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1 / 1)

许肆月觉得自己不太好了,头晕,心悸,呼吸灼热。

她的唇还贴在顾雪沉嘴角上,奶汁早就没了,但他的触感又冰又软,气息清冽诱人,她贪心地多舔了一下,打心底里不舍得退开。

这一退,再想亲他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许肆月抓着他的手臂,忍不住澎湃的心潮,想把嘴往中间挪一挪,正经八百亲到他唇上才好,但她贼心刚一起,顾雪沉就仿佛识破,向后靠了少许。

距离一拉开,许肆月清晰看到,他白玉似的耳廓红得过份,唇敛着,长睫上蕴着一层潮气,黑瞳里跳着燥乱的暗火,几乎要凝成血滴溢出来。

她亲他一下,他这么大反应,却还要强撑着不回应,装作没感觉。

但她知道,顾雪沉喜欢。

他喜欢她的吻。

许肆月更加不想轻易放过,她不管后方沈明野是不是在看,只想乘胜追击,把跟顾雪沉接吻这件大事搞到手。

她轻软说了声“你别躲”,然后再次向他靠近,彼此鼻息将要纠缠的一刻,她蠢蠢欲动的红唇间,突然被放进了一块牛肉。

许肆月愣住,含着肉一脸委屈,不满地瞪着罪魁祸首顾雪沉。

顾雪沉紧抓着座椅边沿的手已经被硌出深深凹痕,火辣辣的疼,他压抑着喉咙里的颤,低声说:“咽下去,我再喂你。”

她如果再吻过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但他更不想在别人面前,亲手把心爱的人推开。

给肆月一点别的乐趣,也许……也许她注意力被转移,就能让他熬过这道火海。

许肆月自认为不是个多敏感的人,但也意识到了顾雪沉像是处在某种溃败的临界上,她要是来一波更猛的,也许能让他失控。

可她居然……舍不得逼他。

这种感情对她来说实在太新鲜,不只是想得到,不只是心疼,还有掏不到底的耐心和酸软,自己那点好的甜的东西,想全打包了塞给他,让他多笑笑。

行吧。

许肆月乖了,把肉咽下去,歪着头朝他笑:“还要吃蘑菇。”

顾雪沉挑了块卖相最好的递过去,她优雅咬住,风情万种抬起眼,故意把酱汁蹭到红润的唇边,无辜问:“我也弄脏了,怎么办?你要不要学学我刚才的方法?”

顾雪沉额角青筋直跳,忍着抽出餐纸,生硬地去给她擦。

许肆月余光瞥到沈明野在往这边过来,主动仰着脸让老公服务,接着顺势往他手臂上一靠,气定神闲盯向那个不省心的弟弟。

说实话,她当初能跟沈明野做多年的异姓姐弟,肯定是不讨厌他的,多少也带点宠溺,比跟别人亲近,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可是嫁了人的良家小媳妇儿,沈明野又明摆着不太|安分,她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单单让顾雪沉吃醋难过这一条,就是她的禁区。

沈明野径直走到桌边,声音很哑,比平常多些性感:“姐姐……我跟你招了半天的手,你怎么都不理我,是姐夫不让么?”

顾雪沉一眼也没看他,目光仍在许肆月脸上,继续给她擦拭唇边。

许肆月笑了笑:“我这不是忙着跟你姐夫过二人世界嘛,没留意,你姐夫更没心思管这些,他应付我都来不及。”

“怎么,你吃完了吗?”她笑容可掬,“那快去拍广告吧,我们还要多坐一会儿。”

沈明野像在这两句话里受了伤,白皙的鼻尖红了。

他眨眨眼,仿佛在忍泪,故作轻松说:“姐,见面之后你一直对我这样,是不是怪我四年里没坚持去找你?是我的错,你生气应该的,但是也没必要……故意跟姐夫亲热,来衬托对我的冷,我走就是了。”

许肆月顿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这话味道不对。

什么叫故意衬托?!

捏着餐纸的那只手果然停了。

许肆月直起身,皱眉说:“沈明野,你——”

“别催,我明白,我这就走,”沈明野勉强笑了一下,视线在她颈间滑过,轻声说,“姐姐,你戴这条项链真好看。”

话音落下,沈明野团队的一行七八人也跟过来,当着这么多双眼睛,许肆月没法多说什么,郁闷地挥挥手:“好走不送。”

顾雪沉神色无波无澜,平静地看向沈明野,语气低淡:“顺便通知你工作室,下个月到期的华凌全系代言人,到此为止,不会续签。”

“你……”沈明野这下是真的乱了情绪,“手是不是伸得太远了?!”

