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话内容王海黎惊慌之下终于把手机挂断了,随后找了个借口先离开安钰瞳家。
等他赶到苏瑾南公司时助理说他已经离开,王海黎脑海闪过一系列可怕的事,他赶忙拨打王秘书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接了,他忙问道:“南哥在哪?”
王秘书那边顿了几秒道:“苏总现在在之前他和安先生一起住过的房子里。”
门被关上,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路上他能感受到压抑着的低气压,他无法去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周围的空气被凝固在寒冰里,只要苏瑾南轻轻一动这世界就会被黑色风暴席卷烧毁。
那种感觉很可怕,身体下意识的放轻呼吸,后背在还带着炎夏热度的秋天渗出一层冷汗。
仿佛要窒息一般。
王海黎赶到时王秘书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在听到他让自己先离开那一瞬间整个人犹如得到释放似的。
站在门边王海黎心脏猛烈的跳动,刚才赶过来时的急促和要进去的忐忑齐齐上涌卷的他心脏不断“砰砰”响。
抬起手他想敲门,可手伸到半空中他却停住了。
好几秒后他才放下手,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忘记还的安钰瞳给他的备用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绷紧身体轻轻的推开门,仅仅是开了一条缝隙他就能闻到浓郁的薄荷味,带着让人轻颤的清凉。
门被打开一些,他看到屋子里没有他想象的一片狼藉。
走进屋子关上门,朝客厅走去他只看见桌上的烟灰缸堆着数不清的烟蒂。
客厅空无一人。
房子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冰箱也每天都会被填补新鲜的食物,即使安钰瞳不在,这间屋子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厨房传来声响,王海黎循着声音走去,在闻到香气时他看见苏瑾南正在做着晚饭。
看到这一幕他愣了愣,在安钰瞳还没恢复记忆时他过来时也看过几次苏瑾南为安钰瞳做菜的样子——也是这般。
清凉的薄荷味像是把流动的空气里的氧气一一吞噬,王海黎深深呼吸一下,身体绷得更紧了。
那场大火后的几年如果说苏瑾南暴戾的让人害怕,现在的苏瑾南是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更让人惧怕。
没人能预测拉着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断了之后他会做什么,正因为不知道,才更让人恐惧。
“……南哥?”王海黎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颤抖的小声喊他。
苏瑾南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安静的做着菜,把菌菇炒肉装上盘后,他看了看小火炖的鸡汤,下了盐用勺子搅拌下才关了火。
王海黎僵硬的站了会儿,进去厨房帮忙把菜端出来,看着这满桌子冒着香气的菜作为吃货的他很不争气的又咽了咽口水。
这次是被馋的。
“……南哥,我能吃吗?”他眼巴巴的看向苏瑾南问道。
这次依旧得不到苏瑾南的回答,但他在美食面前鼓起了一点勇气,进去厨房拿了个碗出来勺汤。
喝到香浓鲜美的鸡汤时,在一片黑色的被压抑着的低气压里他才感觉自己稍微有一点活着的感觉。
喝完鸡汤,他盛了一碗饭,夹了块水煮羊肉吃,满足的爬了一口饭,接着他正要夹牛肉时苏瑾南忽然开口了。
“……小瞳……帮颜程颢处理了烫伤?”
王海黎夹牛肉的动作顿了顿,不禁放缓收回来的速度,悻悻道:“……嗯,颜程颢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了。”
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他想把自己装成鸵鸟埋头扒着饭,祈祷苏瑾南看不到他。
“……小瞳还帮他……吹了烫伤的地方?”
王海黎身体不由得又绷紧,小声道:“吹、吹了……”
那通电话里刚好颜程颢说被烫伤的地方疼,让安钰瞳帮他吹,他听到时想挂电话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敢回答,但又不得不答。
可答了他又怕苏瑾南最后一根绷着的弦会慢慢被磨断,那样才是最可怕的。
“竟然被烫伤了?”苏瑾南清冷的声线混着戾气,“他那样,自己都顾不了自己,能照顾好小瞳吗?”
王海黎愣了一瞬间,忽然想起之前苏瑾南说的那句“要是他照顾不好小瞳,我就杀了他”。
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他赶忙打圆场道:“他可能只是照顾不了自己,但是却能照顾小瞳!”
