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颔首:“知道。”
“知道?”卫莱不敢置信地惊叫,“你不想打的匈奴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刘彻不禁打量她一番,这话说的,这姑娘真像炎黄子孙啊。
刘彻颔首道:“想。”
“你怎么跟卫青霍去病解释?”
刘彻很是无所谓地说:“你无福消受帝皇恩,朕厚葬你,再为你罢朝三日,悲痛欲绝,你说他们还有疑虑吗?”
“……阴险!”卫莱忍不住磨牙,“就算他们相信,刘据你也不要了?”
当然要!但没必要让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孤魂野鬼知道。
刘彻很是自信地说:“朕能培养出一个刘据,就能培养出二个刘据。再说了,上辈子没刘据,我大汉江山也没落到旁人手中。”
“你怎么知道?”卫莱不禁问。
刘彻哼笑一声:“霍光不会背叛朕!”
靠!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卫莱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皱眉,这位难不成真是汉武帝?
刘彻心底微惊,她知道朕身后事?难不成真是那什么平行空间的未来人。
“你说朕和你一样都是今早到的?”刘彻盯着她问,“你是怎么猜到的,说实话!”
卫莱看了看他手中的宝剑,这人若真是汉武帝,得比卫子夫她娘还了解卫青,弄死她照样能让卫青忠君爱国,也照样不担心后继无人。
“下车时我注意到花草树木刚吐露新芽,现在应该是三四月份清明时节。我若没记错你此番出宫是去霸上祭祀先祖,祈福除灾吧?你若提前到了,凭你对卫青霍去病的重视,肯定第一时间把他们接出来。可你没有。
“历史上这一天也没发生要紧的事,霸上离这边挺远,不急不赶的话,到平阳侯府正好用午饭。可现在还未到午时。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啊?皇帝陛下。”
刘彻眼中露出笑意,“这么说还真是。那我更不能留你。”
“啊?”卫莱震惊,慌忙抬手,“等等,你等等,你不能杀我,我刚想到一件事,中兴帝刘病已他,他是刘据的亲孙子,你杀了我不光没儿子,还会失去一个治世明君!”
居然是那孩子登上帝位。刘彻的眉心猛一跳,不由地收回宝剑。
卫莱虚脱的坐在地上。
刘彻见状蹲下去,好奇地问:“又哭了?”
卫莱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别过脸去。
“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卫莱冷笑:“拿人命开玩笑?”
“不就一条人命吗。”
卫莱噎了一下,“你——”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一条人命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可她不想认命,好不容易活过来也不想丢掉性命。
“怎么才能不杀我?”卫莱盘腿坐好认真问。
刘彻也盘腿坐下,“知道的全说出来。”
“除了你这一辈子,往后的事我说了你分不出真假,还徒增烦恼。”卫莱提醒他。
刘彻想想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就说说你。”
“我上辈子当官,这辈子你还能让我入朝?”
刘彻下意识说:“不能。不对,你们那儿女人还能当官?”
我们那儿键盘侠都能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然而,说这些没必要,刘彻个老古董无法理解,她也不好解释。
卫莱道:“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老百姓家的女子都识字,您说呢?”
“百姓有当中也有不差钱的。”
卫莱:“怎么说你才信?是我给你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给你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还是给你念‘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亦或者夸你比城北徐公美,你才相信?”
刘彻不禁挑眉,这女子看样子真是饱读诗书啊。
“好一张伶牙俐齿。”刘彻拿起宝剑。
卫莱慌忙后移,宝剑轻轻落到她肩上,卫莱顿时一动不敢动。
刘彻满意道,“这样多好啊。”
好你娘个大头鬼!
卫莱不服输的瞪着他,“又想干么?”
“我可以不杀你。别高兴太早,朕还没说完,不准私下接触卫青和霍去病。”
卫莱忍不住皱眉。
“办不到?”刘彻薄凉的问。
“他们肯定会担心我,有可能还会怀疑到你身上。”
刘彻:“我说单独,不是说不见,听不懂?饱读诗书的卫,等一下,朕好像还不知道你姓氏名谁。”
“我姓卫,单名一个莱。”
刘彻又觉得手痒,“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比泥鳅还滑溜,比流氓还会找死呢?”
“我又怎么了?”
刘彻敛起笑意,“怎么了?来自未来就叫未来,当朕是你家棒槌!”
“我——”卫莱呆愣住,“不对,不对,我和卫子夫一样姓卫,逢莱仙山的莱,不是未来人的未来。”
刘彻:“有何不同?”
