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沈湛虽然不知道她这份气是冲着他还是莺蕊，可还是依言走了进去。他的身影刚绕过屏风，消失在莺蕊和莺莺两姐妹跟前的时候，跪在外面的莺莺明显的就松了口气，可身子却还是不敢动，倒是莺蕊见着沈湛一进去，立马就满不在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还弯腰顺手拍了下腿上的灰，瞧也不瞧一眼，就准备往屋内去了。
莺蕊刚抬脚，萧宜词冷冰冰的声音又一次的响起来：“我让你走了吗？”
“我有说你可以起来吗？”萧宜词斥道，“你给我跪下！”
莺蕊不可置信的转身，当即便顶了嘴：“你凭什么让我跪？”
“莺蕊！”跪在地面的莺莺被吓得一下子就抬了头，伸手狠命的拉住了莺蕊的衣摆，“你疯了吗！”
莺蕊神色狠戾的摆脱了莺莺的手，昂首阔步的往萧宜词那走了几步，和她呛道：“我没疯！疯的明明是你才对！”
“我是大夫人送来给三公子当侍妾姨娘的，可不是在这儿院子里做杂活，当个扫洒丫头的！”莺蕊咬牙切齿的瞪着萧宜词，“就好比今日，我服侍公子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
“我是公子的侍妾，是公子的人，你昨儿妒性大发将公子赶去书房，今儿公子早早地回了屋，你也不出来伺候公子，我倒是想问你一句，难不成你爹娘不曾教你读过《女戒》吗？难道你不知道何为女子出嫁从夫吗？”
“女子出嫁从夫？是这样用的？”萧宜词挑眉，身子本想着顺势倚在屏风上，可念头刚起时，一只温热的手掌已经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肩，同时清苦的药香味便从身边弥漫过来。
不等萧宜词转头去看，就听见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响起：“我有让你起来吗？”
莺蕊不敢同他顶嘴，他这一开口，莺蕊立马就跪了下去，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去院子中跪着。”沈湛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补了句。
萧宜词仰首看了沈湛一眼，却发现这人也低头正看着她。
萧宜词冲着他眨巴了下眼睛后，就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牵着他进了内室。
内室清甜的熏香还未散去。
沈湛没有像昨日一样，将她的手给直接拂开，而是任由她牵着自己走到了凳子上，这才慢吞吞的开口：“嗯？”
“让你进来，本是想同你说些事。”萧宜词道，“可刚才瞧着你的态度，又觉得我若是问你好像有些多余。”
沈湛好奇道：“你原先是想同我说什么？”
萧宜词倒也没扭捏，直接便道：“我觉着莺蕊这丫头心思不正，我想着将人赶出去，就怕你这儿不同意。”
沈湛觉得她这完全是多心了，若是她肯主动将人给赶出去，只怕他心头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怕她是不曾这样想过。
让他觉得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在这儿自作多情。
沈湛从凳子上缓缓起身，反手握住萧宜词的手，让她坐在了凳子上：“我不太会梳妇人的发髻，你让清欢来吧。”
“时辰不早了，我要先去老师那里。”沈湛的手按在她的肩上说道，“云栖院是我院子，也是你的院子，你若不喜谁，直接打发了便是，不用问我的意见。”
“夫妻一体，你便是我，明白吗？”
铜镜中模糊的映出两人相依偎的模样。
萧宜词慢慢的点头。
“多谢。”
沈湛道：“你若真想谢我，那就别忘了我今儿想吃芙蓉羹。”
“好。”
——
清欢手巧，不一会儿就将发髻挽好。
萧宜词舍了平常挽发用的白玉簪，换了支稍显鲜活的碧玉簪。
“姑娘怎想着换了发簪？”
萧宜词半低着头，将耳坠戴上：“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怎还能像平日那样不着调呀。”
清欢还没理解萧宜词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就听见她又说道，“你找绳子将莺蕊给我绑了，我要去给祖母请安。”
清欢迟疑道：“绑了莺蕊去给沈老夫人请安，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萧宜词笑，眼中却流露出了几分寒意来，“有人想要给我找不痛快，我干嘛要管那人痛不痛快。”
清欢也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是劝不动的，当即领了命后，就急忙往院子里去了。
原先本该跪在院子中的莺蕊也不见了踪影，清欢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去翻了一根绳子来，又叫了几个婆子，最后直接闯到了莺蕊的房中，将她给绑了。
莺蕊见着是清欢，本想破口大骂，谁知清欢就像熟知了她的意图，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破布，将她的小嘴给塞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拖着她出了屋，将她丢在了地面上。
莺莺从屋子中出来时，一瞧着莺蕊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顿时就想起莺蕊如今的这情况和当初的雨青有多类似，她刚想跑过去时，身后萧宜词的声音就冷冷淡淡的传了来。
“莺莺。”
“三少夫人。”莺莺回身跪下，小脸惨白。
萧宜词踱步而来，站在她的身侧，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以为你一直是最明事理的。”
“三少夫人，莺蕊她今儿也不是有意冒犯少夫人的，还请少夫人瞧在……瞧在大夫人面子上，在饶了莺蕊这次吧。”莺莺哭得泣不成声，跪在她脚边不断地磕头，希望以此能博得她的怜惜。
萧宜词垂眼，并不为她所动：“莺莺，我瞧你面上，给她的机会还好吗？”
“若换成我以前的性子，莺蕊早就被我逐出府了，哪里还由得她在我面前张狂。”
“三少夫人！求您了！”
萧宜词道：“今儿她为奴为婢，就敢与我争执，来日若真成了三公子的侍妾，是不是还想爬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莺莺，你说了？”
“三少夫人最是大度的！”
“我可一点都不大度，我这人呀，睚眦必报，小气得很。”萧宜词俯身，将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可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
“莺莺，莺蕊只会是累赘，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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