“要是烫伤的是小瞳……”苏瑾南低下眼,眼睫却遮不住眼底的暴戾,“我就把他的手剁下来。”
王海黎倒吸一口凉气,冰凉的薄荷灌入肺里,让他身体颤抖了下。
关乎安钰瞳的事,王海黎难以想象苏瑾南会做到什么程度。
与那场大火有关的人的下场他都知道,以前那几年他见识过很多苏瑾南残忍可怖的手段,可现在看来,也许还会有更加残暴的手段。
“小瞳……”苏瑾南剥着虾,把完整鲜美的虾肉放进另一只干净的碟里。
那只碟子在他的座位旁边的座位上,那个座位还摆着一只装了饭的碗,旁边还晾着一碗鸡汤,还放有一双筷子。
“……他开心吗?”
王海黎“嗯嗯嗯”的小鸡啄米的点头,他现在只能这样应了,至少得先稳住苏瑾南。
“……那就好,他开心就好……”苏瑾南的嗓音有些哑,他把剥了很多虾肉的碟子往他旁边的座位推去,朝那个座位看了眼微微垂下眼眸。
安钰瞳不会再对他笑,以后却会对别人笑。
就像他会帮颜程颢烫伤的手涂药一样,以前安钰瞳对他做过的事他也会对颜程颢做。
听到安钰瞳和颜程颢的事他的心脏每次都会被揪紧的难受,可他又想听。
仿佛这样……他和安钰瞳的距离并没有拉远。
哪怕安钰瞳的生活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可安钰瞳却是他生活的全部。
窗外闪烁着霓虹灯,斑斓的灯光映照车水马龙。
“瞳瞳,你真的和颜程颢在一起了?”伊宁喝着鸡尾酒问道。
安钰瞳手里拿着一杯酒,看着窗外能看见的灯塔,闻声他回过神,摇了摇头笑道:“他只是在帮我。”
“帮你?”伊宁不解。
“嗯。”安钰瞳简短的解释了一下,伊宁嘘唏,“这样啊。”
垂眸把手里的酒喝完,安钰瞳倚着座椅视线又移向了那座灯塔。
之前从窗外看还没能看到那座灯塔,那边的工程一竣工现在倒是能看到犹如北斗星似的灯塔了。
“那苏瑾南不会再找你了吧?”伊宁也顺着安钰瞳的视线看去,望着前方那座灯塔说道,“那座灯塔好像很久了。”
安钰瞳“嗯”了声道:“没有,大家都归于平静了。”
“那就好。”伊宁不免松了口气,没有苏瑾南,现在的所有就交给时间吧。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伊宁的手机。
伊宁看着手机好一会儿,等到系统挂断没两秒那边又打来,伊宁皱了下眉头道:“我去接个电话。”
安钰瞳瞥了眼伊宁的手机,笑道:“去吧。”
望着前方的灯塔,安钰瞳半垂眼睫轻笑了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失忆时和苏瑾南在一起那两年,因为苏瑾南经常不回家,他几乎在苏瑾南不在的每晚都会在阳台上看着前方的灯塔。
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习惯。
现在……看到灯塔,才发现他的习惯依旧在。
把手里的酒喝完,他换了个没能看见灯塔的位置坐着,刚才不知不觉中喝了太多酒现在头有点晕。
坐着眯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喂,伊宁?”
“是我,瞳瞳。”
安钰瞳听到颜程颢的声音,缓了下睁开眼看到通话中的备注才发现因为伊宁出去了他下意识以为是伊宁打来的。
他抱歉道:“刚看错了,怎么了?”
颜程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瞳瞳你喝酒了?”
安钰瞳应了声:“你找我是因为剧本的事吗?现在可能我讨论不了,明天吧。”
颜程颢那边静了几秒,才道:“瞳瞳你在哪?”
“很急吗?”安钰瞳忍着头晕,揉了揉太阳穴勉强自己坐起来。
颜程颢顺着安钰瞳的话应道:“很急。”
给颜程颢发了个地址,安钰瞳起身去洗水间洗了个脸清醒清醒,只是刚才看着灯塔时不知不觉喝的有点多,洗了脸还是没能清醒过来,头还是很晕。
洗完脸他在窗台上吹了会儿风,正准备回包厢时他还没转头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
“怎么喝了这么多?”
