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请开一下门可以么?”
卢蘅敲响了韩子禾所在屋子的门。
“有事儿?”韩子禾的开门,直视向对方,双臂环抱的她,用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着拒绝、防备以及……警告。
只是卢蘅好像没看到,冲韩子禾羞赧地笑一笑,道:“我……可以和姐姐说说话么?说真的,今天我真是吓……”
“如果让你住进来,就意味着给我带来这样的麻烦的话,很抱歉,你可以走了。”
卢蘅:“……”
大概是没想到韩子禾这样反应,她一瞬间,双眸涌出晶莹,可怜楚楚的垂下脑袋。
这样的动作,任谁看了都不免心软几分,可惜,还是那句话,她面对的是韩子禾,很多时候,她能铁石心肠到让敌人以为她是友军,更遑论她面对的是不明身份不知敌我不晓动机的卢蘅了。
“姐姐,我只是想送您一个小小的礼物聊表谢意,我真的……”
“拿来吧!”
“噶?”卢蘅对韩子禾不按常理出牌的态度弄蒙了。
本来以为应该好说话的时候,韩子禾表现出来的态度,或者说是抗拒,让她想抓墙;可是,她以为会很难说成,需要她好一番计较的时候,韩子禾又出其不意的让她如愿了。
心里的小人使劲抓头发,卢蘅脸上还得按她设计好的剧本进行,她慌忙的看看韩子禾,然后,有些无措的将手伸出来,展开手掌,给韩子禾看她掌心中的东西,旋即又抓紧掌中打包好的礼物盒,递给韩子禾:“哦,好、好啊!给您!”
接到东西的刹那,韩子禾好像无意间碰触到了卢蘅的手指。
那一瞬极快,卢蘅本人看起来也没有注意到。
“看在谢礼的份上,你可以在这里多呆一天。”韩子禾似乎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拿起礼物盒,她朝卢蘅摇了摇。
面对这么一位现实的“房主”,纵然卢蘅心理素质很强,她仍然控制不住嘴角的抖了抖。
“还有事儿么?”韩子禾挑眉问。
“没、没有了!”卢蘅像是让韩子禾给打击怕了,也不敢提要求,只是双手摇摆,连连摇头。
“那行,你好好儿休息,有什么事情天亮再说!”韩子禾好在还知道拿人手软的道理,当真看在谢礼面子上对卢蘅客气了许多。
卢蘅也因此又想抖嘴角了。
“您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您了!”就连卢蘅自己都有种她在落荒而逃的感觉。
……
韩子禾关上门,手放在锁上片刻,眼珠儿一转,眼底的狡黠就快要跳出来扭一扭了。
自从生下几个小家伙儿之后,韩子禾的调皮也逐渐隐藏起来,鲜少再表现出来,嗯,除却在楚铮跟前。
……
“卢蘅,我们出去玩儿吧?”一个和卢蘅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蹦蹦跳跳来到卢蘅身边。
卢蘅抬起头来,看向对方时,那双平时看起来特别好看的眼眸眯缝着,有点张不开,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睁圆。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也从之前的迷糊朦胧变成了清晰。
“啊,是卢卢啊!”对于这个和自己同样容貌同样姓氏的女孩子,卢蘅一向很有好感。
甚至,她曾经让她爸爸调查对方,她以为卢卢很可能是他们家失散的女儿。
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他爹自然一清二楚,只不过自己闺女这么闹,他自然要百依百顺才高兴。
当然,调查出的结果,让她很是郁闷没有错,她和卢卢根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卢蘅,你怎么不找我玩儿啦?”卢卢一脸的天真,看向卢蘅时,还不自觉的噘嘴好看的唇,似娇似嗔道,“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卢蘅挣扎一下,到底摇摇头道:“卢卢,我要学习呢!”
没想到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的卢蘅竟然拒绝了她,卢卢不可置信的看向对方,惊道:“学习比我重要?!”
