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小太子闹不明白。
孩子还不开窍,卫莱也没法说情情爱爱,于是问:“你和霍光正下棋,下到最关键一步,姐姐打扰你,你高兴吗?”
小太子对棋瘾不大,他很想说那就不下了呗。不过这个意思他懂了,“可是我又不用姐姐教我打猎。”
刘彻很不客气地点出:“你的存在就很碍眼。”
小太子想反驳,你才碍眼。忽然觉得这话很耳熟,早几年他要陪母后睡觉,父皇就这么说的。小太子顿时明白,“哦哦哦,原来姐姐和表哥真变得跟你和母后一样啦。”
这话没头没尾,刘彻却听懂了,“每个订了婚的人都会变成我和你母后。”
“那我不去了!”小太子气咻咻道:“她有个表哥就不要我,我也不要她!爱找谁找谁。”说完就往屋里跑。
卫莱伸手抓住他:“这些年姐姐待你如何?”
“不好!天天盯着我学文习武,玩会儿都不让。我都要烦死她了。”小太子一挥手,又要往屋里去。
刘彻轻咳一声。
小太子猛然停下,回身大吼:“你就会吓唬人!”
十三岁的年纪,刘彻这么大的时候都懂男女之事了。小太子不光不懂,瞧瞧这说话的语气,一脸的孩子气。如此天真,刘彻愁得慌,又想笑。
皇家没天真,他儿子却是,刘彻不知该笑他把孩子保护的太好,还是该笑遗传的神奇,他刘彻居然能生出这么单纯的孩子。
“你笑什么?”小太子后退两步,全身竖起防备。
刘彻:“朕笑你傻。你姐和去病成亲,往后去病一定待你如亲弟弟——”
“我才不要当他亲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待霍光什么样。”小太子双手叉腰,“霍光在这里跟我一起上课,休沐日回到家,表哥还要考他。不及格就罚他靠墙站,还要背书。我脑袋被门夹了当他弟弟。”
前世霍去病把霍光接回来半年就病了。而后越来越严重,没精力管太多,霍光多是刘彻在指点。
刘彻乍一听儿子这样说,很是意外。不过瞬间就恢复过来,问太子:“依你的意思不嫁了?”
婚期已定,哪能不嫁。
小太子想了想说:“姐姐不好意思去找表哥,为何不让表哥来找姐姐?”
“你姐不光不好意思去找他,还不好意思跟他出去。”卫莱问:“我这么说你懂了吗?你姐是公主,不嫁去病还可以嫁给别人。现在是无论嫁谁,她都想见又不敢见,只能思念。”
小太子惊讶:“思念——”
“别跟我说你姐姐不想你。”卫莱忙打断他的话,“你们朝夕相处,她跟去病多久没见了?”
小太子每天的任务除了学习和玩,偶尔还要去他父皇身边听政,忙得很,哪知道他俩多久没见。不过,既然惊动父皇和母后,那一定很久了。
太子爷设身处地想想,他三天不见姐姐也想得慌,“好吧,好吧。这个忙我帮。不过不是为你和父皇,是为了姐姐。”
刘彻不放心:“朕刚刚跟你说的话听见没?”
小太子很是无所谓的挥挥手表示,知道知道,休要多言。
刘彻瞧他这样又想揍他。
刘彻手劲大,小太子不待他爹动手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吩咐奴婢切西瓜。他这是算准了,父母还有事要他帮忙,不好意思阻止。
刘彻禁不住说:“说他聪明,刚刚说那么久都没懂。说他傻,又特别会把握机会。朕怎么就生出个这么矛盾的儿子。”
“他是心智还不成熟。”卫莱问他,“不是你故意纵容的结果?”
刘彻瞪她一眼:“胡说什么。”掉头就往殿内去。
卫莱懒得拆穿他,儿子晚熟一点也好。三十来岁心智跟二十左右似的,不急着替代刘彻,届时有人想撺掇也撺掇不动。
卫莱撇一下嘴跟进去,爷俩一人半个瓜。
“晚上还吃吗?”卫莱无奈地问。
小太子挖一勺瓜心递到他母后嘴边。
卫莱想笑:“跟谁学的?”
“父皇!”小太子朝他爹努一下嘴。
刘彻嗤笑一声,吃两口瓜就让奴婢撤下。
“不吃了?”卫莱以为是因为她的话,“婉婉还没回来,你们想吃就——”
刘彻:“饭后继续。”说着转向他儿子。
小太子挖一大口塞嘴里,也递给奴婢,“不要跟父皇的放一起。”
“朕碍着你了?”
