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秋对毕庭大吼:“滚啊!”
在林朔秋说出那样的话之后,直接喊话让对方滚之后,即便是再不要脸的人,也不可能好意思再出现了吧。
之后毕庭果然不再来了。
不用看到对方,不用再怀疑和警惕那张脸下又暗藏着什么阴谋坏招,也不用再被对方的花言巧语所动摇,林朔秋的神经终于暂时松懈下来,不再时刻紧绷着了。
而有了聂寒的注资之后,林家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之后又接了几个大单,客户都十分爽快,签单之后迅速就交付了定金,又给林家回了几口血,总算彻底活泛过来,公司能够正常运转了。
林朔秋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担着的大石头,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一时交友不慎,害了他的家人。
别的也就算了,毕庭就算是再抢他女朋友,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但连累到了他家人,这个真的让林朔秋没法忍。
如果家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能够原谅毕庭,也不能够原谅自己。
何况林朔秋现在也终于认清了,多年前毕庭说的那些话,恐怕都是出于真心。
他从来就没把自己当过朋友,一直都是自己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否则的话,是怎么样的朋友,才能做得出这样缺德的事来啊?
林朔秋不想再去想毕庭了,好在家里还有喜事,能让他分一分心。
聂寒和林初时的婚礼正在稳步推进中,两个人也整天如胶似漆的,有时候林朔秋听到林初时打电话,都要被他的声音给腻出一层鸡皮疙瘩。
林初时对此则表示:“哥,这就是你没有女朋友的原因。”
穷得瑟。
林朔秋十分不屑,心想:还女朋友,连男朋友都没了现在。
意识到自己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某个人,林朔秋及时打住,恼怒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想个屁,别想了。
但是等第二天,林朔秋又忍不住问起手下的人,最近针对毕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手下一脸高兴:“挺不错的,我们搅黄了他们好几个单子,估计损失不少呢。”
林朔秋:“……”
他无意识地磨了磨牙。
他对毕庭实施报复性打击,专门截他的单,抢他的客户,结果毕庭那边跟死了一样,丝毫不反抗,任他截任他抢,看他抢得不够,还要自己送两个过来——林家之前签的那几个大单,有些原本就是毕庭的客户。
干嘛呢这是?
现在知道赔罪了,知道补偿了?
一开始干嘛去了,一早别干这破事儿不就什么麻烦都没了吗?
林朔秋一边磨牙腹诽,一边毫不手软,该拿的一点不少拿——废话,本来就是毕庭欠他的,干嘛不拿。
不过毕庭那边逆来顺受,任打任骂的,林朔秋搞了一阵,又觉得有些没劲:好像自己是个恶霸,在欺负黄花大闺女似的。
但是又不太想这么轻易地就松手。
于是林朔秋仍然时不时地过问几句,弄狠了就松一松,松过了,就再去找点麻烦,也不嫌累,反而乐此不疲。
一段时间之后,别的不提,关于林家和毕家已经成了水火不容的生死对头的传言,倒是这么传开了。
林朔秋也懒得去理,爱说说去。
但林朔秋心里那股郁愤,确实渐渐有些消解开了。尤其父亲出院,身体状态良好,弟弟和聂寒的婚礼也在稳步推进,两人感情也很好,这些都让林朔秋的自责少了许多。
于是到了弟弟婚礼要写请柬的时候,林朔秋终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松了口:“你们的喜事,就是要让更多人都看见,把某些人给气死。”
林初时:“……哥你好幼稚啊。”
在林朔秋的威慑目光下,林初时依然不怕死地继续说:“成年人才不会这么赌气呢。”
林朔秋:“赌个屁!我那是赌气吗,我那是恨得牙痒痒!”
林初时:“赌气才会一边生气一边又忍不住在意啊。哥,你在这儿都守半天了,你是不是要等我把毕大哥的名字写上去了,你才能满意啊?”
林朔秋:“呵呵,放屁。”
说完扭头就走。
林初时在身后无奈地叹气,比他还过来人似的,让林朔秋更气了。
在意毕庭?
他又不是疯了。
终于还是到了不肖弟弟婚礼那一天。
林朔秋久违地又见到了毕庭,后者坐在人群中,穿着西装,好像精心打理过,格外地风姿玉秀,看见他,冲他微笑示意。
林朔秋眼睛一抽,迅速把脸别开了。
这一整天,毕庭都很守分寸,没有再不识相地凑上来,林朔秋也没得空搭理他。
等想起来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逡巡一圈,没见着人,林朔秋心口反而咯噔了一下。
这是已经走了吗?
林朔秋这样想着,又觉得关自己屁事。
但接下来像是有一口气闷着,让人觉得不畅快,大概是忙的。
林朔秋就借口躲开了一阵,走到人少的庭院里。
结果就看到毕庭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座小喷泉前面。
坐着就坐着,一动也不动,像是在发呆。
林朔秋脚步一顿,一时不知道是进是退。
但迟疑片刻,又想:自己干嘛要躲。
于是昂首继续向前,还坐了毕庭旁边的椅子。
毕庭察觉到身边有人,终于动了动,转过头来,看见林朔秋,像是愣了一下。
林朔秋皱起眉毛:“看什么看?”
毕庭笑了一下,说:“抱歉,我没想到是你。”
他站起来,像是想走。
林朔秋不乐意了:“看到是我就要走?”
毕庭脚步顿住,神色静静的,说:“不是。只是觉得,你应该不太想看到我。”
林朔秋挑了挑眉,说:“哦,是啊。难不成你以为我还想看见你?”
毕庭静了静。
林朔秋阴阳怪气,又说:“你也真是大方,就这么心甘情愿把你的单子给我了?”
都不带反击挣扎一下的。
毕庭:“我只是想补偿你。”
林朔秋不屑地切了一声。
但是在对上对方的目光那一瞬间,林朔秋不由得一怔。
毕庭看着他,声音有些轻,问:“这样你有高兴一点,或者说,原谅我一点吗?”
林朔秋:“……”
他一瞬间竟有种心悸的感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远处传来奏乐的声音,还有热闹的欢笑声。
林朔秋忍不住别开了眼,喉结上下动了动,他说:“你要我的原谅做什么。反正你又从来没把我当作是朋友。”
过了半晌,他才听到毕庭的声音说:“是。”
“我从来没把你当作过朋友。”
林朔秋额头青筋一炸,忍不住扭过头去,恼怒地看向他,却正面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我究竟把你当作什么,你知道吗?”
毕庭的眼睛注视着他,那种目光令人皮肤战栗,不知所措。
林朔秋下意识想要闪躲,但身体一动不能动,他躲不开。
“你想知道吗?”
下一秒,对方的嘴唇已经近在咫尺,呼吸就停在他的嘴唇上。
在林朔秋睁大的瞳孔里,他感觉到对方的脸无限放大到模糊了。
他的嘴唇,也贴上了柔软的东西。
“林朔秋,我向你坦白一切。”
—————哥哥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