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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塌房的第九十四天(1 / 1)

接到门卫电话时骆与时正准备去洗漱睡觉、。

他住的小区私密性很好,外人想要进来必须得到业主的同意,得知访客是说好明天才来的陆曜,骆与时先楞了一下,随即点头让门卫放人。

这时候来找他吗?

骆与时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朴实无华的家居服,米色的纯棉套装款式简洁又朴素至极,不至于不能见人,但……

要不还是换一身?

正犹豫着,门铃就响了起来。

骆与时心道了声“来得好快”,起来去给陆曜开门,门刚打开,进来后的陆曜就突然将人一把抱住,力道不算很重,胳膊却隐约在颤。

“陆曜?你——”

“哥哥……我好想你。”陆曜忽然说。

骆与时后边的话戛然而止,只沉默地伸出手臂回抱住陆曜。

他不知道陆曜遇到了什么,又为什么是这样的一副语气,他唯一知道和能做的就是任由陆曜抱着,帮他将这股情绪发泄出来。

也幸好这套房子是一梯一户的,不用担心有其他人会看到,他们在门口抱多久都可以。

过了几分钟,陆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原来一直是站在门口抱着,终于舍得松开手。大概是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他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类似赧然的表情。

骆与时好笑地看着这时才学会不好意思的陆曜,将人直接拉进了屋里。

“这会儿变得这么客气啊,先进来再说吧,站在门口算什么事。”

骆与时将人安顿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给陆曜倒水,顺口问了句:“你不是说今晚要去参加一个朋友间的聚会吗?还说可能要聚到很晚。怎么这时候突然到了我家?”

“不是朋友间的,只是些认识的人。”

陆曜顿了顿,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刚才突然很想你,所以中途跟他们说了声就离开了。”

“才三天不见你就这么想我?”骆与时挑眉,笑着说出了这句看似是疑问的话,显然内心已经对陆曜的说辞相信了一大半。

刚刚他被陆曜抱在怀里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酒气,不重,感觉是从外套下散发出来的,估计一是确实没待很久,二是陆曜先前脱了外套,坐车来的这一路又开着车窗,味道散得挺干净。

“是小江送你来的吗?”骆与时问。

陆曜摇头:“不是,我是临时起意想过来的,来不及通知他,就自己打了辆车,不过你放心,我没被认出来。”

骆与时拿着盛了水的杯子走回来,失笑:“我又不担心这个,只是想知道你喝了酒是怎么过来的。喏,蜂蜜水,你晚上喝过酒,喝这个会舒服点。”

“嗯。”陆曜心头一阵暖流划过,他伸手去接,动作却在指尖将将碰到杯壁的时候顿住。

骆与时的眼神正落在他的指节,目光可见之处,每根手指的指节处几乎都是一片红肿,有的地方还蹭破了皮,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惨不忍睹的糟糕和狼狈。

气氛逐渐凝固。

糟糕,被发现了。

陆曜几次舔唇,试图找个合适的借口解释自己吃顿饭怎么不小心把手霍霍成这样,但骆与时是演员,说不定也能看出这种伤应该是用力打过什么,不一定能让他顺利糊弄过去。

怎么办呢?

他还在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将事情干脆全盘托出,又怕说出后会引得人难过。

骆与时忽然叹了口气。

陆曜心里一咯噔,就见骆与时转身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这么大的人受伤了都不知道先处理下吗?你先坐着,我去拿医药箱过来。”

竟是没直接问发生了什么。

陆曜悄悄松了口气,老实地坐在沙发上,等着骆与时取回医药箱后给他清理伤口,再涂上药水。

伤口都不深,只是又浅又密,药水沾在上面并不是很疼,就像是被小虫子叮了一口,有些麻麻的。

陆曜喉咙滚动,视线不自觉放在骆与时身上,对方正垂着眼拿棉棒蘸取了药水细细地在他伤口上涂抹,像是怕弄疼他一样,动作放得很轻,几次因不小心加重了力道而猛地顿住,再小心继续。

两个人距离很近,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细密的睫毛随着上药的动作时不时轻颤着。

这哪是在上药,分明是在用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扫他的心,还不许他动。

陆曜狼狈地吞咽几下,接受着这场温柔的惩罚。

一言不发地上完了药,骆与时将废弃的棉棒丢进垃圾桶,作势就打算站起来将医药箱重新放回去。

刚站起来一半,陆曜就突然搂住他将人抱在腿上,脑袋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地问:“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骆与时的手还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回抱陆曜的意思,语气淡淡:“松手,我去放东西。”

陆曜没说话,默默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片刻沉默,骆与时深吸口气,说道:“我能生什么气?是气你这么大人了还在外边跟别人打架弄伤自己,还是气你心里有事瞒着我?”

他顿了顿,声音无奈:“陆曜,你说过以后不会骗我的。”

“我……我不是……”

陆曜闻言就慌张起来,正想说话,便被骆与时用手指抵住了嘴唇。

“你不想说的话就换我来说。”

骆与时堵住了陆曜的话,猜道:“今天晚上你不单是因为想我才中途离开的吧,是在聚会的时候跟人打架了?而打架的原因就是你现在正瞒着我的事。”

“能引得你这样生气又不愿意讲出来,大概率是跟你或者我有关的?可早在北山村的时候你就能坦然地和我讲你的过去,如今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你应该不会这样不好意思,大方讲出来换我心疼才是你平时的作风。”

骆与时缓缓道:“所以我猜,是和我有关的事,对吗?”

