的门没有关严实,也或者隔音真的不太好,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季星语的耳朵。
“我寒假没有时间训练,而且我刚刚已经跟你说了,金融系大二下学期的课很多,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没有时间……”
他的话可能被对方打断了,隔了片刻,他脸上懒散闲适的神情收敛了起来,眉眼间淡漠尽显:“你替我跟教练说,我也不一定能拿到金牌,没必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说完,他安静了几秒,又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承认有你这个兄弟了?”
冬日的傍晚一片静谧,少年低哑的嗓音沉在夜『色』里,很快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时言一转身就对上小姑娘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他眉挑了一下。
季星语抿了一下唇角,率先开口:“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打电话,实在是因为……你买的房子隔音不太好。”
顾时言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又没说你不可以偷听,别紧张,没打算跟你计较这个。”
季星语下意识地回道:“那你要计较什么?”
顾时言没回答,漆黑的桃花眼里情绪晦涩不明,他倾身想朝她靠近,季星语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脚跟抵在床板上,发出轻微一声声响。
她没收住身体,坐在了床边上,顾时言长腿曲着,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床板上,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另一只手抵上她的下巴,微凉的指腹轻微地摩擦了几下后,微微用力迫使她抬头。
“你说我要计较什么。”
说完,顾时言再次低头,唇瓣几乎要碰到她的嘴角,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漆黑的眼睫覆盖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眼底欲与念翻滚,嗓音微哑,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儿:“小学妹,你再装傻,我就亲你了。”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片刻都没有再动作。
季星语被他的气息完全包裹着,心跳得越来越快,每一下都像用力砸在空气里似的。
噗通噗通。
连回音都如此清晰。
她叹了一口气,飞快地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腰,顿了顿,她低声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早就默认了吗……男朋友。”
季星语感受到顾时言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没过几秒,他拿开她的手臂,身体往后退了一点。
他再次望进她漆黑明亮的眼里,手抚着她的脸,语气柔软,低低诱哄道:“再喊一遍,好不好?”
季星语身体有些发软,脸颊和耳朵也烧得厉害。
虽然她和顾时言是两情相悦,她也早就做好了和他在一起的准备,但是毕竟认识了那么久,眼下真的确定了关系,她还有些不真切感。
她心底清楚,这种不真切感,顾时言也和她差不多,同时伴随着他们的是难以描述的喜悦与怎么也止不住的甜蜜。
季星语脸上闪过几丝不自然,她站起身,咽了咽口水,开始转移话题:“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翟正吗?他是不是想让你回去训练?”
顾时言怔了一下,薄唇抿着,弧度平直。
他想到了他的父亲顾从清和拳击队的罗教练。
这两个人在他的人生里划分出了两个阵营,一个觉得他不行,每一步路都替他铺好了;一个觉得他很厉害,甚至将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顾时言长长的眼睫低低地覆盖下来,他眼底的光明明灭灭,看不清眼底深处的情绪。
季星语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她了,她刚想说我们该出去了,顾时言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低声问道:“如果我去训练了,最后没拿到金牌,你会不会失望?”
季星语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不会,如果你输了……”
顿了一下,她弯了弯唇:“我会替你的对手买个五千响的鞭炮庆祝一下。如果你要是觉得还不够的话,我再替他加个几千响。”
“……”
顾时言眼眸微眯着,他抬起手臂,大手按着季星语的背,用力地将她往怀里『揉』。
他低着头,在她脸蛋上狠狠啃了一口后,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女朋友,你非要这么气我?”
季星语笑了一下,她踮起脚尖,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使劲往下压了压。
直到她的下巴抵住他的肩窝,她偏了偏脑袋,唇瓣擦着他的耳朵,声线轻而软:“但无论输赢,我都站在你这边,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现在和以后。”
她落下脚后跟,站稳身体,抬头看他。
少女精致如画的眉眼浅浅弯着,像是两盏漂亮的小月牙,明亮的杏眸里仿佛有无尽星河的光落了下来,绚丽夺目。
顾时言看着她眼里他的倒影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唇角不受控制地弯了弯,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她的眼角。
她的眼睛,是他看过的最美风景。
给了他勇气去冲破桎梏,冲破对自我的束缚。
无论输赢,她都在,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