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壹翻出电话号码,找到宋铭呈，还好电话号她备注的宋某某。备注别的她还真可能说不清。
接着头皮一硬,她拨了过去。
廖晴就靠着她的办公桌站着,随手翻着手中的资料看。
杜壹下意识将通话声音调低，电话嘟了几声后被接起。
一道清冽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怎么了？”
“”杜壹嗓子一堵，先瞥眼看了看跟前的廖晴,廖晴也觉察出她这边动静,口语问了她一句：“通了是吗？”
杜壹连连点头,抿了抿唇然后开口：“您好宋科长，我是创投科技的杜壹,您还记得吗？我们之前见过几次面。”
宋铭呈：“”
宋铭呈此刻在车上坐着，一手接电话,一手半搭在膝盖，脸部表情耐人寻味：“早餐吃了什么？”
杜壹：“”
杜壹这边廖晴再次用口语问她：“他说什么？”
杜壹洋装没听懂她说的,没理,接着又问：“是这样的宋科长,我们有个关于绿野说的一个全面的项目报告，需要咱们有关人员配合参与一下意见,您看您这周可以安排吗？”
宋铭呈霍地笑了，“早上就是这事？”
“”杜壹咬了咬唇,闷出一声嗯。
“晚上回家再说。”
“哦。”
接着对方把她电话给挂了。
杜壹：“”
“他说了什么？”廖晴声音终于可以放出来了，“他最后说了句什么啊你就哦？”
杜壹：“”姐姐，您能不问了吗？
“他说这个事情，明天给我答复。”杜壹扯了个慌。
“然后呢？”
“然后就挂了。”
“哦。”
廖晴抬手将刘海往耳后别了别，然后说：“看吧，我说什么,打电话有用，这不明天就有结果了。”
“那如果明天的答复依旧是没时间要往后拖呢？”
“那就继续打，继续约。”
“”
“当然，咱注意下措辞，催的同时，还不能把他给惹了。”廖晴说完冲她挑了挑眉，“他能接你电话，说明还是有希望的，别放弃！”接着在离开她办公区之前又拍了拍杜壹的肩。
“”
然后没两分钟另外两个人也过来了。
“你们俩今天怎么回事？一块儿迟到！”廖晴拿着水杯过去接水。
“这姑娘非得坐我的车，然后又堵车，我俩就一块儿迟到了。”方大钟拉开椅子坐到工位。
“什么情况佳倩，你坐的方大钟的车？”廖晴像是嗅到了什么八卦！
杜壹哦的一声拉长音看过去附和。
“什么呀你俩，她毛还没长齐呢，我喜欢熟女，我给你们强调一遍！”
“你毛才没长齐。”董佳倩团了一团纸往方大钟身上丢。
“怎么，我敢让你验证有没有你敢吗？”方大钟没一点绅士风度，脸都不要了。
“你他妈的滚！”
“我错了我错了。”方大钟自知玩笑开的过火了，小姑娘被他怼的脸都红了，连连道歉，拿了盒纯奶过去放到了人桌上，“我真错了，跟男人开玩笑惯了。”
董佳倩瘪瘪嘴，看了眼人送的纯牛奶算是作罢。
“跟女孩子说话注意点分寸！”廖晴也呵斥他，伸手捣了下他的肩。
“对不起对不起！”方大钟自认有点耍流氓了。
“请问一组的杜壹在吗？”
一众人正闹着营销业务部门的王瑜探了个头进来。
“在呢。”杜壹连忙起身。
“我们领导喊你过去一下。”
“哦，好。”杜壹放下手头的资料跟人过去。
“陈总喊杜壹干什么？”廖晴纳闷。
“我们跟他们业务部会有什么牵扯？”
“我知道了，”方大钟拍板，“因为她那个相亲对象的那个案子。我就知道，会是个破事儿，他们业务部也就爱没事找事。跟我们稀罕抢他们钱似的。我们只搞技术好吧！”
方大钟猜的不错，的确是因为赵科研的那个案子，不知怎地走到了业务部那边。
“杜壹，来多久了？”
业务部门的陈珂陈总年纪有四十来岁，年纪算不得大，但是谢顶，没头发，看上去像五十的。此刻他端着一杯茶，茶头飘着几粒龙井，用茶杯盖滤着茶水往唇边放，慢条斯理的问。
“快四个月了。”杜壹立在那，就那样站着，也没让坐。
“不管时间长短，你记住，不管是做人，还是工作，要有底线，知不知道？赵科研那个案子你知道吗？”说话间他拿着茶杯盖还在空中比划着，惯有的领导派头。
“嗯，我知道陈总。”
这是杜壹第一次跟他打交道，平日里大家都说杜凯明脾气好，她还没感觉，这下对比出来了。
“工作那是你胡来的吗？你把我们单位的信誉往哪儿放？传出去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多黑呢？抢钱啊！是不是？”他声音突然拔高，“市场它是有规则的。”
