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繁星正好。
似乎是为了召应今儿这个特别的日子。
大红的灯笼在檐角下随风飘荡着，应着冷清的院子，好像这般便多了一分人气。
今儿两人都喝了一点酒，不至于醉，却也没有平日那般清醒。
萧宜词坐在床上，等着沈湛沐浴完出来。
她无聊的低头摆弄着手指，等了半响，那人才磨磨蹭蹭的一身水汽的从浴房中出来。
在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身上还传来一股香味。
萧宜词挨近他的闻了闻，最后才确定这是她平日薰衣裳时用的熏香。
“你怎么用了这个？”萧宜词扯着沈湛的衣裳问道。
沈湛要比这人清醒些，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问道：“我用了什么。”
“熏香。”萧宜词说道，“这是我平日爱用的熏香。”
沈湛笑：“许是你丫鬟给你薰衣裳的时候，沾染到我衣裳上的，不过这个香气倒是挺霸道的。”
“就和你人一样。”
萧宜词不爱听他这么说她，她伸脚在他的大腿上轻轻一蹬，不过刚蹬完，就给他让了个位置。
沈湛刚坐上去，萧宜词立马就从凑了上来：“让我闻闻，你身上还有没有那个女人的味道。”
“你二哥是什么眼光，那人身上这么重的脂粉味，他也抱的下去？不怕呛着吗？”
听着她的抱怨，沈湛心头一软，而后立马就将人搂到怀中：“若是我二哥眼光好，也不会成日同花楼的那些姑娘厮混。”
萧宜词这么一听，觉得也是。
不过心头还是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这事说起来倒也算是简单。
几个时辰前，天色刚黑，清欢来报，说是晚膳已经准备好，请他们过去用膳。
萧宜词那时正好和沈湛在书房，闻人和徐禅也在。
徐禅的底细她的确不清楚，但是闻人她是知道些的。
被人拐卖过来的少年。
萧宜词心头有几分柔软，所以在用晚膳的时候，和沈湛一商量，便让徐禅和闻人一同去了。
今儿虽是过年，因为是在京城的缘故，府中人也只有他与他的那位二哥沈州。
之前的时候，沈湛也专门遣人去问过，沈州年夜饭是否要一起用，沈州那厮搂着新纳的侍妾，嗤笑着摆手，说是不来。
萧宜词这便想着过年热闹，将闻人和徐禅一块喊上，再加上清欢和潇月，六个人热热闹闹的。
可偏生就是有人不让他们如愿。
在他们刚要动筷的时候，沈州便搂着她新纳的侍妾大摇大摆的闯进来。
“三弟这儿可真是好生热闹，不像你二哥我的院子，冷冷清清的，连吃饭的人都没。”沈州一边说着，一边挑眉，“三弟好歹也是颜夫子的得意弟子，怎么一点规矩都没。”
“和府中仆人同桌而食，说出来倒也不怕人笑话。”
沈湛坐在椅子上，抬头平静地看着沈州：“二哥不是说，不来吗？”
“我改主意了不行吗？”沈州扫了徐禅等人一眼，见着他们让开口，这才满意的搂着人过去坐下，随手将面前的碗筷直接拂在地上，“给爷换一副新的来。”
清欢应下，急忙去厨房拿了两副碗筷来。
沈湛坐在主位上，盯着沈州瞧了一会儿后，才道：“既然二哥要在此用膳，那便一块吧。”
“等等。”沈州出声，看向萧宜词，“三弟妹好像还没叫人了。”
“这是我新纳的小娘子，叫弯弯。”
萧宜词挑眉看向沈州：“二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阿湛明媒正娶的妻，您身边的这位，可是你三礼六聘、明媒正娶过门的？”
“二哥你也不因为自己的生母是姨娘，便这般不知规矩吧。”沈州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陡然阴狠起来：“三弟妹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的什么，我自然知晓，也是在提点二哥，要有规矩，知分寸。”
“要不然，这事传到父亲耳中，怕是不能善了。”
“二哥虽是府中庶子，但也该明白事理。”
沈州气得想要直接将手中的东西给砸过去，可想一想，却又觉得好像不值得。
他冷冷一笑，倏然之间冷色全都去掉：“三弟妹说的也对，弯弯不过是个侍妾罢了，的确是担不起三弟妹一声姐姐。”
“弯弯，这便是我三弟。”沈州突然抬起弯弯的下颌，指着沈湛道，“今儿是新年，我这个当兄长也没准备什么东西送给三弟，这样吧，那为兄便忍疼割爱，将我这个侍妾，转赠给你吧。”
说完之后，他便伸手推了弯弯一下，示意她过去。
虽说沈湛的面容不如沈州，可对着这位沈三公子，她就算是在花楼也略有耳闻。
被沈州这么一推，她也没什么不乐意的，摇着身姿便走了过去。
萧宜词眉眼一下就变得冷冽，她盯了沈州一眼后，这才看向弯弯，搁在腿上的手已经被她攥成拳。
沈州见状，才慢吞吞的笑道：“三弟妹，你身为三弟的正妻，可得娴熟大度些，要不这日后三弟飞黄腾达，娶进门的姑娘，可不会只有一人。”
说话间，弯弯已经走到了沈湛的身侧，亲昵的将身子往沈湛身上靠。
可还没靠过去，就被身后的闻人一把推开。
沈湛道：“多谢二哥的好意，既然弯弯姑娘是二哥的侍妾，清和还是不夺人所好。”
“三弟何须客气，你我兄弟二人……”
“二哥。”沈湛冷声将沈州的话打断，已然不想再留情面，“我知晓二哥的喜好便是这些，可清和与二哥不同，我对这般出身的女子，不感兴趣。”
“三公子可是看不起弯弯出身花楼？”
“以色侍人。”沈湛道，“我嫌脏。”
沈州的脸色倏然发青。
他身子颤着站起来，咬牙瞧着端坐在那的人，面色已然不能更难看。
“若是二哥听明白清和的意思，这份好意就还请二哥收回去。”
“清和实在是担不起。”
沈州咬牙点点头：“好好好，沈湛你可真是好样的。”
说完后，沈州便大步离开，等到门槛处，发现并没人跟上来。
他恶狠狠地转头看向正一脸泫然欲泣盯着沈湛的弯弯，提高声音喊道：“你还瞧这人做什么？没听见，人刚才说你脏吗？”
“还不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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