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
有桂花香味随风掠过凉亭。
“府内还有栽有桂花？”萧宜词微微的歪着头问道。
萧琛道：“喜欢桂花吗？”
君暖摇头：“算不得喜欢，不过是觉得桂花做成的糕点还挺好吃的，我与我相公都还挺喜欢桂花糕的。”
萧琛了然：“我屋中有个丫鬟可是做得一手好糕点，你若是爱吃这些，我便遣她过去给你使唤如何？”
“九堂哥这性子不太像自来熟啊。”
萧琛微笑不语，这京城谁不知道这萧家九公子虽平常待人温和，却是个性子冷淡，若是有朝一日，他待人热情，这才需要警惕。
萧琛点头：“的确不是。”
萧宜词笑意微微的看着他，其目的是再明确不过。
萧琛便道：“你是我堂妹，自然是与旁人不同。”
“那九堂哥对其他的几位妹妹也是这般态度吗？”萧宜词轻笑着问道，可目光却是没有从棋盘上挪开分毫。
萧琛自然知道她问的是哪几位妹妹，他笑道：“我瞧着堂妹是挺聪慧的一个人，是或者不是，堂妹心头不是早就有了定论吗？”
萧宜词没应声，不过手却不太老实的搭在了棋盘上，指尖微动。
萧琛寻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在了棋局上，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石凳前：“瞧堂妹神色似乎有些异动，怎么想要试上一试？”
“棋艺不精，这局棋怕是要毁了。”萧宜词口头上虽是这般说，可动作却毫不扭捏的走到了萧琛对面的石凳前，眉眼处带着一种少见的少年意气。
整个人明显要比之前鲜活不少，也跃跃欲试的。
显然是十分意动。
萧琛笑着请她坐下：“无碍，这局棋我就记清，就算你下毁了，我也能在一刻钟复原出来，所以堂妹不必担忧。”
萧宜词目光极快的扫过全局，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的就在石凳上坐下。
身子刚同冰凉的石凳相挨，先前的那个小丫鬟就端着一壶泡好的茶过来：“九公子，沈夫人。”
“就放在那吧。”萧琛说道，让丫鬟将茶壶和茶盏一同放在一旁。
丫鬟老老实实的将茶壶摆在一旁后，突然之间凉亭中就窜上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毕恭毕敬的将她给请了下去。
临走之前，丫鬟紧张的看了萧宜词一眼，见着她整个人的目光都在棋局上后，心头顿时就浮出了几分无奈的情绪来。
人一走，原先浮动在凉亭中的胭脂香便淡了不少。
萧琛亲自起身替人斟茶，放在她的手边后，这才重新落座：“你不爱这些胭脂水粉吗？”
“喜欢呀。”萧宜词一边低眉思考，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着萧琛的问题。
萧琛从一旁的棋盒中将黑子拿起来：“你既然喜欢，我怎么没在你身上闻见这些胭脂味。”
“我衣裳上有熏香，不过味道淡了些，堂哥闻不见是正常的。”萧宜词说着，从棋盒中将白子夹在手指间，另一只手撑着下颌，目光悠悠的打量着棋盘。
这局棋，粗略一看似乎是黑子占据上风，实则白子也丝毫不示弱。
看似内敛保守，其实暗藏杀机。
百里乘月……
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萧宜词摩挲着棋子，心头却对百里乘月的评价又重新改观了下。
能在凉州说出那些话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大善之人？
“堂妹想好这步棋，应该落在哪里吗？”萧琛的声音悠悠然的自身侧响起。
萧宜词颔首：“有些想法，可是还得等我再琢磨琢磨，堂哥和百里公子都太厉害了，我这个当妹妹的，实在是自愧不如。”
谦虚的话是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蹦着，可萧琛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怀抱着怎样的想法，就是觉得这些话是一句都不太可信。
“堂妹若是为难，为兄给你三次悔棋的机会如何？”萧琛对她，其实也不过是打发时间来逗弄逗弄，可没真想着和她研讨什么棋艺。
再言，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才刚及笄的小姑娘，会有这怎样惊才绝艳的棋艺。
“九堂哥，你这话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我虽说平日里是混账了些，可也明白什么叫落子无悔，我棋艺虽是不如堂兄，但也不至于为了一局棋耍赖。”萧宜词抬眼一笑，很快的就落了子。
萧琛看着她落子的位置，嘴角边扯出了几分笑来。
觉着这人果然是还没长大的小姑娘，这一步棋，在他瞧来其实臭的很。
以至于让他非常想，将这白子给捡起来，重新丢回棋盒之中。
不过他并没这样做，而是笑着紧跟着落下一子。
棋风是一如既往。
并不曾有半分的轻视与敷衍。
“喏，又该你了。”
第二次，萧宜词白子落地的位置，依旧十分不容乐观。
萧琛不免又抬头看了萧宜词一眼，心口上还有一口气，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执着黑子看了半响才问道：“你真的确定，你要下这里吗？”
“是啊。”萧宜词回答的声音也是十足的干脆。
萧琛叹了口气，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又落下一子，眼见着白子大势已去。
他心头难得的带了几分不忍，于是又一次开口：“要不，你在想想？”
“不必。”萧宜词这次落子的速度十分快。
萧琛见此也不好在说什么，黑子落在了原定的位置上。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过了十余招后，萧琛再次好生打量棋局时，整个人背后陡然就出现了一身冷汗。
不知什么时候，白子的颓势已经渐渐回来，反倒是他的黑子……
“你……”萧琛惊道，“你之前是故意的？”
“这可不叫故意，堂哥，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也。”
“好，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萧琛赞赏的拍了拍手，“没想到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堂妹有这种棋艺，可不叫学艺不精。”萧琛一边说着，一边打起了精神，心头顿时也有了十二分的干劲，“堂哥我可得好生研究研究堂妹的棋风才行。”
“我没什么棋风，瞎下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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