华凌手机全系的代言人都是他,虽说他家里不差钱不缺好资源,但对于国民度极高的手机品牌,如果失去,百害无一利。

顾雪沉反问:“你在接代言的时候,不知道华凌是深蓝科技在背后控股么?”

沈明野精致的一张脸绷得发白,无助地看了许肆月几眼,往后退开两步,眼廓潮红地嗫嚅了两声“姐姐”,扣上帽子颓唐离开。

顾雪沉略微别过头,侧到跟许肆月相反的角度,用力闭上眼。

以前他从不过问这些,但自从沈明野重新出现在肆月身边,他把一切能掌控的都攥到了手里,受到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他被肆虐的占有欲完全操控了,在掉入深渊。

许肆月一点也没同情沈明野,反而有些爽到,谁叫这蠢孩子没事瞎挑衅,她试探叫:“雪沉……”

顾雪沉站起身,面无表情:“既然是我妻子,就处理好其他关系,今晚没胃口了,走吧。”

顾雪沉把许肆月送回瑾园,自己却没有下车,许肆月赖在副驾驶不想走:“你又要去公司?就忙到每天都不能回家吗?”

他“嗯”了声,不忍让她永无回音,还是解释了两句:“……这个月底之前,新的机器人必须调试完成,下个月正式面世。”

“这么急?”许肆月略有不解,“我对深蓝科技也不是完全没了解,不是上半年刚上过新型机器人吗?医疗和家用的各有一款,市场反馈都特别好,ai语音助手那些相关的方向也没人能跟你争,你根本不需要赶得这么急。”

“还是说……”她扁了扁嘴,“你单纯不想在家看见我啊。”

顾雪沉眉心拧着,目光落在虚空中:“想多了,你下车吧,不是还要准备节目用的设计稿么。”

她的设计稿,原本都是给漫画主角的,那个主角是他。

但以后,她花心血勾勒出的东西,却要放到另一个人身上,展示给全世界看。

顾雪沉害怕自己再失态下去,绷了绷下颚,又一次催促她。

许肆月借着月光凝视他的侧脸,果断往前一凑,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一下,才用手指潇洒抹了下唇角,开门下车。

黑色宾利在她关好门站稳的瞬间就疾冲出去,引擎声低沉震耳,车轮简直要把瑾园的地面碾碎。

许肆月无奈地笑,小别扭都被折磨成这样了,她就再温和地加加火吧。

他晚上这顿也没吃好,去加班肯定会饿,与其让乔御定外卖,还不如她顾太太亲自过去送夜宵,要是搞得好,说不定能一举把老公骗上办公室休息间的那张大床。

许肆月回身进家门,刚想喊阿十下来帮她提供菜谱,手机就一震。

沈明野:“姐!!!!求你救命!!”

许肆月皱皱眉,没理他,把手机搁到一边,视线正要转开,对话框里又跳出一张照片,是血淋淋的一条腿。

她吓一跳,沈明野直接打来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接通,听筒里立即传来他痛极的哭腔:“姐你现在在哪,能帮帮我吗?我从餐厅出来去拍摄的路上出车祸了,这次行程保密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也不想找父母家人让他们担心,朋友更不敢,怕泄露出去,工作室团队都在海城,暂时指望不上,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管我。”

“姐我吓死了,”他压低声音,沙哑求救,“你就念在以前咱们姐弟感情的份上,来医院看看我行吗?保证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刚才那张照片的确触目惊心,许肆月按了按额角,烦得来回踱步。

“我去有什么用,”她凶巴巴,“你们的人就算来不了,肯定也不缺钱,何况我穷着呢,帮不上你。”

沈明野央求:“不是为了钱,我真的吓到了……”

“姐姐,”他小声哽咽,“求求你,来看我一眼,就当救命了,而且我还没吃饱,也不敢叫外卖。”

