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说他是看书学的吗?沈牧亭知道也不知会拿这事儿笑话他多久,当即道:“练的。”
“练?”沈牧亭微眯了一下眼睫,“同谁?”
一句同谁立即让月烛溟慌了,拿着书坐在轮椅上故作镇定,“还能同谁,当然是你了。”
常人躲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靠近他,而且有了沈牧亭,旁人又怎如得了他的眼。
“可我记得王爷上一次还……”
月烛溟立即一个凛冽的眼神扫了过去,神情颇为气急败坏,就听沈牧亭道:“王爷,书拿倒了,能看得清楚上面画的什么么?”
月烛溟:……
伺候沈牧亭的婢女想扫一眼吧又不敢。
这段时间他们王爷的变化她们这些就近伺候的都看在眼里,除了初始的震惊之外,现今更是平常以待了。
“看得清,本王都快背下来了!”
“哦?”沈牧亭的语气意味深长,就见他的视线落在了小人书上,月烛溟顺着他的视线落下,就见此书中间竟然夹杂了春/宫图。
月烛溟:……
他赶紧把书合上,他没想到他在书房看,沈牧亭居然在卧房看,顿时……
“那王爷背得很流畅。”沈牧亭语气里满是打趣,月烛溟盯着手里的小人书,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丫鬟们退了出去,月烛溟立即起身把沈牧亭摔上了床,人也覆了上去,“阿亭,没想到你竟在卧房看这种小人书。”
“嗯,挺好奇的。”沈牧亭确实好奇,毕竟安逸日子过久了,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这小人书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这些图,是后面出现的,还用对话加情节充当讲解,沈牧亭也不知道书上说的对不对。
月烛溟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幽怨:“真想快点将毒清除。”
此话却换来沈牧亭轻抚他的脸颊,道:“急不得,除非你想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月烛溟自然不想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他不想沈牧亭守着他一个残废过一辈子,不由搂紧了沈牧亭,却没有说话。
沈牧亭被他压得难受,“王爷,你多重你不知道吗?”
“是你太瘦。”月烛溟不想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该好好养养。”
沈牧亭只能像摸宠物似的摸着他的背,语气颇为缱绻地喊了一声:“王爷~”
一会儿后月烛溟松开手,捧着沈牧亭狠狠亲了一顿,两人才出门用午膳。
用过午膳为时尚早,沈牧亭便去了书房练字,逛灯会嘛,肯定要晚上才漂亮。
月烛溟就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教他写,沈牧亭学起来很快,字风颇有几分月烛溟的劲儿,却又更为轻盈。
“好字。”月烛溟把头搁在他肩上夸了一句。
“那也是王爷教得好。”沈牧亭放下笔,转身问道:“怎么学的?”
月烛溟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当即不再言语,而是看着他颜色略带浅淡的唇,轻轻亲了一下,“我就不能无师自通么?”
“可你先前在房里说都背下来了。”沈牧亭看着月烛溟的眼颇为无辜,可那双狐狸眼中的狡黠分毫不藏。
“阿亭,你就不能给为夫留点儿薄面。”
沈牧亭但笑不语,片刻后道:“而今晏上行已然离京,晏十风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沈蚩三番两次派人刺杀,方棣通态度不明,方时镜已然表态,王爷猜想,皇上会作何?”
“皇上现今正在着手清理朝堂,但各大臣都把屁股擦得很干净,沈蚩最近很安静,不曾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倒是方时非……”
说到当时非,月烛溟顿了一下,“方时非品阶不高,在朝堂上说不上两句话,但私下皇上召见他多次。”
但最近沈云景死后,皇上的决策也在朝中掀起些微风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忽然成为了皇帝身边的人,没有官职加身,却能上朝堂,能入后宫,宫中几乎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权力颇大。
月烛溟最近上朝都能看到他,听说是皇上从外面请来的能人异士。
多能多异月烛溟不知道,但显然并非常人。
月烛溟也派人去查过,对于这个人没查到分毫,他就像是忽然冒出来的一样,颇为神秘。
听他说完,沈牧亭垂下眼睫,“这么神秘。”
“嗯,不知其来处。”月烛溟不知道那个人跟了皇上多久,方时镜被迫留京是否有他的手笔。
月凛天本人并不笨,否则也不会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夺得帝位,但手段也是真的狠辣,若不是他将王府设置得机关重重,这三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月烛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他……
“不若问问江瑾,看他知道什么。”
此时,林绯钰正在江瑾房中,几天时间江瑾养得也差不多了,他内心觉得沈牧亭会留他,可沈牧亭的态度又不像会留他。
“绯钰,你说沈牧亭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江瑾敛去了眸间情绪,颇为不在意的问。
“不知道。”林绯钰同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不过未来很可能会同侍一主。
林绯钰抬头瞄了他一眼,好心道:“你莫要惹怒了公子。”
“我记得以前你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如今怎的低了他一截。”
“身份而言,我不过一阶草民,本就不对等。”
江瑾闻言,知道从林绯钰这儿打听不出什么,可他要方时非死为真。
他一定要亲手摘下方时非的头颅。
江瑾并未露出更多的情绪,现今沈牧亭不让他离开王府,必然还觉得他又用,但就算有用,他也觉得沈牧亭想要杀他的话,也会毫不犹豫。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告诉了林绯钰一件事,让他问一问江瑾是否知道一个叫“应少安”的人。
“应少安?”江瑾闻言轻轻凝眉,脑子里立即生出了别的心思,答道:“不认识。”
多余的江瑾却没说,林绯钰打量着他的神色,笑道:“江老板,若是你知言不答,被公子知道的后果如何你可知?”
