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件事后来就在班级里传开了,传得沸沸扬扬。
新来的交换生薛城,在进宿舍第一天,就被人给欺负了,那人大摇大摆进了宿舍,吃了他的烧烤,睡了他的床,在宿舍无法无天片刻后,末了溜之大吉,只留下几颗奶糖作为报酬,简直嚣张至极。
围观程的几个薛城室友表示很有压力,这三逗比乐不起来,七嘴八舌地互相补充当时的场景,说得声嘶力竭,好不让人义愤填膺,只不过薛城不让他们说名字,于是他们憋着心里的一口气,愤愤朝着陆亦温看。
陆亦温在睡觉,薛城在做作业,两个当事人游离在事件之外。
陆亦温现在觉得好逗,他本身就不是那样沉稳的性格,当初他父母还在世,宠溺着他的时候,谁还不是个跳脱的性子了,他越听着他们对薛城表情的描述,越是心里边乐呵,听他们说,昨天薛城直接黑了脸,然后拎着烧烤出去。
去哪儿,别人不知道,陆亦温知道,薛城打他电话,让他出来吃东西,明明是来投喂零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架,撸起袖口拉他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然后押着他吃完了部的烧烤。
“啃干净。”
“这根,有点辣。”
“故意买少的,每天只能给你吃这么点,多吃对身体不好。”
盯着人吃饭的时候好话不少,吃完之后薛城一声不吭地收拾残骸,在静谧的空间里陆亦温抬头去看任劳任怨照顾他的男孩,看到薛城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的白墙上,被放大了几倍,压着他的影子,由于光影错位,于是他们的影子看起来,几乎像是缠绵在了一起。
陆亦温想到薛城跟着他一个人来到镇中读书,想到薛城的好,色从胆出,伸手想去触碰薛城的手背,手指微蜷,做摩挲状,像是勾引。
薛城收回来,生气得犹如一个被侮辱的贞洁烈妇:“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
“不是。”陆亦温忍不住笑了,站起来,“薛城你干什么呢,以前不是你着急想碰我,我躲都躲不过,我就不信你这几天这么淡定。”
薛城骂他:“红颜祸水,不知羞耻。”
陆亦温要笑喷了,追着他说话:“你哪学来的词,这么端着,你给我解释清楚,还有,谁教你冷战这招的,韩知,还是郑召召?韩知吧,他鬼点子多,等我回去揪他耳朵。”
薛城替韩知辩解:“不关小不点的事,我自己心里边不痛快,网上别人教的。”
“那,薛城,薛城哥哥?”陆亦温试探地叫他,带着笑音,“和好吧,生气什么呢,早点把座位搬过来,搬吧,薛城哥哥,你说我这么个大活人坐得离你那么远,你就开心啊?”
两人站在昏暗灯光下,走廊狭长似乎看不到尽头,他们站在一处隐秘的出口,四周传来鼎沸的喧嚣人声,是即将熄灯前的最后狂欢,充斥人的双耳。
以至于,陆亦温的那句薛城哥哥,轻得如同奔流大海里一粒微不足道的水滴,但薛城听到了,这句话如同一粒种子,在他的心尖慢慢发芽。
薛城在静了片刻后,浑身燥热难安,他突然伸手把陆亦温重新拉进那处没人的地方,然后俯身,陆亦温在和他呼吸相触间,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哄好了。
可这事还没完,他被亲得要死要活,分开之后薛城却径直往回走,前方是宿管阿姨急躁的催促声:“大家都跑起来,熄灯了,那边两位,你们在干什么,年轻人动动腿,动起来,快回宿舍!”
得了,陆亦温看着薛城离开的背影想,被白亲了一口,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把自己送上门,然后发现吃亏了。
趴着午休的陆亦温想到这儿,回忆戛然而止,他去摸手机,摸着了之后去给韩知发短信,问他薛城这几天有没有找他,韩知说没有。
薛城整什么呢,陆亦温玩也玩过了,闹别扭的薛城也见着了,满足了好奇心之后,陆亦温现在就想着要和他和好,以前是薛城非要往他跟前凑,现在顽固得如同一块贞节牌坊,让陆亦温怀疑两人的身份是否对调了。
他拜托韩知,多去给薛城洗洗脑,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闹别扭就会听话这种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韩知说行,转头去给薛城发链接。
恋爱专家韩知,洗吹剪撕逼传销样样在行,平生只差一个对象,人生从此就圆满了,他边给薛城洗脑的时候边跟郑召召感慨:“像我这种人美心善,不作妖不嚼舌根的男孩子,真的是少见了,但凡我有一点心思,薛城他就得靠边站。”
郑召召听他夸奖自己的次数多了,如今淡定敷衍点头:“是是是,真是一个识大体的小妖精。”
“谢谢姐姐夸奖,姐姐你也是,貌美如花一枝独秀,是个难得一见的可人儿,知知自愧不如惹。”韩知羞涩点头,一边动作麻溜地给薛城发去一份珍藏的恋爱宝典,噼里啪啦地打字,“恋爱时候单方面冷战,是最愚蠢的行为,只有那种自以为是的蠢蛋,才会觉得晾晾对方,对方就会听你的话!”
