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姜荻扔下了手里的勺子,剩下的小半碗馄饨彻底糊成了一团,看上去就让人倒胃口。
她去了厨房,老房子的厨房特别小,人都要弓着腰站着,脚底下的木板吱呀吱呀,姜荻本来准备煮一碗面的,想起她那糟心的厨艺,最后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地退了出来。
她能感觉到徐灯妈妈的诚意。
女人在她爽快的承认后只是讶异了一下,最后说:“姜同学,我不说你们现在还是个孩子,但我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这样,对父母负责吗?”
姜荻笑了笑,“父母哪用得着我们负责。”
叶瑕要说什么她其实都知道,大人看事情永远一针见血,把年少的轰轰烈烈和不顾一切看成一种荒唐的经历,假意掩饰语重心长后头的不屑一顾,做出一种冠冕堂皇的姿态。
来居高临下地质问。
她反问对方:“那您对徐灯负责了吗?”
对方不太明白。
“听说您跟您丈夫要离婚。”
在一个根本没见过的人口中听到自己的私事,叶瑕其实有点恼怒,她原本就因为自己婚姻的骤然错乱而焦头烂额,那点耐心也被小女儿成天的试探而逐渐减少,发现徐灯不见了之后理智地询问,却听到了让她有点难以接受的事实。
到现在变成小辈对长辈的刺探。
而且姜荻口口声声的“您”让她一下子想起徐灯平常说话的样子,客气地打招呼,根本没有留给你一点亲近的余地。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把徐灯叫起来,我要跟她说话。”
……
姜荻跟长辈打过不少交道,知道长辈最喜欢什么样子的小辈,在面对叶瑕的时候她其实没那么客气了,挂完电话也没多少愧疚。
她还是没去问叶瑕徐灯不敢问的问题。
那样太自以为是,有些东西毕竟还是得她们自己去沟通才是。
不像她,跟她的母亲从来没有沟通的余地,一开始就是一个畸形的抚养关系,到现在成就了一个畸形的家庭环境。
她新换的手机卡存了陈千盏的手机号码,她教完课的时候接过对方的电话,是陈新塘打的,对方显然对姜荻的出逃表示了高度的赞赏,然后是隐隐的担忧:“荻姐,我觉得你肯定会被找到的,现在什么票不是用身份证买的啊。”
“肯定的,”姜荻很有自知之明,“顶多让我撑半个月。”
“哎呀你别担心啦,我哥其实知道一点的,我才不信你没跟他提过。”
她说完猛地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提这个,尴尬地笑了笑。
陈新塘叹了口气,“随便你,别连累我啊,起码你妈问我的时候我是说什么都不知道的。”
“谢谢了啊。”
……
姜荻面也不会下,最后干脆烧了壶开水泡了杯芝麻糊,慢吞吞地等徐灯起来,打算跟她一起去吃晚饭。
等到三四点的时候徐灯才起来,她迷迷糊糊地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姜荻正捧着杯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徐灯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地上坐了个人,“干嘛啊,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姜荻依旧很不要脸,披着件衬衫,扣子也不扣一颗,头发还有一大撮藏在衣服里,垂在胸前,徐灯看了都有点不好意思,更别说对方叉开的大腿了。
上面的抓痕特别清楚,她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指甲也不长啊,怎么看上去这么惨?
肯定是姜荻皮肤的问题。
她这开小差让姜荻笑了出来,她放下杯子,伸出腿勾了勾徐灯的腿,刚洗完澡的姑娘腿还有点湿,被姜荻一碰嗖地往后退了几步,非常警惕地拢了拢衣服:“你干嘛!”
姜荻:“干你啊?”
徐灯:“你滚吧你!”
姜荻:“我来了!”
她还真滚了过来,倒在徐灯脚边的时候衬衫都敞开了,徐灯一低头就看到对方敞开的胸,不要脸的姜某人抱着她的腿,手又不安分地往上爬。
徐灯毫不留情地一踢,“够了啊!”
姜荻:“哦,好。”
她迅速地站起来,一本正经地拢了拢衣服,还撩了撩头发,可惜那点正经维持不了几秒,整个人又跟被抽了骨头似的倒在徐灯的身上。
“饿不饿啊灯儿。”
“饿到没感觉了。”
徐灯揉了揉还是湿答答的头发,“晚上吃什么?”
“吃鸡翅包饭?我们去坐乌篷船?”
徐灯:“谁下午去啊,不怕晒死?”
“唉吃完就天黑啦!”
“行行行。”
等到她俩去河边吃小吃的时候,姜荻才说起她接了叶瑕电话的事。
徐灯这会儿正咬着一块的臭豆腐,听到姜荻平静地说了句“我下午接了你妈妈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差点没喷出来。
“啊?!”
姜荻一脸沉重的看着她,“灯灯,我们恐怕真的要私奔到天涯海角了。”
徐灯:“……你说什么了?”
很奇怪的是,她心底第一时间冒上来的不是害怕,也不是不高兴,而是一种舒坦,好像是四肢百骸都舒展开了,心中那点郁气陡然就散了。
姜荻那竹签从她的纸盒里叉了一块臭豆腐,悠哉地说:“就出了个柜……”
“那是什么意思?”
徐灯一脸茫然。
姜荻看她这样,才发现徐灯的脑筋跟别人不太一样,直的时候宇宙第一,弯的时候依旧具备宇宙第一的直感。
“跟你妈坦白了。”
她笑嘻嘻地蹭了过去,“唉徐灯,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居然跟你妈先说我是你女朋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