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盏猫也来不及放下就跑下楼开了门,踏入同一阵秋风中。
“你怎么过来了?”他抱着球球,声音湿润:“你不用特地过来...”
“我怕陆老师水淹小别墅,还没人来救。”顾栖川抬手替他把眼泪揩了去:“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陆盏原本也发泄够了,慢慢收住了眼泪,才觉出自己这样有些丢人。
他感觉到顾栖川的手心微微发凉,应该是被风吹到了。
“小猫给你暖手。”球球作为暖手宝被送到了顾先生手中:“夜里风凉,你穿得太少了。”
顾栖川抱着球球时,手刚好贴着它毛茸茸的肚皮,这个位置还残存着陆盏手心的温度,他其实并不冷,却很乐意被陆盏的温度暖着。
球球被陌生人抱了,也只喵了两声,并不反抗,十分乖顺。
陆盏做了一个深呼吸,泪迹未干的脸上已经可以挤出一个不算勉强的笑容了:“我只是心中难过,谢谢你听我诉苦,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这件事其实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
“回去辞职就是你想好的解决办法?”顾栖川已经看过那段视频,他看事情总是克制又理性:“你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更何况杨谦拿那张作品去参赛,你并不知情,打个比方,我从你手里买了一把刀,你告诫我不能用刀伤人,我表面答应,转头就把人给伤了,这个责任也要追究到你头上吗?”
“陆盏,不要轻易认下不属于自己的错。”
他说的这些道理,陆盏何尝不懂呢?
“但我是老师。”陆盏轻叹了一口气,道:“责任虽然能理清,但协助作弊的事实也存在,没有学生会认可一个做枪手的老师,我继续待下去,不仅是给自己难堪,也是在给学校找不自在,更是让我恩师难做。”
即使每个行业都默认枪手的存在,但这类群体注定只能待在黑暗里,一旦见光,就要遭受世俗的各种正义谴责,他们才不会去管你为何怀才不遇,只认准了你破坏行业规则,破坏公平竞争,该除之而后快。而这种见不得光的行为一旦加诸在教师这类神圣职业上,那更是无法被容忍的,更何况这次直接和作弊扯上了关系,陆盏清楚,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他道:“即使是非主观的过错,后果也一样要承担。”
顾栖川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在陆盏这个位置,强行留在学校受学生异样目光确实也是一种折磨,更何况,陆盏本就不该被拘束于三尺讲台上。
比起“陆老师”,他更愿意陆盏成为光明正大的“陆工”。
顾栖川不再多劝,而是毫不犹豫地和陆盏站在了同一边:“你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明天我陪你去学校办手续。”
顺便查查是谁把视频发出去的。
他看陆盏内疚自责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无心去想偷拍视频的人是什么目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小灯照亮了别人的人生,自己却是个半瞎的。
“嗯。”陆盏感激地看了顾栖川一眼,即使他下定了决心,明日依然是一场痛苦的割舍,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面对要好。
“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顾栖川抱着小猫笑了笑:“其实我原本打算在你家楼下过一夜的,就睡车里。”
陆盏在电话里哭得太伤心了,顾栖川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过来的,想着进不了屋陪着,在外面待一晚也好,现在看他情绪平复下来,才终于放心些。
陆盏听到他有这种想法,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无措,他和顾栖川真正认识不过两个月,对方却可以为了自己一通电话深夜赶来,还...还因为担心打算将就一晚睡在车里陪着自己?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别墅的房门,客厅里有太多秦灼的痕迹,张眉耳提面命要求他瞒住自己和秦灼的关系,这一切直接导致他无法让顾栖川进屋,哪怕是喝一口热茶。
陆盏:“...我没事了,谢谢你。”
顾栖川还是没有等到陆盏的邀请,即使是进他家中坐一坐,原来也不行。
他心中失落,但并不表现出来,而是将猫还给了陆盏:“那我走了?”
“...等...等一下!”陆盏叫住了他:“你等我一下!”
他没有接过球球,而是转身往屋里跑去。
顾栖川便耐心等着,顺便撸了撸手中这只胖猫。
过了五分钟左右,陆盏从屋里出来,手中多了一条淡蓝色的围巾。他跑到顾栖川面前,顾栖川看出他的意图,简直受宠若惊,见陆盏垫着脚要替自己围上,连忙主动低下了头。
“...快入冬了,你戴着吧。”
陆盏亲自把围巾给他围上了。
顾栖川:“这条围巾?”
陆盏怕他嫌弃,连忙说:“是新围巾,我自己花钱买的,没有戴过。”
“我很喜欢。”顾栖川眼中含着雀跃的笑意:“其实如果是陆工戴过的,我会更喜欢。”
“啊?”
“我逗你的。”他看陆盏一脸懵,干脆打了个哈哈,有些话现在说,确实不太合适。
“那我走了,明天早上,我来楼下接你。”他把球球送过去:“猫还你,它叫什么名字?”
“球球。”陆盏特意把小猫的后脑勺转给顾栖川看:“你看,像不像一颗胖乎乎的毛球球?”
“哈哈,像极了。”
顾栖川抬手摸了摸圆球球,温柔道:“你和你的主人一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