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为辰逸的反应有些讶异,她不了解辰逸是睡迷糊了还是咋的,所以见他这么说只有顺从地哄着他。
“好吧,哥哥,我去问问大夫是否能出院,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立刻离开你不喜欢的地方好不?”
“额,好,你要快去快回。”辰逸见雨露立马起身很是依恋地拉着雨露的手不愿放松。
“哥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额,乖。”
“丫头,不要撇下哥哥不管。”雨露才迈出了一步却听背后的辰逸几乎耳语地吐出一句话,这句话,就使雨露旋即的泪流满面。
“不会的,哥哥。”雨露快步的走了出去。
她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墙壁任由那泪水尽情地流淌,不要拭去,就让它尽兴地冲刷着蒙垢的尘埃。
“哥哥,哥哥,你为什么不是五年前的辰逸哥哥,为什么你要在女人堆里欠下一屁股的感情债?你让雨露不知该不该接受你这离破碎的心,是的,支离破碎。
“喂,你还好吗?不是里面的患者出什么问题了吧。”一名护士路过看到雨露在仰着头闭着眼睛的在暗自流泪,以为里面的患者出现什么状况了,赶紧的过来询问。
雨露没有反应,仍然自顾自在那里纠结着。
“喂,你好。”那护士见雨露不搭理她,遂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唔,唔,你是跟我说话吗?”
“当然,你还好吗?不是里面的患者出什么问题了吧。”
“问题?没有问题呀?他很好,已经醒了,我是想去问问大夫他是否可以出院了,额,是那患者的要求。”雨露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快速地吐出一大串话了。
“唔,这个嘛,去问问大夫。”那护士见没事便向雨露微笑着点了点头侧身走过。
呜呜,真是丢人,雨露赶紧跑到卫生间去整理妆容。
待一切搞定后雨露才来到医生办公室。
接待她的大夫不是今天早上那位,据说已经下班了。
“你好,我是辰逸的家属,请问以他现在的情况可以出院了吗?”雨露见他很是年轻,立刻的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出院?你是说209室的辰逸吗?”那大夫才听完雨露的话把那嘴张得老大,似乎觉得雨露提出这个问题是要有多荒唐就有多荒唐,只差没把雨露当外星人看。
“对,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你不觉得他真的有问题吗?额,你真的是他的家属吗?”
“没错?”
“你是他什么人?如果他出什么意外,你能在所有的文件上签字吗?”
“你是说我能不能做他法律意义的监护人?”
“嗯,算你聪明,我这么绕你还能听明白。”
“你这就算绕吗?已经很直接了。”
“好,明白,那意思就是说,关于辰逸的病情我们是完全可以坦诚的交流的。”
“额,对,可以的。”
“容我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问。”
“你是他什么?”
“妹妹。”
“妹妹?那你的父母呢?”
“父母?早走了。”
“哦,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请问。”
“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唔?想说什么?”
“关于辰逸的病情。”
“还需要观察,还有一些必要的检查需要进行。”
“我是说辰逸的脑子的瘤子紧要不?”
“那是肯定的,你想想,瘤子长在脑子里那就是侵犯了中央的某个机构,不管咋说,哪个机关被它占了,哪个机关就得瘫痪,这肯定不是啥好事吧。”
“依你的经验,这瘤子会把哪个机关给整瘫痪呢。”
“记忆吧。应该是记忆这块。”
“记忆?”
“对,记忆。”
“会出现啥症状呢?失忆吗?是失忆吗?不会吧,我的辰逸哥哥,失忆?咋会把失忆这件好事摊在他身上?”雨露自言自语道。
“这要看这瘤子压迫的程度了。”
“能手术摘除吗?”
“手术摘除?”
“对,手术摘除!解除占位,解除压迫。”
“这个嘛,要不还是等他的主治医师回来你再问问。”
“你呢,你就不能说个梗概?”
“呵呵,不瞒你说,我只是个进修生,还没资格处理,也没资格解释。”
“早说?”
“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
“没关系。”雨露意兴阑珊的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
她本来想回病房去,但这样子如果辰逸问起自己又怎么跟他交代。
“喂,杜蕾。”她出得门来,坐在走廊的条椅上,摸出手机正要拨杜蕾的电话,却看见屏幕上显示着杜蕾来电。
雨露即刻的按下接听键。
“喂,杜蕾。”
“雨露,辰逸醒了吗?”
