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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深微蹙俊眉:“即是好全,如何早上犯困,下午又犯困了?”

“奴婢不知。”秦云柔摇摇头,又想起算算日子,自己的葵水该是这两三日要来了,以往她来葵水的时候,也容易疲乏犯困。

不过,女子的月事,她也羞于启齿。

李云深扣紧她的肩头把她拉到跟前,垂了眉眼打量她的神色:“七八日前的那场温病,可有好全?”

“应是好全了的。”秦云柔颔首:“谢大人挂念。”

李云深默默观察秦云柔变换的脸色,大约也察觉了些什么,他没有明着问,而是直接弯腰抬手,把秦云柔凌空抱起。

“大人这是做甚?”秦云柔吓得箍住他的脖子,唤道。

说完话后,她感觉有些犯困,便抬了素手遮住娇嫩的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李云深见小丫头精神不济,便握了她形状姣好的肩膀,低头靠近,呢喃着问她:“又想偷懒了?”

“奴婢不敢。”秦云柔后退一步。

秦云柔垂下长睫,左撇子,手上沾着女人胭脂,遗落的腰带……死者余氏是魏延的妾侍,魏延死于教司坊。流星

所有的信息串联在一起,秦云柔忽然想到了什么,可又不敢妄言,便试探着询问:“大人,可否带奴婢去看一眼那杀死余氏的凶器,腰带。”

李云深瞅她一眼,问道:“那你也猜猜,这凶手是男是女?”

秦云柔微歪了脑袋,认真思考片刻,才缓声说道:“奴婢猜测凶手是男子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也可能是女子,若是女子,肯定比余氏长得高些,壮些。”

秦云柔听后,眼前渐渐浮出画面。

夜幕中,余氏不知因何离开了返京的马车,她独自一人往前走,忽然,身后出现一个人!

李云深睨她一眼,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嗯。”李云深颔首:“留在案发现场的凶器,也就是那根勒死余氏的腰带,是男子所用。但这种款式的腰带,在京都和附近的三省六郡皆有使用,若是以凶器寻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腰带现在在大理寺中。”李云深睨她一眼:“你不怕看过之后,沾了晦气?”

“好。”秦云柔应下。

“奴婢不怕。”秦云柔道:“奴婢心中有一些猜测,想要看过凶器之后,再说与大人听。”

李云深没想到这丫头对探案有兴趣,且她天生直觉敏锐,这回又是死者魏延的最后目击证人,便存了一些带她去长长见识的心思,这才说道:“这样吧,我明日下朝后来府中接你,带你去大理寺里看那凶器。”

那人伸出惯用的左手从后方擒住余氏的左上臂,惊慌失措间,余氏出声喊叫,却被那人从后头用右手捂住口鼻,余氏奋力挣扎,双手用尽力气去抓挠对方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手。

“凶手是个左撇子,且右手沾有女子的胭脂,余氏挣扎求生的时候,把凶手右手手背上的胭脂抓进了自己的指甲缝里。”秦云柔得出结论。

“抱你去屏风后头的罗汉床睡。”李云深大步走到隔挡的屏风后,把秦云柔小心翼翼搁到罗汉床上,又低头替她摘了绣鞋放在踏脚木上,抬手抽出叠好的白虎皮毛毯给她盖上。

秦云柔支起手肘想要起身:“大人,这不合规矩。”

李云深用下巴睨她一眼,抬了掌心把她按下去,强悍道:“我就是规矩。你听我的!”

秦云柔微张了唇,待看到李云深扫过来的一记凌厉眼风之后,便只得乖乖闭嘴,李云深的气场强硬霸道,她根本不敢忤逆他。

在沾了床没多久后,秦云柔便合了美眸,浅浅睡去。

她睡觉的时候面容恬淡,呼吸绵长。

李云深单手支着下颚,沉了眼皮看她这副睡相,竟是看的有些忘了时辰,直到案几上的线香燃到尾端,这才慢慢回神过来。

他站起身的时候,视线悄然的落到秦云柔的小腹处,又情不自禁的抬了宽厚的大掌,沿着她的小腹轮廓细细描摹一圈。

三年后……这里会孕育他们的孩子。

……

冬日,酉时初到,天色将暗未暗。

李云深这七八日都在外奔波,披星戴月很是辛苦,在用晚膳之前,他便令下人们烧好足够的热水,等自己回院子后,晚上沐浴使用。

晚膳前,安容从百丈寺求佛归来,李云深换了一身家常宽袍,外头系一件玄色大氅,便去了养心院,陪安容进膳。

大丫鬟司琴站在一旁,安静的给安容和李云深布菜。

安容姿态优雅地吃了几口,便搁置了碗筷,接过林嬷嬷递来的温水漱口,又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擦完后,便转过头来,眼中含笑看向宝贝儿子。

李云深也搁了碗筷,漱口,擦嘴,所有动作矜贵优雅,姿态从容,他见安容眼中含笑,便问道:“母亲今日心情不错,可是在百丈寺替父亲算卦了?”