“不要闹了!”卢蘅无奈的抿嘴。
她面对和自己这般相像的卢卢,即便是心意很坚定,她也做不到特别直接的拒绝卢卢。
大概是习惯于依顺对方的缘故。
意识到这一点点卢蘅,心中顿时一凛。
瞬间,自从见到卢卢,就让她扔掉的警惕心终于回来了。
她什么时候会这样相信一个陌生人,竟然还将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视为闺蜜挚友?
这真有些奇怪!
卢蘅虽然天真,但因为她家庭很不一般,所以不可能傻到极点。
当初也就是没有防备心,所以,只是跟着感觉行动,也不会多想。
可是意识到不对劲儿之后,她几乎瞬间就想到很多。
当然,她不会轻易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
“卢卢,我很快就要出国,所以,我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当真没有太多时间陪你,要不……你找别人?”
“卢蘅,你这是……要和我绝交?”卢卢闻言,立刻眼泪汪汪,好像被卢蘅欺负到一般。
“你这是准备上纲上线的指责我?”卢蘅脸色不好看起来。
作为被从小宠到大的大小姐,卢蘅的大小姐脾气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她若是不高兴,周身气势还真不必教导主任的威势低。
登时,卢卢安静下来。
“要不……”卢蘅见她一声不吭,跟一个小可怜一样,不由自主的心就是一软,刚要说几句软和话,可当目光调到卢卢下颌和耳根相近的地方时,登时心中一跳。
“嗯?卢蘅,你想说什么?”卢卢的睫毛上缀着几滴泪珠儿,抬起头,眼中充满期待和恳求的看向卢蘅,“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绝交了?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卢蘅眸光复杂,看向卢卢听到其所言时,虽然想敷衍对方,却不知怎地,就是说不出认同的话来。
“卢卢,你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卢蘅心里叹口气,双眸轻轻一合,待到她再睁开双眸之后,眼底尽是坚决。
“卢蘅!”卢卢不可置信,恍若听到惊雷之语一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卢卢,这……这是我的决定,请你尊重我!”最艰难的话说出来之后,卢蘅轻松很多。
卢蘅不安的转了个身子,脑子里面,好像信号紊乱,一阵阵发出灰白色乱码,滋滋滋地乱响,将她脑袋吵的格外胀痛。
卢蘅?卢卢?
到底哪个名字才是她的!
唔好疼啊!
卢蘅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脑袋,很想将脑袋向窗边的沙发扶手上磕。
很快,她就心随意动,那么做了。
“啧啧啧,这样做算不算……具象版的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啊!”韩子禾正好坐在沙发上,脸上一脸同情,轻轻地摇摇头,叹口气,继续探看卢蘅手上的东西。
她手里最先把玩的,赫然是卢蘅之前送给她的……“礼物”?
呵呵!
韩子禾看着卢蘅“精心”准备的礼物,扭头又看卢蘅。
若是卢蘅睁开双眸,一定会被韩子禾眼底闪着的冷意吓到。
要不怎么说害人终害己,若不是她有意算计在先,韩子禾自问也不好意思先动手。
当然,她在卢蘅主动之前,本来也没安好心呢!
只不过卢蘅的举动,给她光明正大行动的理由了。
从出师无名,到事出有因,啧啧啧,也不知道卢蘅这么做算不算千里送人头。
哦,不对!
韩子禾自顾自摇摇头,心道,她也没打算要卢蘅的命,不过是用她当投名状而已。
“卢卢?”听到这个之前让卢蘅重复多次名字,韩子禾挑眉笑。
“很特别!”细细一想之后,她一语双关。
当然,很快,她就伸手摸了摸对方手腕:“你真名不是叫卢卢么?!”
这么说着,韩子禾本着实事求是、客观公正的原则从对方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个本子。
说是本子,不若说是证明。
身份证明。
韩子禾注意到证明姓名和照片两栏上,分明是“卢卢”和面前这张脸。
“有意思,你若真是卢卢,那么自己喊自己,还用别人的语气说……要么你是精神分裂,要么你就是装傻充愣,再不济,她呢,就是被催眠了!”