“对了。”郑召召想起来放下笔,显得困惑,“我哥今天早上问我,你最近是不是变了很多,神神叨叨的,好像得去看看医生,是不是学习学累了。你别说,我第一次看到我哥关心人,他以前都没这么在意过我。听说我小时候吃东西噎到了,他都是冷着脸不耐烦地捉住我的脚,把我倒拎起来拍后背,要不是有爸妈拦着,我可能就嗝屁了。”
“那这是为什么呢?”韩知挠他小小的脑袋,不明白,“你哥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我,我并不想被他在意。”
“可能觉得你有趣?”郑召召猜测,“也不应该啊,他最讨厌你这种招蜂引蝶四处勾引男人的死gay了,可能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用管他,费脑筋。”
“哦对。”郑召召又说,“等会陪我出去一趟,我哥说给我们买了毯子,让人送过来,一人一条,你不是毯子被抢走了嘛,他以为薛城没还回来。”郑召召感慨,“有朝一日,我居然要跟着你沾光。”
韩知吓死了:“你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好怕他把我脚拎起来,打我一顿。”
“应该不太会。”郑召召安慰他,“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大概一两岁的时候,包着尿布,好拎不重,现在估计不行了。”
韩知会抓重点:“六七岁的时候就这么横了,长大不得了啊。”
得了,韩知心想,郑君就是那一等一的禁区,碰都碰不得,他发誓,他韩知要是敢踏一步,他就把自个儿的腿给砍了,敢多说一句话,就把自个儿的舌头割了。
我还是多干点人事吧,韩知转过身去玩手机,准备撮合一对是一对,多给自己攒点月老福,他碎嘴儿地去给薛城灌输自己的恋爱技巧,换来薛城一个迷茫的问号。
韩知跟着茫然,敢情薛城一点儿都不懂啊,在网上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他还跟韩知交底,发了几个自己收藏起来还未实施的链接,看得韩知直咋舌,心想幸好自己出马,不然温哥这得被折磨死。
什么跟什么啊,网络真是害死人,韩知摸老虎屁股:“你真是个傻子,这有什么大不了,我都打听过了,那个楚迅肯定是个直男,都有女朋友的,才看不上我们男人。你的占有欲不要这么重,虽然温哥现在跟你是情侣关系,但是他也要有自己的空间和朋友,不能一直围着你转,你的直男癌还是太严重。”
瞧瞧,韩知想,这才是人说的话,语言虽然朴素,但大道理深刻。
薛城被韩知隔空拎着脑袋教育了一番,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懂了,反思过后也觉得自己忒不是个东西,他们聊了一会后就是上课时间,可薛城抱着手机不肯放手。
说点什么好,薛城慢慢在对话框打字:“陆亦温,我错了。”
想想不对,删掉,继续斟酌语言:“老婆,我错了。”
也不对,重新开始:“我反思过了,闹了一天脾气,不行,我就是想让你每天想着我,看着我,别跟别人好,怕你被抢走,所以才不开心。韩知说这是占有欲太重的缘故,以后我改,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我还对你好,这事就翻篇了好不好?”
也不对也不对也不对,薛城一张脸拧巴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行,收到韩知汇报的陆亦温暗中观察他的反应,见他真急了,劲跟自己较劲,于是先发消息:“薛城,下午吃什么晚饭?”
薛城的头重重低着,盯着桌下的手机,乐得不行,乐得像是个冒泡的大傻个,窗外墙角伸上来的花,似乎都要开了。
怎么会有薛城这样矛盾又可爱的人,陆亦温以前单看薛城的脸,就觉得好喜欢,但他现在发现,即便没有了薛城这张脸,这幅身材,仅仅看他剖析开来的内里,也依旧觉得很喜欢,这种喜欢从外至里,由浅入深,已经深入心底。
所以吵架可以增进感情这件事,陆亦温心想,原来还真是真的。
可惜这番温情气氛很快被台上老师的一阵暴呵打断:“左下角最边上那个男同学,一直盯着自己的裤.裆在笑什么!简直无法无天!”
陆亦温:“......”
不是,他男朋友就算盯着裤.裆看,也是有暗中偷笑的资本,这老师可真凶。
作者有话要说:薛城:“我就盯着笑了,我有本事,我老婆就喜欢我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