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场子里的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在这儿不光要砍树,还得将砍好的树抬走,纯靠人力运,就是用木棍绑上绳子,俩人将木头搭着肩头用绳子兜住木头愣往目的地抬,走的还是山路。
以往,来山场子里干活的,都是走投无路的人,要么被官府通缉,要么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在这种地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能不能挣着钱,挣着钱以后能不能把钱带出去,全靠自己。
每个月发例钱,都是最危险的时候。
这才是那人看见了童蒙这么个书生模样的家伙会如此吃惊的原因。
他觉着,他们不是一路人。
童蒙冲着远处挥了挥手,许朝阳带着人跟了上来,等几人往山上越爬越高,一排排依山而建的木屋出现在了眼前。
木屋前方挂着兽皮架,架子上的狍子皮、鹿皮随处可见,还有半扇猪平铺在一张桌子上,野猪。
“老常?”
“老常!”
“有人找。”
桌案前,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正拎着菜刀‘咣、咣、咣’的剁菜,他身上也没个围裙,一身衣服油脂麻花,在阳光下都闪亮光儿。
“跟阎王爷说,今儿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事。”
“阎王爷找你,能让我来和你打招呼啊?来的不得是黑白无常?说正经的,真有人找你。”
他这才抬起了头。
许朝阳眼瞅着此人把头抬起来,竟然看见了一张倒三角的脸,那下巴尖得宛如锥子,可一张脸上由里到外透着凶厉,怪不得连阎王爷的玩笑都敢开。
也对,山场子这种地方要不放这么个人镇着,一般人还真压不住。
“常叔,是冰城王老板让我们来的。”
童蒙凑了过去,表面上说了这句话之后,顺着兜里掏出了一根儿自来水笔。
那人看见这支笔先是露出了笑容,随即拧开笔盖,瞧见磨损非常严重的笔尖,问了一声:“他还好吧?”如同见到了故人。
“一切都好,王老板让您给我们安排个容身的地方。”
常把头这才向童蒙身后瞧了一眼,当看见二姐、花儿她们几个女人的时候,立即说了一嘴:“男人能留下,女人我这儿留不了,别说女人,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我都留不了。”
“为什么?”童蒙还在问,许朝阳却替常把头应答了一句:“山场子里要是有了女人,男人就没心思干活了,到时候,全是乱子。”
许朝阳是东北人,他了解东北,更是听很多老人说过山场子里的事。
这地方有女人后,男人下了工会成群结队的去找女人消遣,可最终的结果是,这帮虎老爷们将整整一年挣下的钱,都扔到了婊子身上,最后越想越气,临下山前找了一伙人,把这群女人都给抢了,惹下了大麻烦;
另外一个说法是,山场子里的男人找了女人之后,第二天再去干活腿都打晃儿,根本干不了活,最后把头一生气,把所有女人都赶出了山。
反正,山场子里的把头从不允许他的地盘里有女人的存在,这要是因为争风吃醋谁把谁给打伤了,第二天出不了工,耽误了进度,那可是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