“怎么会不知。”江瑾故作惊诧,“可我真没听过这么个人。”
“你好自为之!”林绯钰见劝解无用,也就不再管他了。
他爹近些天传来的消息让他颇为焦虑,他有点怕他爹会遭遇不测,跟沈牧亭请示要回家住,沈牧亭说不到时候,何时才是时候,他却没一点谱。
林绯钰前来书房禀报的时候,沈牧亭跟月烛溟依旧在练字,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般。
“不认识?”沈牧亭头也没抬,月烛溟坐回了轮椅上,“你是怎么问的?”
“我问他知不知道一个叫应少安的人。”回答完林绯钰也反应过来了,他并未问江瑾是否认识应少安。
“看来还得关。”沈牧亭低声道,月烛溟立即召来护卫又将江瑾关进了暗牢。
下午没再出什么事,用过晚膳月烛溟便带着沈牧亭出门了,身边没带几个护卫。
到得街口,两人便下了马车改为步行。
今日元宵佳节,人颇多,月烛溟跟沈牧亭也没多做伪装,月烛溟只是召来沈牧亭坐在他的轮椅上,两人就这么坐着滑进了人群,路上颇多人好奇地朝他们看了过来,沈牧亭倒在月烛溟身上,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
月烛溟知道沈牧亭从前不曾逛过灯会,见着什么都想拿给沈牧亭看看,沈牧亭看着他像哄小孩儿似的行为,道:“前面有猜灯谜的,不若我们去猜灯谜,你给我赢几个灯笼回来。”
月烛溟就去猜灯谜了。
等月烛溟的时候,沈牧亭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并未发现明显的异常,可沈牧亭就是能感觉到一道若即若离的视线从他进了宣临街便一直跟着他,感觉不到恶意,但也感觉不到善意。
“警惕心很强嘛!”酒楼二层,一个打扮分毫不起眼的人朝对面的人道,对面之人扫了一眼月烛溟的背景,道:“人人皆言战王暴戾阴鸷,没想到竟还有为博美人笑去猜灯谜的行为。”
对面的人但笑不语,只是视线颇具兴味地看向沈牧亭。
他们坐得位置较为隐蔽,就算沈牧亭看过来也未必能看到角落里相对而坐的两人。
“元宵佳节,在下要去会美人了,方兄可要一起。”那人笑着理了理袍子。
被叫做方兄的人摆了摆手,“在下就不饶兄台兴致了!”
应少安抬手作揖离开。
月烛溟猜完灯谜回来时,沈牧亭已经敛去了神色,看着月烛溟拿来的各种形状的灯,微微咂舌,“王爷,你可是要将王府的灯都换了?”这起码得有二十盏吧,他在抬头看向猜灯谜的摊位那边,其中一个摊位已经被他薅秃了,正在收拾东西。
月烛溟看着二十多盏款式都不一样的灯,“就想给你。”
月烛溟看着沈牧亭的眼颇深,反倒让沈牧亭笑了起来,两人又去了宣临桥,桥下是条穿城河,颇宽,不少人正在放各种各样的花灯,沈牧亭跟月烛溟就顿在桥上看,还有不少私会的男女,生生将元宵过程了七夕。
这时,月烛溟推着轮子靠近他,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手里拿着一根色泽润白的玉簪,簪头雕刻的一只将睡欲睡的慵懒狐狸,尾部却缀了一点墨绿。
他将玉簪插进沈牧亭发间,捧着他的脸道:“好看。”
沈牧亭挑眉,看着周围自在或兴奋的人群,道:“王爷,我们此行并未隐藏,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动手。”
“街上人多,不得等到没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