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1 / 1)

深夜。

三安区第一妇女儿童医院。

在刚入冻的时节里,这里的孩子是最多的,即使到了晚上依然有父母来挂急诊,所有人挤在一起,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鸟。

肉丸肉嘟嘟的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在路过宜舒的时候,伸手跟宜舒要抱抱,瑟缩地喊着妈妈。

宜舒立马撑着墙站起来,想去追,被白十然的表哥给死死拦住。

椅子少,但人很多,蓝色的塑料长椅,被挤得一丝缝隙都没有,白父白母只好靠墙站着,把肉丸抱在怀里。正一勺一勺的给她喂白米粥。

米粥是在医院门口的路边摊上买的,稀稀拉拉的没什么真材实料,全是米汤,肉丸却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白十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十然,睥睨天下,鲜衣怒马,好似从来不会有情绪上的起伏,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直到宜舒精疲力尽的跌坐在水泥地上,白十然才弯下腰,捡起她摔在一边的手提包,找出钥匙递给自己母亲。

白母拿到钥匙忙跑去开门,顾不上摁开屋子里的灯,循着哭声熟稔地跑到卧室门口,把肉丸抱起来,然后不管不顾的和白父一路小跑到楼下。

宜舒却好似一头受伤的母狮,她突然拔高声线,大喊大叫起来:“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她,是我用奶汁把她喂大的,是我陪伴的她,而你呢白十然,你什么都有做过!”

“你现在事业有成了,就想把我抛弃掉。”

白十然早看惯了她这番模样,眼底是看烂泥扶不上墙的厌恶,她踩着楼梯,下到和宜舒一般的高度,冷冷道:“钥匙拿来。”

宜舒猛吸了一口烟,灰白的烟蒂飘落在白十然的袖口:“这是我的房子……”

白十然黝黑的眼睛死死钉在宜舒身上,似乎要把她戳出一个洞来。楼道灰暗的光线罩着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鸷。

宜舒醉熏熏的,全然不在意白十然现在的反应,将垮在肩头的衣服懒洋洋地穿好,优哉游哉地靠在因潮湿而布满霉斑的墙角处,从皮包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listyle="line-height:"白十然平日话少,喝酒和生气时更是不会说话,因为怕自己失态,这一点宜舒比谁都清楚。

“没人要你的房子。”白十然打断她的话,“你没听到肉丸在哭吗?你是怎么当妈的,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会害怕你不知道吗?”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藏在乌云深处的闷雷。

“还想把孩子从我身边夺走。”

可她显然失败了。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停地控诉、宣泄,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五官逐渐扭曲,像要拼劲全力去刺痛白十然的心。

噘着嘴,吐了个烟圈。

然后冷笑地看着白十然,像一个攻占城池的将军,举着旗幡,正在宣示主权。

吃完后嚷嚷着还要。

白母眼泪哗就流了下来,心疼孩子遭罪,白父拔腿就往外走,说是出去看看还有什么适合孩子吃的,再去买点。

不一会就提着一塑料袋回来了,里头装着一笼肉包、两盒牛奶和一个鸡蛋。

前脚刚到,后脚白十然也跟了进来,看到塑料袋里的东西,提醒道:“爸,肉丸对牛奶和鸡蛋过敏,不能给她吃这些。”

“那肉包子呢?”白父慌慌张张的把塑料袋凑到白十然跟前,“肉丸太小了,买不到适合她吃的东西。”

“肉包子行,软乎的,肉丸可以吃点。”白母怕白十然嫌路边摊不干净,忙抢话道,“总不能让孩子饿着。”

白十然没接话,算是默认了,把给肉丸买的新衣服递给母亲:“给肉丸换上吧。”

然后又从口袋里掏一只草绿色的恐龙布偶,轻轻敲在肉丸脸上,故作惊喜道:“看妈法给你买了什么?”

肉丸立马咯咯咯咯地笑,两只小手挥了挥,笨拙的想来讨要。

白十然顺势把肉丸接到怀里,亲了亲她的耳垂。

旁边的诊室门开了,年轻的护士翻开手里的登记名单,喊出下一个小朋友的名字,一对小夫妻站起来应和了声,抱着孩子和婴儿车钻了进去。

在护士欲要关上门的时候,白十然突然握住她垂在一侧的手。

手心那一沓有厚度的东西迫使护士停下动作。

白十然的唇角勾着浅淡的弧度:“麻烦你,我女儿叫白可绾。”

护士没见过走后门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人,好奇地抬起头,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好看,面庞白得像雪,晶莹剔透。

白十然退后一步,替她带上门,动作很轻,不急不躁。然后回到父母身边,朝他们点点头,意思是办妥了,白母放心地叹了口气:“让孩子少吃点苦,花点钱值了。”

十分钟之后,护士叫到了白可绾的名字。

坐诊的是一名有些秃顶的老西医,他将听诊器挂在耳边,把尾端贴到肉丸胸口听了片刻后,直起腰背,坐得笔直。

“孩子心肺功能有点差哈,”他捏住一支笔,“有点少儿咳的势头,没给她注射磺曲疫苗吗?”

