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1 / 1)

施红慌忙躲出去。

卫莱很不想揭开事实真相,真相过于残酷,“她才一个多月大,人都认不清,你觉得可能吗?”

“朕的女儿,一切皆有可能。”

卫莱想送他一记白眼,你可要点脸吧。

“你叫她一声看她应不应。”

刘彻支起双腿,让孩子躺在他腿上,“婉婉,爹在这儿。”

小孩乌溜溜的眼睛转呀转,就是不看她皇帝爹刘彻。

卫莱顿时想笑。

刘彻不死心,“婉婉,父皇叫你没听见?”

小卫婉这次把视线投向她父亲,还送他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

刘彻瞬间想把她扔出去,这孩子故意的吧。

卫莱在他付诸行动前先一步把孩子抱过来。小孩回到温暖柔软的怀里,而不是硬邦邦的手臂,硬邦邦的胸膛,硬邦邦的大腿,抓住卫莱的衣襟不松手。

刘彻气得一下子站起来。

卫莱吓了一跳,看到他想走又不甘心的模样,扯一下他宽大的衣袖,“承认你女儿生来就比别的小孩乖巧就这么难吗?”

“不是朕不承认,是她欺骗了朕,枉朕处理奏表的时候一直担心她有没有哭,有没有闹,你是不是气的揍她,合着朕——”

“陛下,陛下,别再埋怨小公主,出事了。”

春陀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卫莱猛然转向刘彻。

刘彻不慌不忙地说:“左右不可能匈奴来犯,匈奴极少此时出动了,也不可能是黄河咆哮,蝗灾之类的。”随后打开门,“谁又来找朕求救?”

“没人找陛下救援,太皇太后晕了过去。”

刘彻:“又晕了?”

“这次有可能到了极限。”春陀指一下身后不远处的人,“他说今儿当值的御医都被太后叫去长信宫。”

刘彻见那人一脸的焦急,看来真乃大限将至。

上辈子他祖母是这一年的五月份去的,而今距五月可没几天了。

刘彻转向卫莱,“鲜亮的衣物全收起来,朕过些日子再来。”

“过些日子?”卫莱没听懂。

春陀小声说,“人之将死身上都有死人气,那位又不喜欢陛下,陛下担心她魂魄离体,然后随陛下前来捉弄小公主。”

卫莱明了,“我不用过去?”

“你过去做甚,又不是朕的皇后。”刘彻摆摆手,“照顾好婉婉,朕不过来,你万不可使人去找朕。”

卫莱觉得他过于紧张,继而想到古代的医疗水平,顿时也怕她闺女有个好歹。刘彻一走就关门闭户,连每天早上过来送菜的小吏,也不许他们进来。蔬菜瓜果放在门外,冯贵等人拿进来。

冯贵等人比春陀还迷信,菜拿进来,特意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做菜,端的是怕给奶娘准备的饭菜里沾染了不好的东西。

卫莱听春喜说起此事,觉得他们过了,正想把他们叫过来开解一番,卫青来了。

卫莱吃惊,“你怎么来了?”

卫青现在已不再是充当文书的小吏,而是个小将军,军中比武赢得的殊荣。

卫青道:“今早陛下从京郊大营调来两千人戍卫皇宫,其中就有我。我来看看阿姐,等一下就得回去。”

卫莱眉头微蹙,“窦家以窦婴为首,他对陛下忠心耿耿,不可能生事。除了窦家,还能有谁?”

“以防万一。”卫青道,“离的较近的王爷已到京师。他们每个人都有骑侍从,也有好些门客,这些人聚到一处,纵然不敢做些大逆不道的事,也容易生事。”

卫莱:“你小心点。他们若打架斗殴,你们先别上前制止,待他们把彼此打个半死,动不了了你们再出手。”

卫青笑了,眼角余光发现红木柱上都裹着白绸,东宫还在奏着哀乐,干咳一声,压下笑意,“我知道,阿姐,下月再来看你和婉婉。”

卫莱正想点头,“等等。”找个干净的毛巾,樱桃全倒进去,裹好就塞他怀里,“跟同僚分着吃,这东西上林苑多的很,今年怕是全浪费了。”

“阿姐呢?”

卫莱胡诌道:“我刚出月子,不能吃太凉的。这些本是陛下的,他现在也没空吃了。”

太皇太后是刘彻到东宫的那天晚上去的,距今五天,樱桃看似很新鲜,卫青也没怀疑,他知道大樱桃能放十天半月。

小卫婉出生前,卫莱跟卫青念叨过,女人生孩子很耗费精力,要调养一两年。卫青就信以为真,跟同僚分享时也没吝啬。

话又说回来,卫莱送走卫青,昭阳殿又安静的如同一口千年的古井,联想到东边在办丧事,卫莱莫名觉得空寂的瘆人。

卫莱生小卫婉的时候也怕,由于刘彻全提前安排好了,稳婆们不慌不忙,卫莱想着急都没法急,以至于在生的过程中她除了痛就是痛的麻木,浑然没想过自个从鬼门关走一遭。而今却是慌得不行,必须要出去。

卫莱令奶娘抱来卫婉婉,春喜找来鱼竿,带着孩子坐在廊檐下钓鱼。

田绿小声提醒,“夫人,那边在哭,咱们在钓鱼岛传出去不好吧?”