许肆月看了眼时间,还算早,今晚她要是不去医院,估计不得安宁,正好,趁着下次录制节目前,她也有些话要跟沈明野说清楚,免得他以后没轻没重再来招惹顾雪沉。

她问了医院地址,从家里出去,中途随便买了份外卖,八点刚过就赶到病房外。

这家医院是高端私立,主要面向有隐私需求的特殊患者,所以人也不多,沈明野住的这层只有医护走动,连患者和家属都很少撞见。

许肆月为了避免麻烦,全副武装戴了帽子口罩,敲响病房门之后,确认听到了沈明野本人的声音,她才推开进去。

里面只亮着壁灯,沈明野虚弱躺在床上,可怜地伸手来够她:“姐,你真好,给我带吃的了……”

许肆月心烦地把餐盒放他床头桌上,打量了一下他的伤腿,被子盖着,倒是看不出到底怎么样。

“行了,看也看过,饭也给你了,”她被影响了去深蓝科技的计划,脾气不大好,“你可以消停了吧?能不能成熟点,以后别找我。”

沈明野点点头:“那你过来一下,我还有话……”

“嗯?”许肆月没听清,不由自主走近床边,“什么?你声音大点行不行。”

沈明野盯着她,见她走到自己能够触碰的范围,忽然撑起身,直接伸臂去揽她的腰。

顾雪沉没有叫乔御加班,偌大的深蓝科技基地大楼,除了夜间安保和必要的技术工程师之外,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是养尊处优的上位者,他双手和头脑能做的事非常多。

没时间了,他必须要尽力压缩,把手中的陪伴机器人尽快推入市场,给肆月制造出能够完全适合她、陪伴治愈她的新阿十,把公司的价值累积更多,让她以后生活无忧,有足够的后盾。

顾雪沉拧开工作台抽屉里的几个维生素药瓶,按时吃了药,胃里有些痉挛,他蹙眉缓了片刻,撑着桌子起身,想去楼下实验场。

但才迈出几步,他眼前视野就像骤然被蒙上一层黑纱,能看见的范围毫无征兆地收缩起来,熟悉的鸣钟声敲响在耳朵深处,巨响着要震碎灵魂。

顾雪沉脸色一瞬惨白,唇上浅浅的红被冲洗一空,他不想跪下去,撑着所剩不多的力气,艰难倒向沙发,也在这一刻明白,他的病程又加快了。

能忍住……

不能去医院。

每去抢救一次,他就会脆弱一分。

他还没到最后时间,每天也都在按时吃药,何况这次发作的间隔短,不会那么严重,只要他能扛过痛苦,就不会像上次那样狼狈。

顾雪沉模糊地辨别着方位,死压住呕吐的欲望,踉跄地撞向休息室的门。

他一个人熬不过,他想,他想要月月。

她睡过这张床,上面有她的气息。

顾雪沉的额发被汗水浸透,衬衫半湿地贴在身上,脑中犹如被利器切割,将神经一寸寸生生扯断。

他跌到床尾,无力地抓住一点被角,颤抖着蜷缩身体,把自己埋进她留下的味道里,极力去想晚上她吻过来时候的神情。

嘴角还有她舌尖的触感,柔软温热。

顾雪沉无声地笑,无意识咬着唇,满口血腥气,清瘦的脊背弯折成弓,几乎在这个无人知晓的黑夜里折断。

等他结束的时候……

他想攒一点肆月的头发,偷偷放进衣服贴身的口袋里,哪怕他的身体最终烧成灰,也能有她的气息融在里面,至死至轮回,都不许分割剔除,谁也不能抢走。

顾雪沉整个人被冷汗浸透的时候,许肆月站在沈明野的病床前,在他伸臂要搂的一刻,反射性抬起她心爱的爱马仕,照着沈明野脑袋就砸下去,及时躲开他的手。

“你他妈疯了吧!”

许肆月睁大眼睛,从来只在心里说说的脏话脱口而出,她生怕被沈明野碰到,甩起包把他推远,自己躲开两三米,声音变了调:“沈明野,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明野突袭失败,低喘着靠在床头上,勾勾嘴角:“姐,我从小就喜欢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必要这么震惊么?”