安钰瞳转过头下意识的想把衣服还给颜程颢,却被他摁住肩膀道:“别动。”
安钰瞳现在没多少力气,脑袋也晕,他道了谢问道:“是明天的戏吗?”
明天有场戏颜程颢之前说过想和他讨论,那几天又因为颜程颢没空放置了,现在颜程颢找他聊说很急他自然也不推脱。
颜程颢扶着安钰瞳回到包厢,他给安钰瞳倒了杯热水,然后把解酒的药一并递给他道:“来的路上我忽然想通了。”
安钰瞳点点头:“那就好。”
接过水和药他道了谢:“那你先回去吧,也很晚了。”
“瞳瞳,你害怕我吗?”颜程颢忽然道。
刚吃了解酒药,安钰瞳疑惑的抬头,又听颜程颢道:“还是你讨厌和我待在一起?”
“不是的。”安钰瞳不太明白颜程颢的话,他想解释,可是头很重,他只想闭上眼睛缓一下。
颜程颢把他抱在怀里:“休息一下,药效没那么快起作用。”
不知道靠了多久,安钰瞳的头那种晕重感缓缓消失,他慢慢睁开眼睛又跟颜程颢道了一遍谢。
“没关系。”颜程颢对上安钰瞳水光潋滟的眼睛,望着他眼里的微醺,知道安钰瞳现在只是头不晕,但是还是醉酒的状态。
“虽然是因为协议,可我现在依旧是你男朋友不是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话的时候安钰瞳有些晃神,并没听清楚,他扬起脸问道;“什么?”
颜程颢摇摇头:“我送你回家。”
“得、得跟伊宁说一声。”他话音刚落,伊宁就回来了。
“伊先生,瞳瞳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颜程颢道。
伊宁张张嘴还没说话,身后一个男人追进来:“伊宁哥!”
颜程颢瞧见眼前的男人,他比伊宁高大半个头,眼睛像是狼一样充满侵略性。
他们在机场见过一次,颜程颢记得他,况且他那双混血特征特别明显的眼睛很瞩目。
颜程颢扶着安钰瞳离开时在包厢门关上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传来他们的对话。
“那一晚只是意外,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伊宁哥,什么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非要拿这么烂的借口拒绝我吗?”
……
在家附近的湖边,安钰瞳坐在湖心亭上吹着风。
颜程颢本是想带安钰瞳回家,可是在路过这个湖时安钰瞳停了会儿,后来他们就直接来到了湖心亭。
在湖心亭里,颜程颢帮安钰瞳把披着的衣服裹紧些,望着安钰瞳的侧脸,眸光暗沉。
安钰瞳平常会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在,只有在他自己在的时候或者是像现在喝醉的时候才会把自己心底深处的情绪显露出来。
他的眼底总会闪烁着一抹淡淡的忧伤,那抹落寞就像是花儿凋落的花瓣,被风随意的吹拂找不到落脚点。
“……瞳瞳,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颜程颢坐在安钰瞳旁边,他不确定能问出什么。
可是现在安钰瞳喝醉了他不问,安钰瞳清醒的时候更不会告诉他这些。
对安钰瞳来说,只有苏瑾南是特别的,其他人他会很自然的保持着距离,根本不会让别人踏入他的领地。
“……发生了什么?”安钰瞳望着荡漾着微波的湖心,浓密的长睫微垂,轻声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也没发生啊。”
“瞳瞳,你这样我看着很难受。”颜程颢把安钰瞳抱入怀里,“我真的很羡慕他。”
要是他能有苏瑾南在安钰瞳心里的一丁点位置就好了,可是苏瑾南做了什么让安钰瞳死心的事,他还是能动容他的情绪。
“要是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就好了……”安钰瞳扯出个微笑,从颜程颢的怀里起来。
酒意在大脑发散开,醉熏染上漂亮的眼睛,安钰瞳对颜程颢轻轻的笑了。
长睫轻轻抖动,嘴角弯起,却莫名的让人心疼。
“……瞳瞳,我可以等你。”颜程颢手抚上安钰瞳的侧脸。
他和安钰瞳靠的很近,近的他能感受到安钰瞳呼吸时那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皮肤上,湿湿痒痒的。
“瞳瞳……”稍微俯下身,望着安钰瞳染着醉熏的眼睛他的心如同擂鼓似的“砰砰”狂跳。