“你们会往外说吗?”

田绿连连摇头。

“太皇太后病故,咱们要守孝吗?”

田绿想了想,“没有先例,奴婢也不知道。”

“也没人盯着咱们对吧?”卫莱又问。

田绿道:“咱们又不是三公九卿,谁盯着咱们啊。”

“陛下只有婉婉这一个孩子,他的奶娘不能一直吃素吧?”卫莱又问。

田绿想也没想就说:“当然不能!”

“这不就结了。真有人发现,就说给奶娘钓的不就成了。再说,咱们房门紧闭,公主她们都在东宫,谁有空往咱们这儿来。”卫莱隐隐记得历史上窦太后留了遗言,她宫里的东西都归窦太主。今生窦太后病的突然,又一直开不了口,肯定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指不定忙着争太后的遗产呢。”

田绿愣住,回过神就问,“长信宫的东西?可是那些不是皇家的吗?太皇太后去了,理应收回陛下的私库啊。”

刘彻养兵需要钱,需要很多钱,然他不稀罕窦太后的东西,虽说窦太后这些年存了不少宝贝。

不是每个人都是刘彻,他不稀罕,稀罕的人多着呢。

刘彻不开口,没人敢惦记。刘彻问馆陶公主,太皇太后以前有没有跟她提过,怎么处理她这些东西。

窦太后就剩馆陶公主这一个闺女,自然是给馆陶。可馆陶不敢说实话,毕竟她女儿不再是皇后,她亲娘也不在了,试探性说,“给我一点,余下的陛下处理。”随之又担心不妥当,补了一句,“太皇太后病的这些日子一直是太后伺候,理应给太后。”

当着刘姓王爷公主的面儿,王太后表现出太后的风度,一样不要。

刘彻就让她娘选两样留个念想,余下的全给馆陶大长公主。

王太后了解她婆婆,全给馆陶公主这种事她做得出。可旁人不了解,也不知道娘俩唠嗑的时候,窦太后承诺遗产由馆陶继承。

众人想说些什么,又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就往刘彻身上推。比如某某玉佩,是先皇送给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去了,理应归皇帝。

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就没有嫌钱少的,又不见皇帝制止,一时长信宫乱的就跟那菜市场一样。

往往这个时候最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本性,刘彻就由着他们或大声高谈阔论,或小声嘀咕,直到累了乏了,刘彻也看清楚这些皇亲国戚的德行,才开口问:“朕是皇帝你们是皇帝?”

此言一出,偌大的长信宫安静下来。

刘彻一锤定音,回了宣室。

馆陶大长公主不由得想起卫莱曾跟她说的那番话,皇帝是个大方的,纵然废了皇后,也会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馆陶公主不信,前些日子得知昭阳殿生个女儿,不是儿子,她闺女未尝没有机会,还打算找司马相如买赋,试试还能不能触动刘彻的恻隐之心。今时今日,馆陶公主觉得没必要。

刘彻的脾气她还是知道一些,不喜欢别人逼他,给他添堵。真找了司马相如,指不定连这些遗产他都能收回去。顺着刘彻,能让她吃到肉,也绝不可能让她女儿喝汤。

思及此,馆陶公主就令她的侍从清点遗产,待她娘下葬后再搬。

“姑母真是心急呢。”

调侃声从身后传来,馆陶公主回头看去,刘彻的二姐。她不如平阳公主八面玲珑,也不是馆陶的亲儿媳妇隆虑公主,馆陶瞥一眼她就收回视线,懒得理他。

这位公主得了个没趣,心里不舒服,就找王太后。

王太后瞪一眼她,“刚刚都没你声音大,还嫌不够丢人?哀家是少了你的吃的,还是短了你的喝的?”

“母后!”南宫公主跺脚,她娘怎么里外不分啊。

王太后瞥一眼她,挑两个精巧,然并不贵重的东西,就对馆陶说:“这两个给我吧。”

馆陶很清楚刘彻说的“两样”是泛指,见王太后居然只挑两样,险些愣住,“姐姐不再挑几样?”

“我那儿什么都不缺,挑两个留个念想就行了。”王太后让侍女送回去,继续为太皇太后守灵。

众人看到她的动作,也不敢再闹腾。然而,把太皇太后送走,又闹腾开了。

刘彻从春陀口中得知东宫又热闹起来,冷笑一声就去沐浴。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的,刘彻才踏进昭阳殿。

他上次离开时还是初夏,而今已到了仲夏时节。那时小卫婉只能躺着,如今都抓着小腿啃脚了。

刘彻看着大一圈的女儿简直不敢相信,“她都这么大了?”

“卫婉,起来看看谁来了。”卫莱把她抱起来。

刘彻拍拍手,还没啃够脚丫子的小孩瞥一眼他,继续忙碌。

“这是把朕给忘了?”刘彻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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