韩子禾似假似真地自言自语。
说是这么说,可韩子禾很清楚,第二种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中了她的药的人,还能保持清醒,同时还有精力跟她动心眼的人,不能说没有,那也是微乎其微啊!
就算是有,那也得是她师父那级别的人。
更遑论说她师父很多次在她手下败走呢!
韩子禾很自信的排除了那种可能性后,便好奇心大起,兴致勃勃的研究起卢蘅的身份来。
她在一边儿,研究的是不亦乐乎,而卢蘅此时,却身处水深火热之境一般。
“卢卢,你一定要这么做?要知道,你的脸型和她大不相同,真要照着她的样子做,你这张脸就要大动干戈了!”
一个听着就语重心长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一刹那,就将她带到了她不愿想起的时候。
她竟不知,自己的声音也出现在现在的她的耳畔!
“我愿意!”
卢蘅还有心思琢磨,那时的她的声音,竟然这么倔犟,这么坚定!要知道,脸上动刀之后,她多少次想退缩,多少次的坚定都只是因为她无路可退!
心里感慨着,忽地,她想起来她现在才是卢蘅啊!
耳畔和之前和善声音的主人对话的卢卢,才不是她呢!
她是卢蘅!她是卢蘅!
“你是卢蘅?”韩子禾不知道,卢蘅在梦里又经历了一次脸上来回动刀,只为把脸整到她需要的地步。
她只是因为对方不停的呓语,才好奇的看她。
“这才是心虚吧?”韩子禾眨眨眼,忽地笑起来,“同志,你这可明显是做贼心虚啊!”
她也不管卢蘅听不听的到,只管嗤笑对方:“这么强调自己身份,肯定是假的!”
这话说出来,韩子禾自己就让自己给惊到了这么不同逻辑之语,当真是她说的?简直不可思议!
“卢卢?你叫卢卢?你!你!你!”卢蘅永远也忘不了,“卢蘅”看到她时,脸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卢蘅更忘不了,不久之前“卢蘅”看到她时,眼中的不安,以及惶恐。
“是你父亲逼的!成王败寇而已!你父亲一个养子而已,凭什么窃据教父之位不算,还将属于我父亲所有的财产一并吞下!”
韩子禾正研究卢蘅下颌和耳根相近处的唯一一个几乎肉眼不可见的伤疤时,听到了这段话。
“听起来,好像有故事啊?”韩子禾作为一名编故事人员,也挺喜欢听别人编故事给她听。
当然,卢蘅不可能编故事出来了,毕竟她现在让韩子禾给药晕了,就算脑袋特别活跃,也不可能像韩子禾一样,编故事速度很。
“嘿!你!别睡啦!”韩子禾鉴于手上可以说明卢蘅身份的东西太少了,就连通信用的工具她都没有。
所以,为今之计,若想探听到关于卢蘅和那个卢卢之间的故事,她需要查很多。
可她又不可能跟卢蘅总是黏在一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蒙她一回。
当然,若是不能理解这句话是何意,也可以理解为高级催眠。
韩子禾本事不算少,很多方面大致也能做到样样精通。
就好比现在,只要给她一点点配料,她就可以从卢蘅所做的梦中,催眠对方。
听起来听奇特,是不是?
可是实际说起来啊,也就是利用了心理和潜意识等方面,让卢蘅在情绪不稳、警惕心全无的时候,有一个能宣泄能派遣内心压力苦楚,已经负面情绪之处。
正是基于这样想法,韩子禾算计的理直气壮。
而卢蘅本人,也是在无知觉情况下,将她自己的身份来历,一股脑的扔出来,那叫一个痛快。
将这卢蘅的身份以及来意弄清楚之后,韩子禾犯难了。
从旁观者来看,原本卢蘅的父亲真挺不厚道的,甭管卢卢父亲怎么样,人家毕竟是你鸠占鹊巢之处的亲儿子,至少把动产分一份儿给人家,也是应该的吧!
真是越有钱越刻薄啊!
韩子禾唾弃卢蘅父亲一番后,在看向真正的卢卢时,又不由自主犯起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