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颂见圣宁表情悲戚,不知如何安慰:“一一,我……我有预感,迩迩会……”
下一秒,他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离开了尊王府,没有仙泽结界,在外面的一切话都要小心。
圣宁同时传音给倾颂夫妇:“这件事情,出了尊王府,为了哥哥跟龙儿的安全,日后哪怕在寝宫,也不再说。”
倾颂两口子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他们的眼中都有不忍跟疼惜,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那种牵肠挂肚,那种魂不守舍,他们在圣宁的身上都看见了。
而圣宁更惨的是,她不仅仅失去了孩子的消息,也失去了哥哥的消息啊!
异世。
进屋后,白洛迩环顾四周。
程家虽穷,却也尽她们的能力布置的温馨雅致,桌椅、地砖、墙面都非常干净。
沈玉英热情道:“白老师晚上在这里吃饭吧,我们昭禾打了野鸟野兔回来,她还跟清禾抓了不少鱼。”
清禾也笑着道:“白老师,过些天我就要去城市了,难得有机会给您做顿饭,我妹妹昭禾往后,还要仰仗您多多栽培,您就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做几道拿手的饭菜,给您尝尝,聊表心意吧!”
见白洛迩点头,白灼笑着答应:“好,那我们就留下,尝尝清禾的手艺!”
“好!”清禾笑着撸起袖子就出了门,赶紧生火做饭去了。
跟在二人身后的昭禾,已经看清楚了。
再联系外头暗藏的那么人,她心下了然:白老师的这个学生,是个大人物!
昭禾泡了茶端过来,第一杯递给了白洛迩:“您请喝茶。”
白洛迩抬眸打量着她。
却不接。
他与她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刚好可以运用灵识去窥探她体内的健康状况。
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昭禾的手臂尴尬地伸着,整个人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更是窘迫不已。
沈玉英跟白灼都发现了这个情况。
沈玉英怕白老师这位学生喝不惯这里的茶,主动提议:“要不要尝尝米酒?家里新酿的米酒!”
村里人酿的醪糟米酒,酒精度数低,孩子也能喝的。
而且,沈玉英酿的一手好米酒,谁家添了小娃娃,产妇要坐月子,那家人都会巴巴地跑来,跟沈玉英讨些米酒回去,早上煮鸡蛋,给产妇下奶,补血补气。
见白洛迩始终不接昭禾递的茶,白灼唯有静观其变。
“我去给你换米酒吧。”昭禾正想要收回手臂,白洛迩却挑眉,故意问:“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第一杯茶,不是应该端给你白老师?”
“白老师是我恩师,但你是客人,想必白老师也不会因此误会挑剔我。”昭禾坦然的看着白洛迩解释。
啧——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一句话,既把自己摘清了,还控诉了他的为难挑剔!
白洛迩的瞳孔深了些,终于接了茶,却是看向了白灼:“白老师好福气,这教出来的学生,即便年幼,却也口才了得!”
白灼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敢搭腔。
昭禾佯装听不见,又端了杯茶给白灼,利落道:“我出去陪阿姐做饭了。”
等昭禾走了,白洛迩望着杯中的野花花瓣十分好奇,他摘下了口罩,鼻尖轻嗅之后,浅尝一口,再尝一口。
他的瞳孔中掠过惊喜,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个味道跟紫薇花茶的香味有点像。
沈玉英看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天啦,白老师这位学生,长得真是俊啊!”