安容含笑点头:“今日本是替你父亲祈福的,正巧遇到玄空法师开坛讲课,便同他求了一卦。”

李云深打量着安容眼中的笑意:“这卦相该是上上签。”

“是了。”安容应道:“你父亲镇守边疆,一去便是大半年,虽然现在京都安定,但是边患未除,总归是我朝的心头大患。”

李云深握住安容的手:“母亲心安,父亲必定平安归来。”

安容点头:“深儿你是知道的,你父亲精忠报国,我虽知道其中危险,但也是鼎力支持。”

“母亲大义。”李云深道。

安容说道此处,忽而想起什么,便同李云深问道:“今日我去百丈寺,见到玄空法师身边跟着一名豆蔻少女,当时心中很是好奇,一问才知,那豆蔻少女是你写信,拜托法师代为照顾的,可有此事?”

李云深并不准备隐瞒,坦白道:“却有此事。”

安容却有些不赞同此事,批评道:“玄空法师是万众敬仰的佛子,他年轻有为,未到及冠之年,便已被圣人尊为国师,执掌国运,你放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在他身边,岂不是惹人口舌?”

李云深却不以为意,摇摇头道:“那少女才十二岁,连及笄都没有,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可我见那少女芙蓉出水,若是再长上几年,怕是要艳冠群芳了!”安容还是觉得不妥:“你把这样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搁在一个年轻的佛子身边,为娘总归觉得欠妥!”

李云深笑了,安慰安容道:“佛家四大皆空,母亲多虑了。”

安容还想再劝,却见李云深已经拉了座椅起身:“母亲,儿子这七八日都奔走于乡镇,侦查案情,实在是疲惫至极,而且明日辰时不到还要上早朝,同陛下说明案情进度,母亲可否容儿子早些回东院,沐浴休憩。”

安容知道李云深查案辛苦,便不再留他,摆摆手道:“你去罢。”

“儿子退下。母亲也早些休息。”李云深同安容作揖,这才躬身退出了养心院。

李云深回到东院的时候,秦云柔正拉着初荷的手在西厢的耳房里,同初荷询问这些日子的过往。

“奴婢被发卖到了一户商贾人家,虽说没有跟在大小姐身边做贴身丫鬟活的体面,但那商贾人家对奴婢也还是不错的。”初荷报喜不报忧,光挑好话说。

秦云柔扣手去解她交颈的盘扣。

“大小姐,这是做甚?”初荷惊得直往后退。

秦云柔难得强势的拉住她,把她的交颈扣子解开两颗,见到里面的红痕,便皱了秀气的眉宇:“这便是你说的,过的不错吗?”

初荷伸手去抓挠脖子,解释道:“不过是被蚊虫咬的出了红疹,大小姐何必见怪!”

“冬日何来蚊虫?”秦云柔问道。

“这……”初荷转着眼珠子,还想找些借口搪塞。

秦云柔不等她解释,抬手解了自己雪色交颈处的两粒珍珠盘扣,露出里面的痕迹:“是红疹还是其他,你当我不知道的吗?”

初荷见到秦云柔雪白脖颈上的红印,惊得睁大了眸子,她一把握住秦云柔素白的小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哆嗦着嘴唇,满眼心疼地含泪问道:“大小姐,你……你……”

“我已非完璧。”秦云柔别开视线。

“是何人所为?”初荷气愤道。

秦云柔闭上双眸:“是李云深。”

初荷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握着秦云柔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世人皆说,李大人是最公正严明的大理寺卿,百姓都说,他是世家中最正人君子的,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秦云柔绝美的眼眸中泛起泪水,看在初荷的眼中,便是斩钉截铁一般的指控。

初荷跟在秦云柔身边伺候了十年,深深知道秦云柔有多重名节,万万没想到,她那冰清玉洁的大小姐,竟是被世人口中的正人君子,逼迫着失了身。

初荷一把抱住秦云柔纤细的背:“我苦命的大小姐啊!竟被那衣冠禽兽的大理寺卿逼迫着失了身,你还尚未婚嫁,如今这般遭遇,以后该是如何是好啊!我苦命的大小姐啊!”

李云深匆匆赶回来,还未走到西厢耳房的门口,便隔着门帘,听到里头初荷的号啕大哭。

他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压了压眉心,抬手敲响房门。

他抬了右臂,干净的指尖点了点卷宗上的几行字,继续说道:“死者余氏双手的五个指缝里头,皆有少许的胭脂,但这些胭脂却不是余氏日常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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