许肆月一阵窒息,难以接受地抿紧唇。

她向来原则明确,对于撩着玩玩的人,始终保持适当距离,绝不会表现出过度亲昵,她之所以对沈明野有所特别,就是因为实实在在把他当弟弟。

如果当成个男人,沈明野这个类型的,连她眼眶边边都他妈进不去。

许肆月几秒钟里心思千回百转,冷笑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巧,现场几对拍双人照的搭档,只曝你我的,狗仔既然在商场外面蹲点,却不拍雪沉,只拍你跟我去曝光,其实都是你自己安排的,对吧?”

“你是演技派,你不怕粉丝闹,所以就想炒出绯闻,坐实了我跟你不清不楚?”她严厉注视他,眸中结冰,“你想让雪沉误会,反正我以前劣迹斑斑,你随便弄出点桃色消息来他就会坚信不疑,只要我们吵了架,你就有机可乘,是吗?!”

“甚至今天在餐厅遇见,你还故意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包括现在你受的伤,也是假的对吧!明知我跟雪沉吃完饭应该在一起,还硬是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让他误会!”

沈明野哀哀地望着她:“姐姐,我没有做错,都是为了你好,顾雪沉他本来就不适合你,你看看今天在餐厅,全是你主动,你在讨好他!凭什么?我只不过晚来了一步,就被他抢先!”

他保证:“如果换成是我,我一定把你宠上天,无论许家怎么对你,你现在是不是落魄,是不是结过婚,我都不在乎,你想要的东西,我全拿得出来!”

许肆月干脆捡起隔壁床的枕头摔他脸上:“你的喜欢真值钱,要拿破坏我的婚姻做代价?!你听好,我想要的,除了顾雪沉,谁也给不了。”

她笑得放肆:“主动怎么了,讨好怎么了,我愿意啊,你求着我看你一眼,我也懒得,但顾雪沉随便一个眼神,我就开开心心扑上去,沈明野,你懂了么?别学有些女人搞绿茶那一套,让我觉得特别恶心。”

沈明野无法接受她的态度,把枕头被子全推到地上:“肆月,你以前明明不把他当回事!”

这么一闹,他只是擦破一点皮的腿也暴露出来,那张血淋淋的照片果然不是他的。

许肆月不忘把她买来的外卖丢进垃圾桶,擦了擦手:“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到那个时候,好好做他女朋友。”

她转身出病房,不管沈明野在里面乒乒乓乓弄出的响动,戴好口罩眼镜,快步离开医院。

许肆月站在夜风里,满心的窒闷,想到沈明野一举一动都带着这种目的,那么他一言一行,也都在无形中刺着顾雪沉。

也许很多她不曾上心的细节,都是他沉默的痛点。

许肆月捂着胸口舒了口气,抬头望了望深蓝科技的方向,想着自己一身消毒水味道,又刚经过这么糟心的事,实在不适合现在过去找他。

他那么敏感,一定会看出她的异常,要是知道沈明野大晚上的骗她出去表白,他估计又会生气了。

许肆月在街边站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坐车回家,就让他再吃一顿外卖吧,等明天她做好了菜再给他送过去。

回瑾园以后,许肆月总是心神不宁,忍不住给顾雪沉发微信骚扰,也没什么太正经的话说,就发很短的语音,一遍一遍喊老公,问些捣乱的闲话。

深夜的休息室里,窗帘透不进一丝光,空气凝固窒息。

顾雪沉阖着眼,睫毛湿成几缕,汗珠顺着鼻梁滚到唇边,淹没进被子里。

他熬过来了,不再那么痛到想死,口袋里的手机在持续地震动,屏幕一下一下亮起。

顾雪沉动了动手指,吃力地拿出来,在漆黑里按亮。

很多跳出来的语音,他手腕发抖,点开最上面的一个,她很乖地叫:“老公。”

顾雪沉蜷在床上,把手机抱进怀里,含糊地喃喃了一声:“月月,我好疼。”

许肆月睡不着,赶完新的漫画连载之后,就在研究她的设计图,她不想跟沈明野搭档了,反正节目还没正式开录,如果韩桃不同意,她不如退出,免得以后腥风血雨。

她一晚上也没收到顾雪沉的回复,隔天一早打电话过去,还是无人接听,半晌才收到他发来的一个字:“忙。”

许肆月没办法,给乔御打过去,乔御战战兢兢说:“太太,顾总今天不在公司,大概要晚上六七点才能回来。”

“他昨晚加班的时候吃夜宵了吧?”

