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医治云儿。”沈长青说完此话，便负手离开了院子。
春香红着眼看着沈长青无情的背影，心底便对黄氏更恨了些。原以为叫来了老爷便能替姨娘讨回公道的，不想却被这油子三言两语地化大为小。
黄氏自是得意，从方才沈长青的眼中，她却是看出来的，无论旁人如何得宠，自己在老爷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想到此，便也越发不把这一干人放在眼里了。
却不知，沈长青之所以这么快便离开，是因为眼尖地看到了芷依的身影。
他又怎么舍得让芷依进来看到这女人之间肮脏的斗争呢？自然是交代完了便出门去，搂着美人的柳腰离去。
“以为请了老爷来，便能保住这贱人的命？”黄氏看着春香的眼神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
那府医原本就战战兢兢，如今听了黄氏此话，更是骇得头冒冷汗。
他是得了黄氏的吩咐不许来医治郑姨娘的，可老爷命他救人，他也是不敢不救的。
“李大夫，郑姨娘的病如何了？”黄氏冷哼一声，叫视线从春香脸上移开。
“回，回姨娘，郑姨娘食管被烫伤，里头全是水泡，又耽误了最佳的救治时机，只怕日后再也无法说话了。”府医道。
黄氏心满意足地重新看着春香：“看来日后，你要跟着一个哑巴主子了。”
“跟着个没用的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春香一时心中发虚，仍鼓起勇气道：“姨娘醒了定能道出真相！你方才对老爷说的定不是真的！”
“定是你故意欺辱姨娘，还诬赖姨娘抓伤你，我瞧着你这脸根本就是自己自导自演出来的！”
许是看出了黄氏眼中决绝的狠意，春香自知难逃厄运，索性大声说了。
何况郑姨娘对她有泼天的恩德，她不能不为主子出头。
黄氏当即变了脸色，刚要发作，转瞬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来人，将这个奴大欺主的丫头给我拖出杖毙！竟敢指责起府中主子来了，郑云便是这样教你的？”
话落，便有几个黄氏院子的婆子上前来一把将春香按在地上，那春香梗着脖子不住地骂着，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春香惨烈的叫声，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气。
“姨娘，死了。”其中一个嬷嬷走进来禀报。
黄氏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郑氏，道：“妹妹啊，你原本今日是要死的，可你的丫头忠烈，替你去了。”
此话叫满屋的丫鬟婆子都不觉打了个寒颤。
以前只知道黄姨娘手段泼辣，但却是个极有本事的，府中没了主母这些年，全靠她操持着沈府，将府中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有这样一副狠毒的心肠，好歹是老爷疼爱过的宠妾，便说拿滚水烫也就烫了，还趁着主子病了，将丫鬟打杀了去。
“李大夫，听老爷的话，好好替妹妹治病，说不出来话便说不出来话吧，左右是把命留下了的。”话落，便傲然转过了身去，也出了院子。
只是在经过春香烂泥一般的尸体时，还是嫌恶地蹙起了眉。
房中一应下人俱是齐齐地松了一口气，自觉又活了一天。
……
当晚，白玉便趁着去帮黄氏办事时，偷偷将这消息告诉了绿蜡。
绿蜡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云卿，沈云卿却觉得有些奇怪。那黄氏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却到底不敢如此放肆。
如此大张旗鼓地害了郑氏，又在郑氏的院子里打杀郑氏的丫鬟，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反常。
但也许会成为一个她打入郑氏院子的契机。
沈云卿眯了眯眼，昨日她整夜睡不着，便翻来覆去地梳理了一下前生今世发生的一切，终于被她想起来某些隐匿、极其容易被忽视的问题。
郑氏来沈府时，母亲已经去世很久了，但她房中还有几个老家人，在沈府做了许多年的下人，当是晓得很多过去的事情。
沈云卿命绿蜡玲儿不要声张此事，自己则暗中调查起来。
……
安和殿。
“嫣儿，你怎么来了？”幕紫嫣因为上次私自溜出皇宫而被皇帝禁足，如今已整整七日，早已经闷坏了，好容易有个好友来瞧她，自然是高兴的。
“许久也不见你给我递帖子，问起父亲才晓得你被陛下禁足了，便来看看你。”庞舒嫣笑道，一边打开带来的点心盒子。
“香玖斋的桂花糕，你最喜欢的点心，许久没吃了吧？”
盒盖子一揭开，那桂花糕沁人心脾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幕紫嫣馋得口水直流：“还是嫣儿对我好！”
说着，便极不顾形象的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还是这么馋！”庞舒嫣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静静看她吃完，小心翼翼道，“听说林大学士在宫宴过后还给沈云卿递帖子了。”
幕紫嫣正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冷不丁听了这话被噎了一下，宫女又是拍背又是喂水的才替她梳理好。
“我知道啊。”幕紫嫣神色有些恹恹，想起了那日的不愉快经历。
庞舒嫣有些诧异：“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非知道了林大人去沈府拜访她，我也不会偷偷溜出去而被禁足。”幕紫嫣噘着嘴。
闻言，庞舒嫣了然地点了点头，眼底却划过一丝算计。
“但我说的不是那次，许是你这几日一直没出宫，不知道外头的动向，林大人可三天两头往沈云卿的医馆跑呢！”
“你说他又没病，干嘛老是去医馆啊？”
一句话，成功地激起了幕紫嫣的好胜心。
“你说，林大人每日都去找沈云卿？”幕紫嫣惊得将眼睛瞪得大大的。
庞舒嫣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林大人等到她收工，两人一起逛街吃饭，极是亲密呢，我瞧着，竟是一点不把九王爷放在眼中！”
说到幕羽辰，庞舒嫣的语气便又多了一丝愤怒。
凭什么，沈云卿就可以得到九王爷？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