“醒了。”
“哦,那就对了,醒了就对了,阿弥托佛。”
“但是,杜蕾,我觉得辰逸有哪里不对劲。”
“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但我也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反应很迟钝,一个劲的吵着要回家,不要呆在医院。”
“你问了大夫没有?”
“刚出来,但那主诊不在,一个进修生在那里糊弄了我半天,我正生闷气呢。”
“简单的给你说说我今天见大夫的结果,你得有个思想准备。”
“赶紧的,捡紧要的说。”
“额,听着哈,我这里有个电话录音。”
“电话录音?为什么你要搞这个?”
“你别误会,我今天不是采访来着?那录音笔带着忘了取的,呵呵,倒还派上用场了。”
“你们这些记者好险恶,但愿那位大夫没说错什么吧?”
“赶紧的,听听,我还有事,抽空叫你听听是怕你担心呗。”
“好,听着呢。”
“他会失忆吗?”是杜蕾的声音。
“最好的结局是选择性记忆。”应该是那大夫的声音。
“选择性记忆?!”
“对,这是最好的结局。”
“那坏的呢。”
“那就是记住人生最糟糕的,额。这很悲哀,他会郁郁寡欢,忧郁而死。”
“那他这辈子岂不是要在痛苦中度过一生?”
“应该是吧。因为好的记忆已经从大脑里删除。但这还不算最坏的。”
“啊?!还有比这更坏的结局吗?”
“那就是这个占位是恶性的,它会慢慢的蚕食他的脑细胞,额,一点点的蚕食,然后,早早的,他会离开这个世界。”
“唔,我想选择性的记住人生最糟糕的事情才是人生最坏的结局吧。”杜蕾若有所思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
“选择性记忆?”雨露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这个似乎只能在电视剧里才能够看到的某个主人翁因为一次什么什么的意外本来日子过得揪心而老天居然给予他一个逃避现实的路径,居然的把自己的那曾经郁闷的、揪心、伤感的、甚至耻辱的岁月给屏蔽,掩饰,或者压根就是连根拔起,不曾留下丝毫的痕迹,把那段不堪的日子打包抛到浩淼的宇宙,再也寻他不见。
上帝真是万能,居然在给人类制造痛苦的同时还能给他们一个这么美妙的一个混沌的逃避体。
“哎,我家辰逸哥哥咋生个病都是那样的愉悦呀,他前世是啥投胎转世的哦,这么好的福分。”雨露概叹万分。
她各种的繁杂心情,自己都无以言表。
“丫头,是你在外面吗?咋不进来呢。”雨露在辰逸的病房门外踯躅不前,可能是弄出了声响,辰逸在里面传出话来了。
“哥哥。”雨露推门进去,恹恹的,没有了精气神,雨露大脑还没切换到辰逸这里来,即使人进了屋,而魂灵还在她的思绪里游荡。
“丫头,我们回去吧,一刻也不要停留,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辰逸看着雨露进了,根本没注意她的表情,雀跃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要求出院。
“哥哥。”雨露迟疑地喊了句哥哥便没了下文。
“丫头,回家去,我们回家去,哥哥好想回家美美的洗个澡,做顿好饭,哥哥目前最渴望的就这两样。这个地方,我怕,特别是那药味,我闻着就难受,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呆的。”
“但是。”雨露想说出大夫的结论,但到了嘴边却又有些不忍。瘤子!这么恐怖的字眼,摊到谁谁都会吓傻眼的。
“但是什么?回家,回家去,我们回家去,这有问题吗?还是,还是,丫头不愿收留辰逸?”
“哥哥你误会了,回家是肯定没问题,只是不是现在。”雨露急得赶紧纠正。
“那,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额,哥哥,你听我说,我刚才问了一下大夫。”
“唔,大夫?大夫咋说?”
“你还需要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不要信大夫的,进了医院大夫都会这么说,并且都会这么做,然后开出一大堆单子,检查完后,告诉你,你可以出院了,因为你一切正常。”
“呵呵,哥哥,别这样,我可也是大夫也。我可不想谁怀疑我职业的神圣性。”
“丫头,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职业,但,我是实话实说。”
“医生不是神仙,也没有千里眼,只有依赖一些检查来判断你身体的各个构架有没有出毛病,你想想,一台机器用了几年还得检修,何况你这台机器整整用了三十年,就是哪里出点故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你的意思是?”
