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巧。
就是这么背。
此时在夏生面前的马车中,加上赶车的车夫,总共坐了五个人。
便是夏生之前在黑水镇李老伯家看到的那五个人。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那个身负重伤的老者,便是平南侯,薛盛。
除此之外,在那对不知真假的夫妻当中,男的被称为靖哥,女的不知道叫什么,但实力绝不比靖哥低。
赶车的是程立然。
而那个满脸童真烂漫的小男孩儿,虽然对方从未对夏生自我介绍过,但从靖哥被迷倒前的那一声“安大人”来推测,想必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圣裁院掌旗使,槐安。
虽然夏生一直觉得孟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拖油瓶,而且还是一个脑子有病的拖油瓶,但实际上,孟琦的见识,却比他这个沉睡了五百年的老怪物,以及偏安白马镇一隅三十多年的宁征要广得多。
而在这一路上,夏生便从孟琦的口中,得知了当今大缙王朝很多非常关键的信息。
比如在朝廷之下,还有三大书院,九大世家,二十七宗门。
再比如在凶名远扬的裁决司内,除了尊秦念之外,还有三大巨头。
分别是掌剑使韩儒、掌玦使上官雪晴,以及……
掌旗使,槐安!
很显然,在先前那场暗杀生之后,明里面,裁决司大锁城门,调动了全部人手搜捕刺客,将整个黑水镇搅得天翻地覆,但实际在暗地里,掌旗营的几位强者,已经护送平南侯出了城!
至于那两名逃走的武王境杀手有没有抓到,他们此行是真的只有这五个人,还是暗中有裁决司其他人跟随,夏生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打算去问。
因为此刻还有一个更加现实,更加重要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槐安身为裁决司三大巨头之一,其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夏生暂时还看不出来,但至少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对付的,即便他把那两瓶毒剂全部扔出去,再算上穷桑的生命融合,外加白日焰火杀生剑,也没有半分胜机。
更别说场内还有靖哥,还有程立然,还有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子……
几乎是瞬时之间,夏生就已经判断出了当前的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所以他没有转身逃离,也没有试图以一己之力将对方五人群灭,而是突然笑了。
“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靖哥当即抄起了手边的短斧,似乎随时准备暴起杀人,然而,那个小男孩儿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还真是巧啊……”
夏生没有答话,而是笑着朝马车里面张望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此行应该是要前往洛阳才对,不知道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话音落下,靖哥顿时愣住了,赶车的程立然也面露狐疑之色,唯有槐安笑意不便,点点头道:“荣幸之至。”
听得此言,夏生毫不客气地翻身上了马车,却听到槐安又说了一句话。
“你那两个朋友呢?”
夏生神色微怔,随即笑道:“险些将他们忘了,如果不介意的话……”
槐安伸出小小的手掌,说道:“请便。”
于是夏生只好重新下了车,慢步来到了宁征和孟琦的身边,将两人唤醒。
孟琦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却冷不丁低声问道:“恩公,要不要我杀了他们?”
夏生神色不改,轻轻摇了摇头:“上车之后,不准说话。”
“是。”
倒是一旁的宁征满头雾水,看起来先前是真的睡着了,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
夏生拉着宁征回到马车前,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在黑水镇中认识的朋友,这是程先生,那是薛侯爷、安大人,还有……”
说着,夏生将目光落到了车内唯一的女子身上。
对方的反应既没有靖哥那般激烈,也不如槐安那般和煦,而是冷漠地点了点头,说道:“墨临。”
夏生含笑回礼,最后才说道:“最后这位,你叫他靖哥就行了。”
闻言,宁征对其一一行礼,脸上一片平静,实则在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了夏生这番介绍的用意,更看懂了如今场间的局势。
“在下宁征,一介草民。”
与此同时,孟琦也自夏生身后露出头来,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直接看向了槐安,随即才在夏生的提醒下,极不情愿地拱了拱手:“我叫孟琦,是一个杀手。”
如此直白的自我介绍,顿时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愕然,就连槐安也不由得一怔。
夏生赶紧苦笑着打圆场道:“我这朋友脑子有些不太灵光,还望诸位见谅。”
槐安的眼中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他双手托着腮帮子,笑着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以后便是好朋友了,都上车吧。”
有了夏生三人的加入,车厢中便不免变得有些拥挤了起来,好在这辆马车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虽然不比夯大力驶到白马镇的那辆,但里面所刻的符阵铭文,至少能使马车内再加上十倍的重量也轻盈依旧。
只是车内的气氛,却不免沉默得有些诡异。
谁也没想到,率先打破这种沉默的,既不是夏生,也不是槐安,而是那位在重伤之际仍旧烟杆儿不离手的侯爷。
“听说,你是善堂的人?”
夏生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善堂的令牌,递到侯爷手中,笑道:“大约半个月前,康大人给了我这个。”
侯爷接过善堂的令牌看了看,没什么表示,却对夏生的这番话产生了些兴趣:“你是说,你是在半个月前才成为善堂客卿的?”
“不错。”
“嗯。”侯爷应了一声,将令牌抛还到夏生手中,随即便闭上了眼睛,开始悠哉游哉地抽起了烟。
夏生转过头,重新看向这个貌似只有七八岁,实则却身为裁决司三巨头之一的掌旗使,直言不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裁决司与善堂一直是盟友才对,却是不知,为何从黑水镇到现在,你们始终对我保持着很深的敌意?”
闻言,靖哥当即面色暴怒,却不敢冒言,因为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能够回答夏生的,只能是槐安。
“你知道,此番意欲行刺侯爷的人是来自哪里吗?”
夏生看着槐安那双满是无辜的眼睛,心中一片寒意,缓缓点头道:“没记错的话,是血剑盟的人。”
槐安笑着摇了摇头:“不,血剑盟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站在背后的,其实是你们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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