杜壹被呵斥的心头一抖：“对不起陈总。”
“你这是给单位抹黑，懂吗？”
杜壹嘴抿成一条线，她工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这么劈头盖脸的骂。
“以后做事之前多长点脑子，还有一点就是，你是搞设计的，这种事情一开始就要转我们这边，明白吗？”
“我知道了陈总，下不为例。”
杜壹被骂了半个小时。
回去设计一组办公室的时候，鸦雀无声，只有打键盘跟翻资料的动静，大家仿佛都忙的不行。
她在内心将赵科研骂了一百零八遍，但是又觉得人家陈总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而且这事，也不能怪方大钟，他也是没弄过这种事情，给出的意见可行性自然不高。
是她糊涂。
不能去怪任何人。
坐在电脑跟前，看着一个一个的方案，心情全无。接着手机上来了条微信，是赵科研发来的，她点开：【杜壹小姐，你们这边业务部门过来跟我谈了，是你安排的吧？合作敲定了，后期拜托了，看来我们会很快再见面，期待合作愉快[握手]】
是你自己愉快
经过这次，杜壹凡此类事都长了个记性。
终于熬到了下班，她开车过去软科中心接宋铭呈。
快到地方的时候，她把车停到路边距离他们单位一段距离的位置，给他发微信：【我到了，在图书馆这边停着，你忙完了没？】
他回复的很快：
爱嫌弃人的宋某某：【稍等。】
杜壹等了十分钟，然后远远的看着他往车边走近。黑衬衫、配着黑色的皮夹克，意气风发。可能今天太难过了，有那么一刹那，恍如隔世，觉得，他像是从十年前向她走过来一样。然后走到她跟前，说一声：杜一一，挨批了吧？你可真笨！
她鼻头一酸，盯着那个身影，坐在车里不自觉的淡了声：“你才笨！看不上我还非要娶我，你不笨谁笨？”
宋铭呈很快走到跟前打开副驾驶门，两条长腿委委屈屈的蜷了进来。
“安全带。”杜壹像是个称职的司机，惯性似的提醒。
宋铭呈淡看了人侧脸一眼，扣上安全带，见人准备启动，他淡淡出声：“等一下！”
“怎么了？”杜壹偏过脸看了他一眼问。
宋铭呈对上她的眼睛，白着一张小脸，眼尾泛红。他抬手去轻抚她的眼梢，她下意识往一边移了下。
躲开了。
“刘海弄一下，别遮住视线，我不想坐个车还提心吊胆。”宋铭呈收回手。
杜壹哦的应了声，将刘海扒拉了下别到了耳后，是有点遮视线了。没办法，命不好，嫁的老公可太挑剔了。这种事情发生在宋铭呈身上，完全正常。
太正常。
“我们去哪个超市？”
“颐和佳苑旁边有个宜家，去那里就行，离家也近。”
“好。”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的路程，颐和佳苑距离宋铭呈的单位可真是近。
附近找了个停车位，两人齐齐进去超市。
推上购物车，路过牛奶区的时候，宋铭呈从货架拿了不少纯牛奶酸牛奶往里放。又拿了些寿司，果酱，还有午餐肉。
“今晚我们做饭，你想吃什么？”宋铭呈打眼看过蔬菜区问她。
“我随便都可以。”杜壹抛出个万能回答。
“想吃什么？”宋铭呈推着购物车看过人又强调的去问了一遍。
杜壹抿了抿唇，看了眼不远处绿油油的黄瓜，说：“要不，拍个黄瓜吧。”
“”
宋铭呈推着车子往前走，杜壹走到黄瓜跟前捡了几根黄瓜。
“这个上海青好新鲜，我们再炒个上海青。”杜壹说着又去拿上海青。“还有这个芹菜、包菜也不错。”
宋铭呈看着一车子绿油油的，眼皮直跳。
接着拉过她手，说：“好了，青菜少买点，容易坏。”
杜壹还没习惯同他牵手，被他突然这么的一握，禁不住心跳猛然加速，手在他温热宽厚的掌心里下意识的蜷了蜷。
宋铭呈感觉到她的小动作，看了她一眼。
旁边恰巧过去一对应该是热恋中的情侣，女生坐在购物车里，男生推着，手半搭在女生肩头。两人年纪不大，顶多也是刚成年，要么就是早恋。
杜壹不经意的看过去一眼，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宋铭呈在看自己。稍显窘迫，扯了扯他的手说：“那边好像有熟食，我们去看看吧。”
“好。”
因为宋铭呈推着车子，牵着的手也就此分开。
