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安静了片刻,房门被悄然推开,方洛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忽然听得一个淳和贵气的声音道:“发这么大的火,还在生气?”
方洛听了这声音浑身一颤,转过头来,见宗云晔已经站在床边,正在关切地看着自己。
看着这张俊脸,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方洛赶紧将头埋在枕下,闷声道:“臣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行礼,请殿下莫怪。”
宗云晔见被子已掉在地上小半,伸手拾起,帮他掖好,顺势坐到了床边:“今日我在围猎场听说你身子不妥,过来看看。”
他与方洛约好,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太子都不会自称“孤”。
方洛感到床板微微下沉,知道多了个人的重量,也不抬头,继续不露脸,瓮声道:“殿下请回吧,臣没事。”
“都告假了,还说没事。”宗云晔低头掐了下手指,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轻声道,“是我不好,没经验,中毒后又不知轻重,弄伤了你,今天带了消肿止痛的药膏来,给你擦上。”
嗯?消肿止痛药?
这药方洛正需要,他不好意思向别人要,此时太子送来的正是时候。
他继续将头藏在枕下,闷声道:“多谢殿下,药放下就好,你回去吧。”
宗云晔见方洛不愿意见自己,知道他还在生气,温柔了声音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帮你上药吧。”
哈?你来上药?那岂不是我又要被看?
方洛猛地从枕下钻出了头,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牵动浑身肌肉又疼了起来,忍不住叫道:“哎哟……我的腰,我的……”
“屁股”这词就不文雅了,方洛收住了音。
“躺好,别动。”宗云晔紧张地倾身向前扶住他,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重新躺好。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温柔,是在道歉吗?
方洛转过头看着宗云晔手中的药罐,伸手夺过来,往外赶人:“殿下快回去吧,臣要上药了。”
宗云晔眉心皱起:“无忧之伤因我而起,怎么你都痛成这样了,也不愿意让我为你上药?看都看过了,也不差这一次。”说完就来掀他的被子。
方洛身上酸软无力,哪里争得过练过功夫的太子,没两下便被扯去被子,一时又羞又怒,干脆将脸埋在褥子中,牙关紧咬,由着宗云晔掀开他的里衣,褪下亵裤,将药膏涂抹在前后红肿处。
一股清凉沁入皮肤,伤口痛感立减,连昏沉的头脑也清爽了许多,果然是宫中良药啊。
宗云晔吹了吹伤处,见药膏干了些,重新将被子轻轻覆在他身上:“用饭了吗?”
方洛从晚夜回来至到现在都没下床,哪里吃了饭,一听饭字,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全明白了,宗云晔开门叫过容福,吩咐他去准备些吃食送进来。
一会儿工夫容福端着碗粥进来,送至方洛床边,笑道:“方大人,奴婢特地叫人为您做了当归枸杞乌鸡粥,粥质软烂好消化,当归枸杞补血补肾。”
“啊?我这是外伤,不是内伤,什么消化、补血的。”方洛望着容福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容福善解人意地笑道:“知道,知道,是外伤,可宫中娘娘们都是这么吃的,以后回宫,奴婢再给大人准备些山珍海味补养身体。”
“不是,这……都……什么呀?”
方洛欲哭无泪,但他听出来了,不要脸的太子将那破事跟容福说了。
方洛转头瞪了一眼宗云晔,从牙缝挤出声音:“你不是说不和旁人提起吗?”
宗云晔看了下自己左肩,微声道:“你下口那么狠,想不让他知道不行啊……”
方洛:“……”
也是,亲身伺候的伴随太监,是洗澡换衣都不用避讳的,想让他看不到齿痕是太难了。
宗云晔揉了下他的发顶,将头转向窗户,看了看日头,温声道:“我得回围猎场了,时间久了,怕父皇起疑。你身边得有个伺候的人,就让容福留下来吧。”
太子站起身,整整衣襟,清浅一笑,不舍离去。
“不用,我不用别人伺候,涂了药就能下地了。”方洛冲着宗云晔的背影喊道,可没人应答。
容福笑道:“方大人,就让咱家留下伺候您吧。殿下现在离不开大人,大人得早点好起来呀。”
“等等……你什么意思?”
方洛本来想吃饭,这会儿听他这话,连饭都顾不得吃了。
容福叹道:“殿下可怜啊,一日之内中了两种毒,外表看上去没事,实际是个病人啊。”
方洛指着门口:“他?病人?不是好好的吗?”
容福满脸愁容:“好什么呀,迷情毒本来两个时辰后便可自行解除,可殿下体内尚有未清的蛇毒,今早太医过来为殿下诊脉,说殿下脉像紊乱,需服百日解毒药才能根除。”
“百日?这么严重吗?”方洛侧头看着容福,一脸质疑。
容福点点头:“还有更严重的呢,就是这百日内殿下都会对曾经与他中过同种毒的人继续有冲动,所以还请大人对殿下多担待。”
“不是,不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继续有冲动?”方洛顾不上刚擦的药,翻身而起。
容福难为情地答:“大人这么问,叫人怎么回答呀,就是……喜欢和那人在一处,喜欢和那人亲近嘛。”
方洛听得背后冷汗蹭蹭直冒:“这怎么还……还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