“你——”卫莱双腿一蹬,“爱信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彻看着她恨不得撒泼打滚的无赖样,一时无语又想笑,“你这样可不像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都说了,就是个平头老板姓,是你自己不信。”
刘彻:“我该信?平头老百姓那么多,为何不是别人,唯独是你,偏偏叫卫莱?”
“我——”靠!这么一说真像假的,“无巧不成书,没听说过?”
刘彻微微摇头,“没有。倒提醒了我提醒你,别弄巧反拙,否则我手中这把剑可就要见血了。”
说得好像没见血一样。
卫莱真想把脖子伸过去,让他睁大眼睛看个清楚:“之所以是我不是旁人,确实有些玄乎的原因,但我现在不能说,除非你给我写道手谕,再给我弄个平民身份,且顶门立户。别想骗我不行,我知道大汉律法,女子有继承权,还可以跟男儿一样是户主。”
大汉户籍管理严格,黑户只能去深山老林。可大汉地广人稀,京郊都有猛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到深山老林只有死路一条。
手谕能理解,无外乎不准杀她。户籍刘彻也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她要户主,“你人在宫里,要户籍做甚?”
“以后你看我烦了,我好死遁出宫单过啊。”
刘彻眼中闪过些许古怪,这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来历这么特殊还想出去?做什么白日梦呢。
“你想多了。只要你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朕不可能把你赶出去。”
卫莱想说怎么可能。忽然想到他不喜欢陈后,也没有废后的打算,直到十多年后她搞出巫蛊。
陈后要不瞎搞,凭窦太主还活着,她这个皇后足矣做到皇帝打算立太子的时候。即便她搞那么大,刘彻也没弄死她。所以,她可以相信刘彻也能养她一辈子?
“你不烦,你后宫那些女人可不是善茬。你留我在身边,等你百年之后,太后和新帝可不会放过卫家。”
刘彻挑眉,这姑娘还真以为他会放过她。
刘彻故意问:“太后不是你吗?”
“我?”卫莱指着自己,心中忽然一动,“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
刘彻眼底精光一闪:“想得美。”
不生就好。卫莱松了口气,“你我都没孩子,我怎么可能是太后?”
“你知道她们不是善茬,也该知道除了朕的两任皇后都没活过而立之年。届时你看好谁,抱养一个便是。”
卫莱不禁眨眼,“还可以这样?”
“有何不可?”刘彻反问。
好像还真可以,宋朝皇帝就这么搞过。坊间不信天家有真爱,编排出一场“狸猫换太子”,以至于后来的皇帝信以为真,开棺验尸,发现他生母面容安详,葬之以礼,还不禁感慨了一句,流言不可信啊。
卫莱:“你是皇帝你最大你说了算。不过我还是想要。”
“朕写给你。”刘彻说着起身。
卫莱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这么痛快的吗。
“左右你用不着,朕有必要和你磨叽吗?”
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卫莱看到一个后脑勺,连忙爬起来跟上去,就看到“死”之类的字样,“你知道我想要个啥样的手谕?”
“我是皇帝。”刘彻瞥她一眼,就差没把“怕死”二字刻在脑门上,他再不知道就真成了棒槌。
卫莱撇撇嘴,环视四周,除了低矮的柜子、几案、坐垫和竹简,就是朴素的屏风……这摆设不符合汉武帝的喜好啊。难道是勤俭持家的汉景帝留下的,刘彻个败家子还没来得及霍霍祖宗基业?肯定是这样。
卫莱收回视线,“卫家你打算咋办?”
刘彻睨了她一眼,别废话,直说!
“宫里不光有陈后,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们此时应该都知道你不光从平阳侯府带回来一个女奴,还要了她的家人。你说她们是无视呢,还是大为奇怪,派人一探究竟呢?”
刘彻放下御笔:“她们会感到奇怪,但你们还不足矣让她们的人登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卫青出事是因为在建章当差,离得太远,鞭长莫及,她们才敢下手。回头把他弄到朕身边就行了。”
“童骑?”
刘彻瞪眼,“那是朕的大将军。”
“他才十来岁,不当童骑还能当什么?”
刘彻:“他已有十二。朕上辈子第一次见到他是明年,比现在高不少,说明只要吃的好,一年就能长不少。朕先命他为侍中,过两年有了大人模样再——”
“等等,就是过三年他也才十五,你们古人还是算虚岁。按周岁可能还未满十四,就委以重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刘彻骤然变脸,冷声道:“放肆!卫莱,容朕提醒你,吾是皇帝!”
“我还是卫青他姐呢。”卫莱扬起下巴不怕他的说。
刘彻:“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