“呵呵,是的。”
“我出问题了?我吗?这么强壮的身体?”
“额。”
“告诉我,是哪里出问题啦?未必?”
“额。”雨露微微颔首。
“脑袋长包了吗?”
“额。”雨露一个表情摆在脸上让辰逸不能从她那里看出自己病情的严重与否,并且吐字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更本就让辰逸在迷雾里瞎猜。
“喂,丫头,你想急死哥哥我吗?你这含混不清的回到我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你多说一个字行不?”辰逸急得有些跳脚。
“唔,是脑子出问题了,并且长包了。你不是一直有头疼的吗?嗯,就是那个地方长了个瘤子。”雨露很是艰难的说出一大段字,她定定地看着辰逸的表情,有随时见势不妙立刻的急救的架势。
“唔,我脑子长包了?你说我脑子长包了,我,辰逸,脑子长包了?”辰逸听了雨露的话愣了足足一分钟,瞬即的对着雨露嚷道,那好看的眸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突了出来,并且周围瞬间的布满了血丝,脸色倏然的变得苍白。
雨露被辰逸的表情给惊呆了,她害怕自己这么的直接把他给吓晕又把刚清醒过了的辰逸哥吓回去了。
“辰逸哥哥,辰逸哥哥,你没事吧?”雨露紧走几步上去扶住辰逸。
“雨露,丫头,哥哥没做错什么事吧?你说这是不是老天要开始惩罚哥哥了?丫头,我不会死吧,你快告诉我,我是不是快死了,啊?丫头。”辰逸情绪异常的激动。
“哥哥,不会的,只是长了个小小的瘤子,只要稍稍的动一下手术,把它摘除了,就一切搞定了,没什么大问题的。”
“真的吗,露儿,这是真的吗?”辰逸双手拉着雨露的膀子摇晃着,似乎雨露就是那阎王爷放行的金口玉言,只要从雨露嘴里吐出一句话,辰逸现在会是立刻的就信。
“额,真的,我刚才都问过大夫了。”
“那就好,那就好,露儿,告诉哥哥,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只要我还能活着,哥哥我会很配合。对,会很配合。无呜呜,我好想好好的活着。真的,露儿,在我一切都很好的时候,哥哥我真的不能离开这美好的世界。美好的画面才给我打开一页,我还没翻开其他,我是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我的生命,我必须的活着,还要好好的有质量的活着。我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额,是的,我必须活着,做我最喜欢的事,爱我最爱的人。然后,然后,和我最爱的人一起享受人间最美好的生活,生一大帮孩子。额,像我辰逸这么的俊俊的一大帮孩子。读高中时,老师讲生物课时讲什么蓝豌豆,绿豌豆,我就在想,有那么一天,我和丫头一起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你的眼睛,我的鼻子,额,你的小嘴,我的耳朵,那神奇的搭配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孩子呢?丫头,我以前是没有爱的能力,我不敢爱,不能爱,我不能给予你什么,而现在,你的辰逸哥哥什么都有了,只要丫头想要的,你辰逸哥哥都能给你,所以,我一定不能死,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与丫头一起好好的活着。”
“哥哥,哥哥。”雨露听着辰逸的胡言乱语,怔怔地看着他。
嘿嘿,感情是脑子真的出问题了,这人呀,只要脑子不正常了,啥话也敢说,啥事也敢做。
哎,这辰逸哥哥是不是得了狂想症了?雨露怔怔地看着辰逸,像看个外星人一样的看着他。
“雨露,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哥哥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呵呵,晓得了。”雨露不以为然的笑看着他,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他激动,万一一句话不对又把他那根神经刺激了,又是什么头疼脑热的,雨露可真的是招架不住的。
“露儿,我要告诉你你哥哥我是个企业家你信不?”辰逸似笑非笑地看着雨露,轻飘飘地撂过一句话差点没把雨露给噎住。