小太子点一下头,不待他父皇开口就往外跑:“我去喊姐姐吃饭。”
结果姐姐没喊来,连他也没影了。
卫莱等一炷香不见他,就让宫人摆饭。
夫妻二人吃一身汗,沐浴后打算出去转一圈,儿女才回来。
不用多问,凭小太子让卫婉拖着走,卫莱就知道在太后那边吃撑了。
天黑的太晚,等天色暗下来,小太子饿了,就找他的大西瓜。估摸着自己一人吃不完,还让奴婢拿个银勺子,跟他姐姐一起吃。
小太子瞧着他父皇也拿瓜,又使奴婢去拿勺子,不容他父皇说话就道:“给母后拿的。”
“谢谢据儿。”卫莱笑着说。
小太子有点点不好意思:“谢什么啊。你是我母后。母后,多吃点。”
“让你父皇没得吃。”刘彻接道。
小太子赶忙撇清自己,“这话可是你说的。”
刘彻瞥一眼他,“容朕提醒你,少吃点。尿榻上可就丢人了。太子殿下,你如今不小了。”
“不用你提醒。”小太子就是担心吃多了,憋不住梦中撒尿,才拉着他姐一起吃。
吃饱了也不去休息,小太子拽着他姐去烦卫青。
卫青的儿子正值对世间一切都好奇的年龄,饶是卫青自诩身体好也看不住他儿子。所以一见外甥外甥女过来,卫青就把孩子推出去。
小太子别看比他表弟大上许多,他孩子心性,一大一小玩躲猫猫,别提多高兴。
卫婉对此很犯愁,翌日上午,小太子蹦蹦跳跳去上学,卫婉就问她母后,“据儿怎么光长个头和年龄,不长心智啊?”
“那是因为有你有我还有你父皇啊。”卫莱是知道儿子的“病””该用什么药,“只要我们在,他三十岁也是这个德行。”
卫婉:“那你们就不想想办法?”
“他还小让他再逍遥两年。这两年虽无外患,内忧也不少,等你结了婚,外无外患内无近忧,我和你父皇出去,他不长大都不行。”
“结婚”二字说的卫婉脸通红,瞬间顾不上她弟弟。
卫莱见闺女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她去看看刘据别调皮。
卫婉正好想找个理由离开,闻言立即走人。
卫莱叹了一口气。
休沐日,卫莱起个大早。
刘彻被她梳洗的动静吵醒,往外看一下,天刚蒙蒙亮,忍不住拍拍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起这么早做什么?”
“据儿好像把你我交代的事忘了。”
刘彻拉住她的手。
卫莱疑惑不解。
刘彻借助她的力量坐起来,就忍不住抱住她的腰,试图睡个回笼觉。
卫莱想笑:“起不来再睡会儿。”
“你陪朕?”刘彻嘀咕一句。
卫莱把他推开:“那你等我一炷香。”
一炷香刘彻要么已进入梦乡,要么已洗漱好。不论哪种情况,都不需要卫莱陪。
刘彻叹了口气:“朕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这话还真让你说着了。”
刘彻的呼吸停顿一下,一想到上辈子的事,顿时不好反驳,“朕跟你一起去。”
“你快点。”
刘彻下榻,洗把脸刷刷牙就找卫莱。
卫莱指着他身上宛若透明的纱衣,“你就穿这个?赶紧换换。”
刘彻随便抄一件外袍披在身上。
卫莱瞧着包裹严实,就往儿子的卧室去。
到门口,俩人就听到儿子喊奴婢给他找衣服,随即听到水声,大概在洗脸,嘴里还不忘问早上吃什么。
刘彻听片刻,忍不住说:“他可真够忙的。”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门打开,卫莱看过去,连忙别过脸。
刘彻正想问怎么了。看到儿子的穿着,睡衣比他裹在里面的还薄,连忙挡在娘俩中间,“出来也不换身衣服,你几岁了?”
小太子习惯性反驳,低头一看,惊呼一声,砰地把门关上。
卫莱忍俊不禁。
“不许笑!”
小太子恼羞成怒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
刘彻也忍不住笑了。
门再次打开,小太子顶着大红脸怒道:“还不是你们?突然过来,吓得我把什么都忘了。”
刘彻鄙视他:“堂堂太子这么点事就让你乱了分寸,还还有脸怪我们?”
“我——我是太子,也是小太子!”小太子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
卫莱扯一下刘彻:“别跟他贫,正事要紧。他今天没事,你还有事。”
刘彻已知明年开春有大雨大雪,这等天灾无法阻止,他就要做好防范,把损失降到最低。
下雪这点没法预防,但大雨可以。
庄稼冻死了可以补种,房屋被水冲塌了就全完了。
今年刚入夏,刘彻就令全国做好防汛工作,可天下百姓都以为防的是今年夏天。如今已是三伏天,还没下大雨,各地方官和百姓一定会懈怠。
刘彻打算从上林苑一路往东查排水情况。
这事昨晚刘彻跟卫莱提过,他这次来回需要一个月。
刘彻听闻这话,想起这件事,所以就先问儿子:“早几天我和你母后交代的事没忘吧?”
小太子脱口而出:“何事?”
刘彻往四周找,看到扫帚,抓过来就要揍他。
小太子慌忙往他母后身后躲:“别打,别打,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