杜壹手间的那股温热没散，有点酥麻，让她禁不住挠了下裤缝。
于是在熟食区两人买了点肉，过去米面区买了点可以煮汤的食材，之后又逛到了生活用品区。
旁边的促销员守着一货架男士面膜喊着宋铭呈杜壹他们这边，开始推销：“来吧帅哥，来看看面膜。”接着又冲杜壹说：“美女，给你男朋友买盒面膜吧，特别好用。”
杜壹咬了下唇，撩起眼皮看过他问：“你、用这个吗？”
宋铭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杜壹冲那推销员摆手：“不好意思啊。”
快走过去了杜壹说：“其实男士偶尔用一次面膜也挺正常的，皮肤会变好，”她怕人误会，接着解释：“我没说你皮肤不好的意思，它就是能补水、护肤。”越解释越糟，宋铭呈皮肤明明那么暴殄天物，天生丽质，她在啰嗦什么啊，帮人搞推销似的。
“那就买一盒。”宋铭呈往后退了一步，从快要走过去的货架上拿了一盒顺手丢进了购物车。
刚刚推销的售货员乐呵呵的：“就是就是，先拿一盒试试，真的很好用，我们都卖了好多了。”
杜壹抿了抿唇，她这、算不算是很有做销售的潜质。
她真的是纯粹觉得，家里她的东西太多了，他的太少了。
之后他们推着满满一车的东西去结账，收银台旁边放的满满的，堆的很高。
“需要购物袋吗？”甜甜的收银小姐姐问。
“要。”
“那用两个吧，你们这一个袋子装不下。”
“好。”
收银员一件一件的开始扫，宋铭呈过去另一边拿着袋子一样一样的往里装，垂眸装的很认真，让杜壹忍不住多看过去两眼。
接着再转眼看见那收银员小姐姐也是在偷瞄他。
杜壹：“”
她禁不住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
他快装完的时候，这边收银员小姐姐也扫完了：“一共四百三十二，先生您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宋铭呈：“微信。”
“你要不要吃这种软糖？”杜壹在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看，见到了她平常超市买东西惯会拿的一种糖果，芒果味，很好吃。
她从中拿了一条抬手给宋铭呈看，结果因为身后排了一排等待结账的客户，人太多，她被谁挤了那么一下，手肘一抬，碰掉了另一货架上的一盒东西。
一盒塑封完好、写着“极致”“润滑”“超薄”的避孕套从货架上啪嗒掉到了她的跟前，刚巧还掉在了收银员的手边不远地方，她刚刚将堆了一堆的东西扫完，太忙了也没注意到这边，不清楚东西是杜壹碰掉的。打眼看到手边不远处的避孕套，惯性似的顺手拿过问她：“这个也要是吗？”
杜壹：“”
她原本看到了包装就已经脸部涨红，然后被这么一问脑袋嗡的一下像炸开了似的。
但表情故作平静的有点过了头，“那个、它自己掉的，”然后将手中拿的两包糖放到她手边，干咽了下喉咙说：“这个结一下吧。”
“那这个是不要了是吗？”收银员边扫那款糖果边向她再次确认。
杜壹身后是一抱着孩子等待结账的妈妈，小孩子闹腾着在哭。
“一起结了吧。”这话是立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宋铭呈说的。边说边调出手机微信的付款二维码，然后送到了收银员跟前。
收银员顺手全部一扫，又顺手放到了宋铭呈整理物品购物袋的另一边，接着点了两下键盘，说：“一共五百一十二。”接着拿过宋铭呈递过来的手机操作扫了付款码。
账单滋滋滋的从旁边打印机器中一点一点打出，最后收银员一扯，给了旁边的宋铭呈。顺手将没整理好的东西，还给帮忙都装进了袋子。
杜壹立在一边，觉得脑袋嗡嗡嗡连带着眼睛都要看不清东西了。
那个、套、真不是她故意碰掉的。宋铭呈只顾整理袋子了，他该不会也认为是她拿的吧？
可解释多了更像掩饰，权当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好一点？
总之，她刚刚对收银员说是碰掉的。
她抿了抿唇，镇定走过准备去提其中一个较轻的袋子。
“我来。”
结果宋铭呈没让她碰，直接提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