“昨晚?”乔御茫然,“顾总没通知我,我不知道他加班。”

许肆月心里又皱巴巴的揉成一团,干嘛,加班连助理都不带,一个人也不嫌累,真不是为了躲她吗?

她气闷喊阿十过来:“阿十,大魔王到底在想什么啊,我都这么可爱了,他还冷冰冰的一点不为所动。”

顾雪沉这次没靠救护车,自己干干净净走进医院,他没有惊动江离,找其他医生做了相关检查,等确定真的熬过来了,各方面又停在了一个高于过去的平稳值,他才露出一点笑。

医生看着他的结果,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也没说什么,怜悯可惜地望着他,让他好好休息,多享受生活。

他点点头,道了谢,走出诊室。

原来只有江离会对他说,手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可能,换成其他医生,已经自动对他宣布放弃了。

到诊室门口时,顾雪沉随身带的终端发出震动,他看到肆月问阿十的话,低下头,沙哑输入语音:“大魔王在想你。”

许肆月听到阿十敷衍似的回答,委委屈屈望天。

她也想他……

居然一晚上没见就想了,她还有没有点出息。

许肆月想着乔御说的晚上六点,这个时间段,顾雪沉肯定没吃晚饭,她又花时间准备了几道新菜,锲而不舍给他送去。

临走前她照样画了个细致的妆,但总觉得昨晚没睡好,眼下有一点点黯淡,于是找出个透明框的大眼镜戴上遮掩。

眼看着时间要来不及,她没空换别的配饰,还按昨天的搭配,急匆匆出门。

来接她的司机早就到了,许肆月上车就问:“顾总回来了吗?”

司机吞吞吐吐:“刚才跟乔助理沟通过,回是回来了,但好像在地下车库被什么人给绊住,还没上楼。”

许肆月奇怪:“谁有本事绊住他?”

司机神秘表示:“好像……是个很红的明星,男的,姓沈。”

许肆月怔了一下,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

司机在太太变了调的要求下,全力冲向深蓝科技大楼,比正常提前了将近十分钟抵达。

地下车库分三个通道,一个是大魔王专用,一个是深蓝科技办公通道,另一个是访客用,但车库内部是连通的,不管从哪个入口进来,只要想,靠步行总能汇到一处。

许肆月心在喉咙口提着,一路上就没落下来过,给顾雪沉打了几个电话也无人接听,司机把车开到离大魔王区域最近的边缘,许肆月立即推门下车,大步往里面赶,没走多远,就隐隐约约听见声音。

“——顾总,我说了我不是来麻烦你的,我是来找我姐的,”那道懒散的男声极度刺耳,“你们住哪我又不知道,所以只能来你公司蹲蹲点,真不影响你工作。”

“昨晚我受了点小伤,她特紧张地去医院陪我,你应该知情的是吧?”他说得很慢,“她还给我带了饭,我想着总得来当面谢她才行,昨天也是碰巧,还有护士以为她是明星,偷拍了张照片给我,你要看看吗——”

许肆月头要炸了,高跟鞋铿锵有力,直奔声音的来源,她刚想喊出声制止,沈明野不明不白的话就猛然间卡在嗓子里。

她紧几步转过拐角,呼吸忽的一滞,神经暴跳。

顾雪沉穿一身洁净雅致的西装,一只手还平静放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却已经扼住沈明野的喉咙,仅仅只是指尖一扣,就让沈明野脸色憋红,下一秒他朝旁一甩,沈明野毫无还手之力,“砰”的摔在车门上,剧烈咳嗽。

许肆月愣在原地,但鞋跟声音太响,顾雪沉已经看到她了。

视线相接的一刻,许肆月挺直的脊背一阵战栗,他很静,静得像一潭沉重的死水,底下却翻滚着能吞没一切的岩浆。

顾雪沉的目光从她脸上往下滑,定格在她颈间。

许肆月本能去摸,她没来得及换款式,还戴着韩桃送她的那条锁骨链。

沈明野坐在地上,靠着车门,他捂着脖子朝许肆月笑出来:“姐姐,你真是好喜欢我送你的这条项链,连着戴两天都没摘,昨晚……是戴它睡的吧?”