白灼温和地笑了笑:“是啊,这是我带过长得最俊的学生了。”
昭禾在屋外,已经听见沈玉英对白洛迩的面容吃惊又夸赞了。
带清禾饭做好后,她帮着一起端进来,迎面就看见了白洛迩的脸。
果然与她想的差不多,龙姿凤表,郎艳独绝。
她很平静,只在迎上白灼温柔的目光后,才绽放出真诚的笑意:“白老师,可以吃饭了。”
晚餐在大山里,算是非常丰盛了。
小米粥,白面馒头,尖椒炒鸟蛋,清炒野菜,辣子兔,还有烤野鸟跟鱼汤。
这样的伙食,昭禾他们过年的时候都未必会吃上。
小米是家里剩下的最后的两把,清禾为了给妹妹铺路,狠狠心,全都撒在锅里了。
而鸟蛋原本是想着积攒着,攒够了二十枚,再一起腌成咸蛋,放在罐子里,腌到蛋黄流油,喷香金黄,她带去一些道城市里,再给昭禾跟阿奶留一些,但是为了妹妹,清禾也狠狠心给炒了。
野兔子也是养着的,准备养肥了,过年的时候吃的,可是清禾也为了妹妹,全都拿出来了。
她总想着,她要是走了,村里能帮衬着奶奶跟妹妹的只有白老师了,还希望白老师能多多来坐坐,她叔叔那个不争气的,也许就不敢太欺负人了。
这样一顿丰盛的晚餐摆上,白洛迩挑了下眉。
他在大山里生活了六年,自然晓得村民的生活状态,这样的一顿饭,有鱼有肉的,已经万分难得了。
白灼从未吃过这样的野味,全程赞不绝口。
白洛迩则是默不作声,从头到尾都在吃,吃的非常斯文,遇见好的肉块,还会夹着往昭禾的碗里丢过去。
沈玉英忙道:“孩子,你吃,你吃,不用管她。”
白洛迩笑道:“她比我还小上几岁呢,自然是要多多照顾着些。”
昭禾也不管,有的吃她就多吃,毕竟这样的一顿好饭实在难得。
她只是偶尔会抬眼,打量白洛迩,觉得这个孩子明明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的,而且那双眼睛,就像是星辰,深不可测,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大家将一桌饭菜横扫,渣都不剩。
沈玉英见白老师他们不嫌弃,心里踏实了不少。
清禾手脚勤快,很快就把桌子收拾干净,重新沏了花茶端上来。
而昭禾就顾自蹬了鞋子,爬上床,白嫩的脚丫子在半空中晃悠着,她歪着小脑袋翻阅着课本,边看边玩。
反正她才六岁,还在启蒙,她不必像姐姐那样时时刻刻知书达理、规规矩矩的。
片刻后,她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自己。
她一回头,就见那个男娃娃目不斜视地望着她,那眼神,带着深深的探究。
昭禾皱起眉头,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小身子全都盖住。
白洛迩莞尔,他这个小外甥女,还是个有脾气的,还知道害羞呢。
室内一片宁静,花茶飘香。
白灼总算找到时机,故意问清禾:“清禾,你考了c大医学院,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清禾有些忐忑地摇了摇头:“我就想着,能活下去就能,能好好学习,将来,把我阿奶跟昭禾都接到外面,却看看大山外面的世界。”
别的,她也说不出口。
其实,这大山里,大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有时候艰难,却也能活下去,只要在土地里抛活就行了,可是阿奶年纪大了,昭禾又小,家里叔叔婶婶,连着小堂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她实在不放心。
她想了想,又道:“我最舍不得的,就是阿奶跟昭禾,只是我没办法,我要是不出去,她们就永远没有机会出去了,呜呜呜~我要是再不出去,我就要在村里随便找个人男人嫁了,以后生一窝孩子,一辈子也走不出了,呜呜呜~”
清禾说着说着,忍不住落泪。
沈玉英难受地劝着:“傻孩子,你去,你去,你只管去啊!阿奶跟昭禾会好好的,会好好的,你去了就不要回来,一门心思护住自己就成,阿奶跟昭禾等着你接我们去大城市里享福!”
床上那一团也跟着动了动。
昭禾打开被子,露出一个孔,却不露脸,声音带着哭腔道:“姐,你放心去,家里有我呢!我会把阿奶照顾好,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程宝柱他们再敢乱来,我弄死他们!”
白洛迩跟白灼相互对了一眼。
白灼缓缓开口:“其实,也不用担心。我今天来,也是想跟清禾做个约定。”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唯有白洛迩还气定神闲地端着茶,他时不时抿上一口,动作优雅,风姿绰约,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周身却焕发出令人信服的气度。
沈玉英有些不懂:“白老师,您说啥类?”
白灼瞥了眼白洛迩,见白洛迩点头,他这才赶紧道:“实不相瞒,我白家在c市就有亲戚,更有熟人在c市的医科大当领导。如果,清禾答应毕业后进入我白家的医院,为我们所用,我们也愿意重金培养她。当然,在此期间,我们也会帮助她解决食宿费用的问题,也会帮她顺便照料着你,还有昭禾,让她放心在c市上学,没有后顾之忧!”
沈玉英一拍大腿:“妈呀,那太好了!”
床上的小身子猛地拉开被子,跳下床,有些警惕地望着白灼:“白老师,我敬重你,但是,世间学子千千万,你为什么对我姐格外优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