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时面对着眼前的三座大山,压力巨大,紧张得小腿肚子都开始抽抽了。
他本来想缓刑一天,等明天早上起来,先攻克比较好说话的亲妈,实现逐个击破的,但事已至此,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林初时痛下决心,不假思索地开口说:“我想干他?”
寂静。
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林夫人睁大了眼睛,神情略微呆滞,林父张大嘴巴,又猛地合上,发出牙齿用力碰撞的声音。
林朔秋用嘴型对他无声说了一句:“靠,你牛逼。”
越是紧张越是容易脑抽,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蠢话的林初时简直要哭了,他的脸再一次迅速地涨红,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干……不,也不是不想……不是,我就没想说那个,我,我……总之你们明白吧?”
面前三人的神情告诉他,他们不明白。
林父的牙关经过一阵动荡后终于安稳了,他闭紧嘴巴,脸上的神色一言难尽。
他用力咳了咳,沉声说:“天下男人那么多,你也不用只盯着这一个。”
林朔秋放话说:“是啊,你要是馋人的身子,哥能立刻给你找一打来,保证个顶个的优质。”
话音刚落,就被林夫人伸手拍了一下脑袋。
林夫人神色复杂,她看着林初时,眼里既是怒其不争,又带着同情和心疼:“儿子,你这是何必呢?”
“他和你结婚目的不纯,现在又是这样的态度,你还这样一股脑儿地,不是犯傻吗?”
林初时动了动嘴唇,也有些无奈,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聂寒他,他那个人,不太会说话,有些时候话可能说得不太好听,但他不是想故意让你们生气的,他就是,就是不太会说话……”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很没底气,声音弱了下来。
林父冷哼一声:“不会说话?我看他在谈判桌上一句一句怼我和你哥,嘴皮子溜得很。”
林初时:“……他那不是,也有些着急嘛,他和我谈过了,他不想离婚,被逼着要离婚,说话也难免有一点点冲。”
“哦,现在是我们逼着他要离婚了?”林父怒拍桌子,说,“那当初他使手段逼你结婚的时候呢,那会儿他怎么不说了?”
林朔秋冷冷地说:“他当然不想离婚,你握在他手里,又蠢又好用,他干嘛要放手?”
林初时怒了:“……你干嘛人身攻击!”
林朔秋嫌弃地瞥他一眼,说:“难道不是?之前是谁铁了心要离婚的,出去一趟回来,就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全是在给那小王八蛋说好话了,诶我说林初时,你脑子里装的是天平吧,谁扒拉一下你就往哪边倒?”
林初时气得脸通红,瞪着他哥。
林夫人按了一下林朔秋,说:“你也别火上浇油了。”
又转向林初时,说:“小初,你哥说得也没错,之前你也是决定离婚的对吧,那为什么还要私底下见面,见了面现在就改变态度,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林初时看看她,又看看旁边他爸和他哥,抿抿嘴唇,把在公寓里的事情稍微润色,详略得当地向他们叙述一番。
面前三人宛如在听一本狗血言情故事,听得一愣一愣的,林夫人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他确实是喜欢你的?”
林初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朔秋铁血直男,显然不好这一口,冷嘲热讽说:“那这喜欢可真有意思,喜欢你就要趁人之危,威逼利诱你结婚,敢离婚就威胁你全家那种?”
林初时:“……怎么什么事到你嘴里就都变味儿了呢?”
不愧是凭实力单身了三十多年的人。
林父皱着眉头,说:“你说他其实是喜欢你的,那既然如此,当初他为什么不摆正态度,好好地认真地追求你,难道你很难追吗?”
林初时:“……”
总觉得自己被亲爹内涵了,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为什么就非要用尽手段,诱逼你结婚,还要你签下那份结婚协议?”
林初时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时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聂寒一开始要以这样的身份和态度接近他呢?
林父说:“可以说,你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基于谎言,这时候你跟我说他其实喜欢你,我是不能够相信的。”
林初时有些着急起来,想说话,却被林父挥手打断了:“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是真的喜欢你,但就像你哥说的那样,这样的‘喜欢’,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我也看不见这其中的尊重和诚意。”
林初时一下说不出话来了,有些沮丧地,看看他爸,又去看他妈。
林夫人这次没有理他。
林初时小声地,讷讷地说:“可是……我感觉得出来的。”
林朔秋说:“那是因为你眼睛被猪油蒙了,现在是恋爱脑,懂吧?”
林初时真想一拳给他哥揍过去。
林夫人再次及时地止住了即将发生的兄弟斗争,微微地叹口气,说:“小初,我知道你很想相信他,也很愿意相信他,可是小初,你不要总是把人想得这么简单。”
林初时看着她,想着这大概是他妈妈能说的最重的话了,他有些愣愣地,说:“……可是你们之前,不是也很喜欢他的吗?”
林夫人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是之前。”林父开了口,说,“就是因为之前他表现得太好,太完美了,所以现在才更让人觉得心惊。”
林初时茫然地看向他爸。
林父说:“这段时间我也委托别人去查了查,这几年聂寒从毫无背景的寒门学子,一路高歌猛进,以破竹之势,跻身到了现在的地位,你以为他是什么简单的人吗,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他的手段不是那么干净的。”
林朔秋说:“这次谈判我们一直试图找到中间点,达成双方妥协,但他接连否决了我们三个方案,好,ok,那关于公司的合同我们可以先不谈,最后我们只想谈一个最低方案:你们俩的婚姻,也不说离婚了,至少不该由一纸契约绑着,对吧?你们俩既然也算是两厢情愿情投意合了,有张结婚证还不够,他还拿这么张纸,时刻威胁你算怎么回事儿?”
“可他还是不同意。”
林朔秋拧着眉说:“不说别的,单说你这么个缺心眼的蠢货,我把你护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把自个儿赔本儿卖了还带吆喝的啊,你说你让我怎么放心你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