许肆月厉声打断:“闭嘴!什么你送的!这是韩桃——”

沈明野唯恐天下不乱地举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一张照片:“你自己看啊,我送给你之前,特意留念拍了张照,是不是你戴的那一条。”

照片上,是沈明野端着盒子的自拍,盒子里的项链,跟她脖颈上的一模一样。

许肆月彻底懂了,怪不得那天收到韩桃的礼物,她莫名觉得盒子形状很眼熟,只是因为沈明野的那个礼物用包装纸包了起来,她没有看到logo才认不出来。

韩桃给嘉宾的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沈明野想知道并不困难,他专门买了一样的给她,是猜到了她会戴这条,就能毫不费力地扭曲事实,制造有凭有据的误会。

厉害,她真是低估了这个弟弟!

大少爷,演技派,两张面孔,在娱乐圈混了三年多的影帝,能是什么单纯无知的角色!

昨天被顾雪沉摘了代言,又被她拒绝,今天就不肯吃亏地拿这些东西来制造问题。

喜欢她?恐怕四年里他都忘了她是谁,一见到她回来,才想起以前没得到的那些不甘心,来了胜负欲,想兴风作浪证明自己如今的魅力吧!

许肆月轻声冷笑,玩儿她?想让顾雪沉误会,是吧?

她站直身体,扬声:“乔御!”

乔御在僻静的角落疾跑出来:“太太我在这儿。”

“叫保安,有多少叫多少,”她清晰说,“最好再把公司里爱追星的女孩子们都喊来,给他被赶出去的狗样多拍几张照发网上,光丢一个华凌的手机代言算什么,让全网知道他蓄意破坏别人家庭,看看影帝还会不会丢更多东西!”

乔御精神一振,立马打电话,那头司机敏锐,已经要去喊人了。

沈明野听她这话,意识到她竟然是来真的。

这不是他以前认识的许肆月!

沈明野再也维持不住冷静,他脖子一圈血痕像是上吊出来的,要是再被拍到,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他跌撞着站起来,许肆月任何应对他的心思都没有,急促地哑声说:“把他撵出去!马上!”

乔御连着司机,还有一楼紧急跑下来的保安也到了几个,扭扯着沈明野,沈明野仓促挥开,戴上帽子遮住脸,挤进自己车里,嗡的踩动油门,冲出车库。

乔御很有眼力见,忙带着人离开清场,去处理后续可能存在的麻烦,专用车位的这一片区域里只剩一片死寂。

许肆月胸口起伏,直直盯着顾雪沉过份苍白的脸。

她不由自主向他走近,哑着嗓子刚想说话,顾雪沉就上前一步,用力攥住她的小臂,把她推进宾利后排。

身体相擦的一瞬间,许肆月看见他眼底的猩红,心头酸疼未及爆炸,就跌到座椅上。

她抬起身,顾雪沉也随之进来,车门在他身后闷重关闭,声音震动心脏。

狭小空间里,只有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呼吸沉重相抵,纠缠出粘稠凛冽的火星。

许肆月烈烈瞪着他:“顾雪沉,你信他说的?!你看见照片,就觉得我专程去看他照顾他,还戴了他送的项链?!这项链——”

“项链”两个字像是最尖锐的兵器,毫不留情捅着血肉。

他在黑暗里蜷缩着,渴求她一点气息的时候,她在别人的病房里,面对面跟他说话,给他送饭。

明知道肆月没有错,但那一刻能把人凌迟的酸痛妒忌,还是让他绝望到崩溃。

顾雪沉泛红的眼盯着那条细细的项链,承受不住满心乱撞的狂乱,蓦的伸手扯住,用力拽断。

一根链子不堪一击,项坠的边缘却因为角度,正好划过她的颈窝,留下一道纤细血痕。

许肆月感觉不到疼,一眨不眨地凝视顾雪沉,耳中很多噪声在乱响,像是血液沸腾,冲击着什么屏障。

顾雪沉握着项链的手微微发抖,死盯着那道血痕,神情已然溃败,眼尾的血色悬而欲滴。

许肆月再也忍不住了,她颤声说:“项链是韩桃送的,我不知道沈明野存心买了一样的,他在故意气你,我跟他没有任何暧昧。”

她语速越来越快:“我昨晚本来想做了菜去给你送夜宵,是他说谎,骗我去医院,趁机表白,我拿包打了他就出来,除了骂他之外没说其他的!”