“企业家?你是企业家?哈哈哈哈。这可是我有生以来所听到过的最好笑的故事,哈哈哈,哥哥,雨露是穷惯的,对那金钱的****可是很有免疫力的。”你别拿什么企业家来****我,哥哥,你就是沦落成一个乞丐,雨露也会义不容辞的收留你的,哥哥,别担心,看在当年你把你家的胡豆都给我吃的份上,雨露也会报答哥哥的小恩小惠的,哈哈哈。”雨露笑得眼泪花花都出来了,还忙不跌的拿出纸巾擦拭。
“严肃点,喂,雨露,我是企业家就有这么好笑吗?哎哎哎,雨露,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企业家呢?”你倒是给我说说,我为什么就不能是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为什么不能是企业家。”辰逸一副咄咄人的样子,欺身靠近雨露,还用俩指头在雨露那滑腻腻的蒜头鼻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哦,哥哥,你好坏,我都是大姑娘,还这样的捏人家的鼻子,你看,你自己看看,我这曾今是多么娇小可爱的鼻子都给你捏成蒜头了。”雨露被捏的鼻子酸酸的,哇哇的大叫起来。
“大姑娘,既然是大姑娘就更应该明白哥哥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个嘛,我可不敢说,只不过,我咋就看不出你是企业家的痕迹呢?哦,不是痕迹,是潜质。”雨露嘻嘻地笑着。
“企业家的潜质是啥,你没看到我辰逸现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给你昭示我是个企业家的元素吗?我辰逸再说也算是人中龙凤,随便咋看就是那男人中的佼佼者。当个企业家完全是屈才了。”
“我说的不是这些。哎,哎,哎,不说啦,反正,反正,我咋看你就不是那搞企业的料。压根是一文绉绉的文人嘛,咋又跟那充满铜臭的钱挂上边的。”
“你就这么自信你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额,有些自信。哦,不,是绝对的自信,我这人是能一眼看出你起码四种身份的。”
“雨露,我就不明白你的自信来源于哪里?我有时常常想这个问题,真的,你的自信到底来源于哪里?不管与到什么,你都是那么的不信邪。”
“我有聪明的大脑。还有那百折不挠的精神,哎,呸呸呸,这些其实都不是,我觉得我最大的自信来源于生活给我的各种痛苦的经历,经历了煎熬,才会漠视许多的挫折。额,把一切的挫折都看成是生活的常态,这就更让我在任何事情来临时自信满满。”
“哈哈哈,聪明的大脑?你这小脑袋瓜子我就不知每天你都在想些什么,我这次可真的要轻视你聪明的脑子,与那不具慧眼的眼光。”
“呵呵,你就编吧,你就使劲的吹吧。”
“我要咋说你才肯信呢?你这理性的小丫头。”辰逸扳着雨露的肩头咬牙切齿的嚷道。
“资质证明。”
“资质证明?”
“额。”
“哈哈哈,傻丫头,你被这证那证给弄晕了吧,我为了证明我还得给你出示资质证明。”
“算了,我才懒得理你这些。”
“懒惰的丫头,呵呵。”
“把手伸给我。”
“哦?!干嘛?”
“伸给我就知道了。”辰逸狐疑地看着雨露的脸,那脸上写着的是诡异与狡黠。但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把右手递给了雨露。
“男左女右。”雨露神秘兮兮的对辰逸说道。
“你是要看手相吗?露儿,你懂手相?啥时候学会的?呵呵,看不出几年不见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有啥奇怪的,我学医的和看手相那完全是一个学科的分支。嗯,应该是相通的,你看哈,那麻衣神相讲究阴阳八卦,而中医也讲这些嘛,额。医学与神学其实是一个学科,我算是触类旁通了。”
“哈哈,别绕弯弯,给我看吧,看我是不是具备有企业家的潜质。”辰逸绕有兴致的歪着脑袋看着雨露。
“来,过来,到窗户跟前来,我得需要自然的光线才行。”雨露拉着辰逸的手外窗户旁走去,随手拖了两把椅子过来坐下。
“呵呵,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你可是运气,我这真神一般人是求都求不到的,就是说我自从学了这个你还是第一个享受看相的。”
“哦,我可是荣幸了。”
“额,天啦,天啦,这还真是个企业家了哈,唔,唔,不得了,我得用仰视的目光重新的审视你一下,我的天啦,想我雨露真是一傻妞,咋就把一尊神放到家里的客厅里凉拌呢。哥哥,不,企业家哥哥,我雨露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真是罪过,罪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