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萧宜词过于平静的目光,江慕可不敢真的说去试试。
这要万一,这人可真的敢将那剑身捅进自己的身体怎么办?
江慕低头看着她将短剑藏于衣袖中,手指能慢慢的剑鞘的纹路上游走,他心头顿时就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想法来。
萧宜词,真的是这凉州萧家的庶女吗?
“你为何要这般看着我?”萧宜词也感受到了江慕的打量,于是抬头这对上了江慕的眉眼。
江慕也没想着萧宜词的感官竟然会这般敏锐,他笑了下,说道:“你若是不瞧着我,怎会知道我瞧着你?”
萧宜词道:“将军,我如今也不过是深闺妇人,若是回府晚了,可会被我婆婆问责的。”
“我倒是想着快些,可敌人不上钩,我能如何?”江慕说着,将车帘放下,对着她道,“回车厢里坐好吧,今儿你的桂花糕恐怕是吃不。”
“等着改日,你随你夫婿去了京城,我自会请你吃,京城最好的糕点。”
“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吧,将军对我夫君还真是有信心的很。”萧宜词扔下这句话后,便将车帘放下,重新回了车厢中靠着。
原先藏在袖子中的短剑,也被她给滑了出来。
车厢内光线昏沉,她拿着短剑,搁在膝上,剑身重量不轻,剑鞘花纹繁复,通体寒凉。
马车依旧平稳有力的往前行驶,身侧马蹄声阵阵。
萧宜词闭眼将头搁在车壁上,四周的声音如潮水般朝着她涌来。
她牢牢地抓着手中的那一柄短剑,手指骨节上都泛起了青白色。
风声鹤唳。
南巷中的灯火随之一盏盏的亮起,光亮透过车帘照进了她的马车中。
剑柄处,一朵小小的莲花标志赫然醒目。
萧宜词抓着剑柄,目光牢牢地黏在那一朵小小的莲花上,半响都不愿移开。
也不知为何,她瞧着这个图案,总觉着……十分眼熟。
就是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犹豫再三,萧宜词还是将车帘掀开,将自己的头给探了出去,就算是明白自己此举十分不妥当,萧宜词第一次并不想管这些。
见着她的小脑袋又冒了出来,江慕放慢了速度,让马车赶了上来。
“何事?”
萧宜词没有将短剑举起来,而是直接问道:“将军,我有一处不太明白,所以想请将军赐教。”
“嗯,你说便是。”
萧宜词道:“刚才我看见剑柄处有一朵莲花,这个图案虽是常见,可刻在剑柄上,不觉得有些突兀吗?”
一听他说起的是这件事,江慕一下子就笑了:“一个图案罢了,有什么突兀不突兀的。”
“是吗?”萧宜词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家族的家徽了。”
江慕听着她的话,诧异的一扬眉:“小丫头,你真是能给人惊喜呀!”
萧宜词按住自己收紧了自己搁在膝上的手,拼命的压抑自己快要掏出胸腔的心脏,等着江慕接下来的话。
“这个图案,的确是家徽不错。”
这个答案,其实也没多大的意外。于是,她又问:“那不知是哪个家族的家徽?”
“你问的这般详细作甚?”
萧宜词莞尔:“只是觉得这个家徽,有些好看,所以想知道是哪个家族。”
“你的这个好奇心也是够重的。”江慕也没同她在绕圈子,毕竟这个图案在大周,乃至天下都是闻名的,也只有像她这种小门小户养在深闺中的妇人不识。
“我只说一遍,你可得记好了。”
萧宜词笑:“自然。”
“这是我晋陵侯府的家徽。”
这一句话,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少年说的十分骄傲又得意。
眼中且盛满了星光。
但也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浇透了萧宜词心头尚存的,那一点微末的希望。
“原是——晋陵侯府的家徽。”
江慕笑着俯身:“怎么?我瞧着你,好像有些失望?”
“有吗?”萧宜词极快的就将情绪收敛好,她笑着说道,“只是我一直以为,晋陵侯府的家徽,会用一些凶猛的野兽之类作为图腾,毕竟莲花之流该是文人墨客所钟爱的。”
“莲好比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对于她说的这些话,江慕并未当真,只笑着留下一句:“不过是个图案而已,怎么神神叨叨。”
虽是如此说,可江慕还是同她解释道:“这个图腾,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那时候我们晋陵侯府也算是清流人家。”
“那后来是发生了何事,晋陵侯府竟然弃文从武?”
江慕低头瞧了眼她好奇的目光,说道:“你若真想知道,那你就自个去翻翻书,多看看史记,或者问问你夫君。”
“我又不是你的老师,干嘛回答你这么多的问题。”
扔下这一句话后,江慕便策马上前,任凭身后的萧宜词如何叫他,都不肯在回头看上一眼。
在这种小事上,萧宜词也不是个有耐心的。
见着江慕不回头,她也就没在强求,正打算老老实实的缩回马车中坐着时,一支箭簇从高处射下来,哐当一声,直入她的马车。
萧宜词身子往后一避,躲过了那支箭簇,可她的马车却躲不开,那一支箭簇带了十足十的力道,直接将她的马车给射的四分五裂,应声而倒。
就连她也被这股力道给带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前头的江慕也听见了声音,他从马上飞身而起,手持长剑,一跃就上了屋脊。
原先扮成百姓商贩的人,也纷纷的将自己的武器抽了出来,夕阳下,武器寒光凛冽。
萧宜词从地上爬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她目光飞快的在四周转了一圈后,就拖着摔得有些痛的腿,朝着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跑去。
那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靠着墙,也不知是堆来做什么的,里面还铺着一些干燥的草物。
萧宜词握着短剑就朝着里面钻了进去。
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心头还是有些数的。
她若是大大咧咧的站在那一群厮杀的人中,弄不好有人就直接一剑刺过来。
石堆里没光,很黑。
耳边,全是刀剑相接的兵戈声和惨叫声。
屋脊上,正与敌人厮杀的江慕,抽空往地面上瞧了眼,正好就瞧见萧宜词身子灵活的朝着石堆跑去藏着时,心头在瞬间就多了几分宽慰。
还好,并没有蠢到拿出短剑来和敌人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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