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清晨的景色最是迷人,可惜这样的清晨大家无福消受。
屠龙盟众人是被戾气惊醒的,这种戾气有着不屈、无畏、马革裹尸的一往无前。
前一夜注定屠龙盟大多数人无法安然入睡。虞复等门派首脑自然在其中。他们思绪飘渺,如同在等待末日审判,这种感觉很不好。
然而这种感觉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拒之更浓。他们不知何时沉沉睡去,惊醒时已经铁蹄阵阵,杀意滔天。
虞复飞掠谷口时,看到三老已经守候在此。三人绝尘而立,本是方外高人的他们,伴着清晨美景早已入画,画中人仙风道骨,妙不可言。
虞复站在高处,抬眼望向谷中,辽军铺天盖地,刀枪出鞘,云梯战车云集。
二十万精兵,即便是南宋倾国而战也会伤筋动骨,何况区区千人之数的屠龙盟。虞复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一介凡人,无牵无挂的他不会惧怕,不过此时他牵涉着屠龙盟上下千人的性命,他有些举棋不定。
只是一刹那,虞复回头看到了上官凯,还有天下武林各派英雄。虞复目含歉意,觉得是自己将众人带错了方向,或许自己不该这般将屠龙盟置于险地,答应辽人互惠互利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虞复的愧疚转瞬即逝,因为他看到的是大家视死如归的从容。
江湖儿女在大难之前绝不会独善其身,舍身取义不失为一段武林佳话。
“是我连累了大家!”虞复歉意的说道。
“盟主何出此言!要是盟主觉得我们这些人配不上做你的兄弟,我们这就下去与辽人厮杀。”
“兄弟……”
虞复鼻中发酸,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患难之时见真情,他还有何话好说!
“准备迎战!”千言万语,化作一道热血贲张的命令!
上官凯站上高台,手中令旗挥舞发号施令,众人相继准备巨石燃物,只待辽军前来送死……
号角争鸣,战鼓扣人心弦。
“放!”万千碎石被辽军用投石车掷出,夹着凌厉劲道向着谷口方向飞来。
上官凯红色旗帜急忙挥舞,众人各自寻找事先准备的掩体躲避。天空中乱石横飞,谷口大片的场地笼罩其中,似石雨般落下,摧枯拉朽般的穿过古树斜枝,带着千钧力道,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三老和虞复不断的用内力震落乱石,不显一丝惶恐。行动中尽显飘逸,不过其他人在勉力抵挡了一阵之后,最终选择了最原始的躲避方法。
石雨不间断的下了一轮又一轮,足足半盏茶功夫,谷口地貌早已面目全非。投石车的威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石雨刚停,大家还来不及探头舒口气,就又听到盟主的示警之声。
“小心!是强弩!”
躲在掩体中的上官凯急急挥动手中令旗向大家传达指令,众人拿着护具开始抵抗辽人弩箭袭击。
强弩掩护下便是硬攻,上官凯早有对策。
果然,在强弩发动的同时,辽军向谷口发起了攻势。三老武器在手,打落强弩箭雨的同时,将身侧的乱石踢入谷中。
强弩采取的是斜角抛射,没有直射的威力显著,胜在数量占尽优势,用量换取杀伤力的同时,还有不少辽人借助云梯、高台扣动弩弓。于是弩箭错综复杂,形成了多层面的攻击效果。
不得不说辽军很是聪明,在这种强势攻击之下,除了虞复和三老,其他人实在难以用武力支撑。
杂乱无章的碎石在三老脚下似乎长了眼睛,随意的踢出便能准确无误的砸到冲向谷口的辽军身上。辽军纵然铁甲护身,也是被乱石砸的吐血而亡。三老踢出的碎石,比不上投石威力惊人,取敌性命还是绰绰有余。
……
战火洗礼中生存下来的士兵最是不怕死亡,辽军一波接一波的冲向谷口,一波又一波的倒下,他们没有惧意,反倒是在战鼓催促声中飞蛾扑火、前仆后继……
辽军做了充分准备,在试图硬闯谷口的同时架上了云梯,与谷口冲锋的士兵相辅相成,妄想分散屠龙盟实力,取得突破。只要撕裂防线,大军破谷便成溃堤之水肆无忌惮。
辽军这是吃定了屠龙盟人少,难以全线防御。
“有云梯,用火攻。”虞复一边将一块碎石踢向谷口奔来的辽军士兵一边说道。
上官凯闻之连忙换上绿色令旗挥舞。众人看到令旗挥动,纷纷拿着护具向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燃物丢下悬崖。
继而火光闪现,一簇簇火把落入谷中。
先前扔下的燃物不少是油松枯枝,见火便燃。不多时便噼里啪啦的在伴着油松枝条在高温中爆裂开来的声音,谷中火势越烧越旺,吞没了悬崖下的云梯,只听辽军惨叫连连。
辽军一边加强弩箭攻击,一边令人救火。这一切尽数收入虞复眼中。
“辽军在救火!”虞复向上官凯说道。
上官凯一改令旗姿势,换个方向重重划落。屠龙盟众人会意,将巨石推下悬崖……
辽军攻击的将士死状惨烈自不用说,几个回合下来,辽军损兵折将,在谷口血流成河,尸山堆积。
辽军貌似杀红了眼,再次动用了投石车。
乱石,箭雨更加密集的落到谷口屠龙盟众人周围,有着强大战具的掩护,妄图强突谷口。
“大家顶住!谷中乱石不多,辽军这轮投石过后,投石车自会退出战场。”上官凯朗声道破辽军玄机。虞复闻言仔细看向谷中,果然投石车旁边的乱石所剩无几。
原来山谷中四面临山,乱石却是很少。加之投石车行动不便,辽军并没准备多少。看来乱石是通过槽车从谷外运来,此刻已经将尽。
投石车杀伤力无比巨大,就算是厚如城墙,也会被投石砸的面目全非。这种战具向来是用来破城,辽军也并没有料到对屠龙盟的威胁最大的便是投石车,是故屠龙盟阴差阳错的解除了最大威胁。
要知道震落千钧投石比打落弩箭需要的功力要多上许多。
所幸投石车在上官凯的预料中不久便偃旗息鼓退往一边。
在上官凯的指挥下,枯枝乱柴不断丢入谷中,火势越烧越旺,后来屠龙盟就地取柴,将附近树木丢入谷中,更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滚滚浓烟在谷中蔓延,逼退了欲要攀岩的辽军……
战场胶着,双方不断比拼着耐心,辽军伤亡人数也是直线上升,这一切不但没有让辽主知难而退,反倒是激怒了辽主,迎来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屠龙盟众人倾力应付,这才一次次逼退辽军。
辽军对谷口的冲击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辽军死伤惨重,却是没有丝毫退去之意。看来他们要铁了心将屠龙盟拖乏、拖累、拖的他们没有战斗力好一举成功。
虞复看着谷中堆积起来的尸山,心中有些不忍。
“死了这么多人,也算是给辽主一个警告了!”虞复心中打定主意,“趁着夜色还是撤离吧!”
辽主铁了心要进辽东,自己要是再硬碰硬,无辜生命成了牺牲品不说,屠龙盟众人也会加大伤亡,甚至落入辽主之手更会万劫不复。
辽军将士人数实在是太多,这种不惜代价的牺牲,足见辽主决心。要是再撑下去,屠龙盟恐怕要想撤离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哎,又是暴君!”虞复心中惋惜的说道。看看天色,心中退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