顾雪沉胸腔重重起伏,脖颈上的筋络绷得让人心悸。

许肆月并不疼,也不委屈,却说不上来的原因,看到他这个样子,眼泪就不知不觉滚下来,她提高音量:“听见了吗?顾雪沉你听清楚了吗?我以前是有劣迹,我撩过不少人,你对我没信心是应该的,但我告诉你,自从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和别人没关系!”

顾雪沉喉咙像是被扭曲,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许肆月抬起身,半跪在座椅上,扶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字咬牙问:“你听不清是吧?那这样呢?”

她直接凑上去,捧起他的脸,对着他的唇闭眼吻住。

他冰冷,她滚烫,唇撞在一起,柔软又炽烈。

顾雪沉心被彻底撕开,堆积了太久的情感涨在那里,让他理智湮灭成灰。

许肆月亲了片刻,就禁不住慌张地略略退开。

她隔着眼镜,看到他唇边湿润,性感到无可比拟。

两个人只隔着很近的距离,炙热的吐息烧成烈火,炙烤皮肤和每一寸感官,点燃空气。

顾雪沉在深渊里越坠越深,踩入无底的沼泽,带着所有苦辣酸涩一起下沉,他略仰起头,艰难呼吸,嘶哑问:“许肆月,你喜欢我么。”

许肆月马上回答:“喜欢。”

顾雪沉血肉也像被她亲手剥离,却因为这一个回答,无法再进一步。

她喜欢他?

如果喜欢,他再亲近她,等到他走的那天,让她一个人怎么办。

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月月无牵无挂,好好长大,愉快接受他的财产,不要有情,不要牵挂,不许为他的死流眼泪,影响她未来的任何生活。

顾雪沉无望地看着她,艰涩地退开,手去碰车门。

许肆月愣了,定定注视他拒绝的反应,脑中犹如被冰水贯穿,骤然领悟过来。

不对……不对!

顾雪沉还有别的理由!

他一定有什么……不能让她喜欢,故意凶她,惹她讨厌伤心的特殊理由!

他从来不是不想接近她,他也不怪她。

顾雪沉是不敢!

他接受不了她的喜欢!

在顾雪沉要打开车门出去的那瞬,许肆月攥紧拳头,逼着自己笑出来,继续之前的话:“喜欢,你信么?”

顾雪沉一顿。

许肆月凭着自己的猜测,说出完全违心的话:“事实是,我现在……又没别人可选,沈明野那样的我看不上,再说我都嫁给你了,总要有道德,不能出轨。我撩你,招惹你,对你好跟你亲热,只是胜负欲,想刺探你跟我结婚的真相,想再一次收服你,你不是都知道?该不会真被我的套路洗脑了吧?”

她流着泪,拿出她最渣时候的那种漫不经心。

“既然你问我,我也不装了,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因为我有需求,我是个正常的成年人,你总晾着我算什么,不让我找别人,不让我丢你面子也可以,但你总得给我一点甜头吧。”

“你看你这张脸,挺好看的,嘴唇很漂亮,我还算满意,我有需求,我喜欢你的身体,想跟你接吻,至于感情……以前没有,现在当然也不会有,这个答案,你听懂了吗?”

昏暗车厢里,许肆月心脏抽缩,脸上挂着最散漫的笑,心跳如雷地等待他的回应。

顾雪沉缓缓放下去开车门的手,胸中那些几乎要杀死他的汹涌爱意,终于找到了唯一合适的借口,剧烈地涌出闸门。

肆月不喜欢他。

真好,肆月不会对他动情,那就不会为他伤心。

她喜欢他的唇,身体需要拥抱亲吻,他都给。

当做物品,当做她的需求,当做任何都好,只要不是她真心喜欢的爱人。

顾雪沉的侧脸被窗外透进来的灯光罩上金纱,他漆黑眼中溢出滚烫的光,目不转睛紧盯着许肆月。

许肆月被他目光笼罩,止不住口干舌燥。

他开口,暗哑说:“把眼镜摘了。”

许肆月失去判断,完全按照他说的去做,把眼镜扔到一边。

她整张脸露在男人的面前。

许肆月唇动着,想说些什么,但一个气音都尚未出口,后颈就猛的被顾雪沉的手扣住。

她惊呼出声,顾雪沉揽过她,掐着她的下巴狠狠吻上去,他喉间低喘,不顾一切撬开她的牙关,掠夺她口中所有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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