这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屏蔽掉,只有偶尔拂过的湖边微风,带着微凉的凉意。
对上安钰瞳水光潋滟的眼睛,他的心脏几欲要跳出来。
轻微低了下头,视线落在安钰瞳的唇上,想到微凉的唇下柔软的触感,这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的大脑空白片刻,在这一刻也停止了思考。
“……要是先遇上你的是我就好了……”颜程颢小声低喃。
在能看见湖心亭的一个角落里,苏瑾南手里拿着一件厚外套,他的目光停在湖心亭里的两个人身上。
晲着湖心亭里暧昧的那抹身影,他的眸光冷沉,拿着衣服的手捏紧骨节凸起。
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安钰瞳不想再和他有瓜葛,他和谁在一起也都是他的自由,他没有资格去对安钰瞳的决定指手画脚。
对于安钰瞳的事,他的底线能一低再低。
他现在甚至能忍受其他人在安钰瞳身边,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颜程颢,只要安钰瞳能开心。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心像是被攥紧揉捏,早被撕裂的伤口被扯出鲜血模糊不堪,可他还是不愿意离开。
能多看安钰瞳一眼,哪怕是只能远远看着,哪怕是让他再难受再痛苦,他也愿意。
深秋夜晚的风带着一阵一阵的凉意,手上还在滴着血的伤口被风吹过,滚烫的血液染上冰凉。
心口涌动的郁燥和难受撞击着胸腔,伤口的疼痛让他稍微能保持理智。
安钰瞳和颜程颢上次的热搜热度刚下,没多久他们又被路透图再次送上了热搜。
苏老爷子枯骨嶙峋的手握着手机,看着手机里的热搜咬着牙狠狠的用力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苏家的股份全部转到了安钰瞳名下,那之后没多久苏家背上了一大笔债务,苏家老宅被抵押。
“安钰瞳真是好样的!”苏老爷子一气到胸腔又开始“扑哧扑哧”响,他喘着粗气连忙吃了心脏药保命。
苏父刚从公司回来,眼底布着深深的黑眼圈,脸色发白看着有些可怖。
苏家的所有势力全都被清除,除了苏父还在公司,其余人全都被处理了。
苏家老宅没了,他们现在暂住在林母那里。
以前苏家就有些看不起林家,后来两家很不对付,林母又唯苏父的命令是从,现在林家不可能会帮苏家。
林母现在的房子是之前的嫁妆,所幸还在,他们不至于去租房子住。
“安钰瞳那个狐狸精踹掉了瑾南,可瑾南却依旧被勾的晕头转向完全没能醒悟!”苏父扯掉领带,恨不得想用领带把安钰瞳勒死!
“瑾南留着我在公司,肯定也是安钰瞳那个狐狸精指使的,怕是为了日后更狠的折磨我!他现在还勾搭上了颜家的孙子,和颜程颢在一起!”
“颜家?”苏老爷子说话时胸腔还是“扑哧扑哧”的,像个风箱一样,“颜家能容得下他?颜家的孙子……不也不受宠吗,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颜家老爷子一生风流,娶了好几任老婆,外面还养了很多情人,有名分的和没名分的私生子女加起来一大堆。
现在颜老爷子年纪大了,一些人就开始暗搓搓的准备争财产,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苏父道:“颜程颢从小就不在颜家,在国外那些年他积攒了自己的地位,虽说有一番成就,但和瑾南没得比,现在安钰瞳那个狐狸精甩掉瑾南攀上颜程颢,怕也是对苏家的报复!”
苏老爷子“哼”了声,看着手机上刚才被他点到的大图,照片里是路透照的颜程颢和安钰瞳。
他用凹进去有些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安钰瞳,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为了到:“那件事都筹办好了?”
说起这个苏父可怖的脸露出一抹笑,看起来很是阴森。
“已经安排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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