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了身,朝外走去。
沈离看着她,突然冷冷的笑了。
她知道敏妃怕什么。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
她不可能一直大权在握,她一定有机会的。
一定!
走到殿门之时,敏妃只吩咐了一句话:“杀了江瑶,当着沈离的面,杀了他。”
沈离立即白了脸,连忙追了上去,口中叫道:“敏妃,你太过分了!”
敏妃冷冷说道:“江瑶犯的是死罪。不管他医术有多好,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沈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命。”
敏妃眼神幽冷,似乎在告诉沈离:本宫不杀你,但要你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一死去,这样你就会生不如死。
她不杀她,一是顾及着楚寰,二是,她终究是绾绾的母妃,她总要顾及着半分。
楚寰对沈离很痴情,自己派人将她抓回宫时,楚寰只说了一句话:“兰妃若死,我也不会独活,”
敏妃想:楚寰现在还不可以死。
江瑶被带了过来,一屠夫样的人手拿着一把刀,江瑶看起来十分狼狈,他看着沈离,眼色清明,从沈离入宫之时,他便帮她,只因对他有恩!
可是也是这恩害了他!
殿外,突然下起了大雪,沈离直直的跪在那,厉声道:“敏妃,我求你放过他,饶他一命!”
敏妃笑了,看起来十分嘲讽:“人无论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沈离,你现在暴露了自己的软肋。那些奴才们,要不要本宫也给你全部清理的?”
她说的是秋月跟青釉那些人。
沈离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苍白着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是他们都死了,那她还能干什么?
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那么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手起刀落,江瑶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一颗人头便滚落了下来,滚烫的鲜血溅在雪上。
如此鲜红,沈离瞪着那一抹鲜红以及那一颗人头,整个人都傻了,瘫坐在那。
敏妃得意的笑了,今天她玩儿够了,没再对付玉兰宫的那些奴才,转身就走了。
秋月她们才算死里逃生,都缓了一口气,只是看沈离的样子,像是傻了一般。
青釉呼喊道:“娘娘,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沈离依旧呆呆的坐着,仿佛连眼珠子都不能转了。
“娘娘,你不要吓奴婢啊!”大家惊得不行,秋月说:“快,扶娘娘回房间,这儿太冷了。”
她们手忙脚乱的想要将她扶进去。
沈离却不动只是颤抖着手,指着江瑶的尸体,一字一句道:“厚葬江太医,不要让他暴尸在外面。”
“是,奴婢们知道,一定会好好安葬江太医。”
沈离听完了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恍惚之中,她做了一个幽长的梦。
梦里是一片荒芜,她一个人在雪地里走着,很冷,越走越冷……
她似乎看到了很多人,父亲,母亲,哥哥,皇上,还有....江瑶。
他没有头,身体站那,一直冒出血来,无尽而浓稠的血将她淹没了。
沈离口中一直对他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没用,他死了,是她害死了他!
梦魇如影随形的让她不得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沈离再醒来时,外面已经是一片黑沉。
她想起身,发现身子十分的重。
谷坎/span沈离喊了一声,发现喉咙干哑的厉害。青釉就守在一旁,忙上前搀扶着她,低声道:“娘娘,你怎么了?”
“水....水....”
沈离幽幽的说。
“娘娘要喝水是吗,奴婢这就去倒。”
水来了,她喝了好几口,喉咙这才感觉好了些。
看着窗外,依旧是一片昏暗,沈离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娘娘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沈离苦笑了一声,见外面又下起了大雪,窗子被打的啪啪作响。
青釉又要去关窗,沈离摇头起了身,缓缓走了过去,反而将窗再打开了些。
她看着外面一片雪白,神色微怔,突然脸色微变,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怎么会有血?”
青釉也朝那看了过去,疑声说:“娘娘,你是不是看错了,哪里有血?”
“没有吗?”
她的神色显得有些恍惚了起来,在那有一块鲜红的血印,就在那。
鲜艳的刺眼,就如那夜,江瑶的头被砍下的那一刻。
命运被他人左右,刀悬在头上,才知道,什么叫做为人鱼肉了!
沈离安静了下来,从此每日抄抄佛经,作画,甚至养花草,人也沉默寡言了许多。
日子慢慢过去,对一些人来说,比较难熬,比如谢淑妃。
许贵嫔倒是又十分受宠了起来,毕竟如她这般姿容绝色极少,铜雀宫又热闹了起来,其他的嫔妃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比不上她受宠。
只是,她再如何的受宠,此时的皇上也只对敏妃娘娘也是言听计从,从未忤逆过。
如今的整个后宫乃至整个朝堂,都在敏妃娘娘一人手里攥着,朝里朝外无人敢逆其锋芒!
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景桢十六年。
此时的敏妃看起来已经不甚年轻,眼角也爬上了细纹。
却依旧是一副尊荣之极的模样,而且,她还立了一位太子,楚橘。
是谢淑妃与假皇帝所生的。
如今的楚橘已经成年了,这一天,敏妃招楚橘入宫,询问他的课业。
楚橘摆出一副十分恭谦的姿态来,朝她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虽然是谢淑妃所生,但楚橘一直寄养在敏妃这里,朝她叫母后。
敏妃点了点头,说道:“起了吧。”
楚橘这才站起了身。
敏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与楚寰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游离,在她面前显得有几分懦弱。
现在的东宫可不比从前,一片乌烟瘴气,都是些只知道谄媚拍马的小人,他被养成这样也不足为奇了。
敏妃道:“本宫这次召你来,是想跟你说说你的婚事。”
楚橘一怔,忙道:“婚姻大事,全由母后做主便是了。”
“你倒还懂事。”敏妃说道:“过几日,本宫会办个宫宴,请些公卿家的姑娘进宫,帮你相看。”
“是,劳烦母后费心了。”
之后,也就寒暄了几句,他便退下了。
敏妃噙了一口茶水,眸色深幽。
太子越发大,她反而越担忧,她没有儿子,整个后宫也就只有他一个太子,这太子如今看着还老实,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若他真的继承大统,到时,会不会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