甚至更准确地说,还应该是些难以启齿的事,说出来会让他难过那种。

陆曜闻言身体猛地紧绷一瞬,片刻后又放松下来,沉默着认了。

骆与时垂眸,手指并着抬起陆曜的下巴和他对视,声音是意外的平静:“我的过去很简单,能值得单独拿出来讲的也就那几件。但论我没有说过又值得你反应这样大的,怕是只有那一个。”

“你见到华新了,对吗?”

看到陆曜的反应,骆与时微微扯动唇角,笑容里泛着苦涩,他深吸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反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没那么那么在意的,真的。”

陆曜摇摇头,轻轻掰开他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将人好好抱住,低声道:“我说。”

……

事情说完,陆曜一直紧紧盯着骆与时的反应。

对方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些愣怔,但细看却能发现,漂亮的五官正小幅度地抽动着,看得出他是有在努力地笑,可嘴角怎么都牵动不起来。

陆曜心里一疼,拍拍他的背,低声:“哥哥,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骆与时楞了几秒,慢慢摇头。

“我没想哭,也没那么难过,就是觉得……”

太荒唐了。

荒唐到他都觉得可笑。

骆与时有些语无伦次,不自觉地一直微微摇头:“我,我没想过会是这样,我以为真的是我自己入戏了不小心犯的错,也以为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怕,我怕我真的继承了那个男人肮脏的血脉……”

他喉咙一哽,拼命眨着眼,试图将这股情绪平复下去。

等稳住了声线,他开口:“陆曜,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富家千金,她爱上了一个穷小子……”

“……直到那时她才发现,她的爱情和婚姻完全是一场骗局,而她也被骗着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当了第三者。”

骆与时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再说不出话,陆曜扣着他的肩膀,声音很低:“这是……阿姨的故事吗?”

骆与时闭上眼,缓缓点头,在眼眶打转很久的泪水终于流淌下来,在脸上划过一道水痕。

陆曜呼吸变得很粗,他尽量轻地帮怀里人抹去了那滴泪,拼命压抑着自己心底暴虐的情绪,牙齿咬得“咯咯”响。

早知道是这样……他打华新的时候就应该打得再重一点。

不,就算把华新打残、打死,也弥补不了这些年骆与时受到的伤害、

他甚至开始后怕起来,幸好骆与时只是从此抗拒入戏可能会带来的不清醒,而不是彻底的自我厌弃。

要是走到自毁的那一步……他可怎么办呢?

陆曜为这个念头突然变得慌张,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生怕他消失不见。

骆与时同样用同样的力道回抱住他,通过单薄的衣服从对方身上源源不断地汲取着热度。

现在明明已经是初夏,他却觉得那个困扰了他几年之久的冬天在这个时候才终于过去。

冰雪融化后,春天就该来了。

良久,骆与时重重地吸了下鼻子。

“谢谢你,陆曜。”他轻声说:“我被无罪释放了。”

陆曜心下叹息,手臂从骆与时腰间移到了肩膀,他轻轻扣住,低头吻在他眼睫:“不要这么说,你本来就没有错,之前也没有人怪过你。”

“你不明白的,因为有那个男人,我连出生都是错的。”

骆与时颤着声:“我听人说过,本来外公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想劝我母亲离婚,可那时候她刚刚怀上我,胎像不稳,这才一直没敢告诉她。”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后来的身体和精神都不会那样差。”

身体和精神同时凌迟着她岌岌可危的坚强,要是她能再努力撑一下,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这不怪你,哥哥。”

陆曜轻轻吻着他,低声:“血脉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更何况,世上哪里会有完美的人呢,大家都是残缺的。”

“就连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有带着你一起去吗?”陆曜笑了下,自嘲道:“因为我也知道那不光彩,我想让你眼里的我一直是最好的。”

“我不希望让你知道我也有过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也有忍着恶心抛掉自尊腆着脸赔笑的样子。”

“摸到这道疤了吗?”他低声,右手牵引着骆与时感受这道足足有十厘米的痕迹。

“差一点,我就要变成瘸子了。”

陆曜安抚地替骆与时抹去因心疼而积蓄的泪水,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和他讲这件往事。

“当时我刚刚解约出来单干,为了保证曝光,莉姐帮我谈了个网剧的男五号。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我的老东家知道了,他们一出手,网剧负责人态度就变得模糊,却也没完全拒绝。我托人打听了他的爱好,就请他去骑马,想求他通融。”

“在马场,他的马不小心受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没有跑,还豁出去救了他一命。”

“因为受了伤,最后我也没赶上那部网剧的拍摄。”

陆曜笑了笑,“但那位负责人为了报答我,给了我另一部剧的男三,我也是就是靠着这个角色勉强撑到了第一张专辑的发行,就此在圈里勉强放下了脚跟。”

“我的确干干净净,却也滚了一身的泥泞。”

他低下头,用卑微的语气问:“那哥哥,你会因此嫌弃我吗?”

不会,当然不会。

骆与时直接仰头用力地吻上了他,用行动回答自己的想法。

陆曜回应着骆与时的主动,收紧手臂,等对方吻到没力气了再收回主动权,重新撬开他的齿关,逼着他向自己袒露最柔嫩的那部分,而他也报之以同样的回应。

轻薄的衣裳挡不住两个人不断透过来的体温,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开始发烫。

可谁都不愿意就此停下。

“卧室……有……”骆与时趁着换气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含糊不清。

陆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将人打横抱起。

他们曾经都是残缺的,但从今以后,他们被爱治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作者有话要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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