白十然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孩子事鲜少过问,老西医的询问她答不上来,只好偏头看着自己母亲。

“这……应该打了的呀”白母把肉丸抱到腿上,仰头看向白十然,“我一个月前特意打电话给宜舒,让她把孩子带去防疫站打疫苗……她没……”

白十然对宜舒的失望,在这一刻浓得彻了底,抬手打断母亲的话,问着老西医:“现在打来得及吗?”

老西医瘪瘪嘴:“咱们三区的医疗条件你们是知道的,跟其他几个区压根儿没法比,当初啊,分配给我们的疫苗本就是不够的,许多没排上队的孩子也根本没打。而且磺曲疫苗一共要打四支,分两个月打完。”

“你只需告诉我现在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老西医重重地点点下头。

“哪家医院有?”

“当然是一安区呀,不过孩子感染了少儿咳是可能夭折的,磺曲疫苗在一安区的公共医院也是供不应求,私立医院或许还有。”

白十然说了句谢谢,当即带着肉丸和父母亲去了停车场。

眼下,腕表上显示时间为凌晨一点。

白十然忙了整整一天了,怕开车打瞌睡,特意折去二十四小时商店买了瓶药油擦在太阳穴处。

药油挥发出强烈的凉意,熏得白十然直掉眼泪。

她转过脑袋,让母亲给她找张纸巾。

目光却不经意的落在肉丸身上。

小家伙居然睡着了,头枕着奶奶的腿,脚放在自家爷爷的肚子上,睡得很安稳,白十然看着她酣睡的小模样,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

“肉丸没有一安区的出生证明,当地的医院能接吗?”白母边说边把纸巾递过去。

“放心吧,有我呢。”

听出白十然话里的疲惫,白母心有不忍,没再多说什么,伸手拍拍她的肩头,“妈一直都相信你,”然后又道,“平时工作别太拼命,多为自己想想。”

白十然抬起胳膊,捏捏母亲的手指。

她升上车窗,车子通过收费站,上了通往一安区的高速公路。

明明是吹着冷风的冬季,不知为什么,今晚愣是热得尚尔忧睡不安稳,她翻身下床,光着脚踱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一条缝,下一瞬便有风窜进来,吹散她的热意。

尚尔忧打了个寒颤,惊喜的发现今夜居然能看到月亮,要知道南方的冬天总是阴雨连绵,即使是到了夜晚,星月也是被阴云给遮住的。

她喃喃地说:“冬夜的月亮,冷冷的,却很亮,像白十然。”

边说边捞过床尾的睡袍穿在身上,把手机举过头顶,想要把这难得一见的景色拍下来。

屏幕上却突然显示有一通电话打进来,上头备注着“大白”二字。

难道说白十然的坏话被她听见了?

还是我在做梦?

尚尔忧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眨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

犹犹豫豫一番折腾后,电话铃声结束了,紧接着又是一通打进来,还是“大白”。

尚尔忧回过神,片刻也不敢耽搁,赶紧把电话贴到耳边,试探着问:“喂,十然?”

“打扰你睡觉了吧?”

的的确确是白十然的声音,尚尔忧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上头的时间,又问道:“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睡?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请你帮个忙?”

尚尔忧微微的有些冷,把窗户给关上,打开床头灯,蜷缩进被窝里躺好,一听白十然请她帮忙,又立马坐起身子。

白十然是谁,可以让人仰望她鼻息的人,居然会需要她的帮忙,尚尔忧估摸着是真遇上事儿了:“你说,我听着。”

“你家名下是不是有几家连锁性的私立医院?能不能帮我安排一张儿童床位,和四支磺曲疫苗,我女儿有点少儿咳的症状。”

尚尔忧听得紧张,前日她还从新闻里看到今年已有三十八名幼儿死于少儿咳:“我马上安排,你现在在哪?”

“在回一安区的路上,我把孩子接过来了。”说着,白十然话锋又一转,“不会拖累你们医院吧。”毕竟是非法接诊。

“我会处理的,你只管照顾孩子就好。”

“谢谢。”白十然诚恳道。

尚尔忧挂断电话后,腹诽道,谢什么,我可是要成为孩子她后妈的人。

破旧的楼道里有冬夜的风灌进来,把宜舒身上浓重的烟酒味,尽数吹在白十然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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