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置信:“以为我傻么?卖初yè,你们订了合同,可以告到法院去?怕是违法的吧?”
他像是等她说这些话,嘴角微微一扬:“你也知道违法?你不也参与了么?没有人逼你。”
他的话像是致命一击,她只觉得心里一沉,最后一丝防线都崩溃掉,连连退后两步,语无伦次的摇头:“怎么会?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像个失了心的疯子,双手胡乱扯着自己身上的玄色睡袍,那是他的睡袍,上面还有他的味道,薄荷与烟草,香水与剃须水。
男人见她的样子,心里没了看戏的兴致,忽然一阵烦躁,剑眉微蹙道:“如果还想得到酬劳,你最好别摆出这副样子来。”
雪诗听到酬劳,瞬间惊醒,对视他阴霾的眼神,却并不害怕,他们联手,将她给卖了,一卖就是一年,她的梦想,她的计划,她的未来,她的一切,从此搁浅了,他们有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是否有问题?
他们这些人,难道以为比他们弱小的人,都是没有思维的吗?
不是不愤怒,可是只能忍。
她不在呢喃,不在愤怒,不在流泪,终于变作认命的样子,只是心中到底不解,他何以揪住她不放,若因为她的容貌,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之前两次,他都没有表现出对她有丝毫兴趣,又怎么会忽然间要将她买下来,留在身边由她做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禁脔,不觉得扫兴吗?以他的条件与地位,怕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
于是低着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买我?”
可偏偏他的回答,就是那样戏剧性:“因为觉得与你有缘。”
“有缘?”她重复一遍他的话,像极了喃喃自语。
“偶然遇见很多次,不是有缘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笑。
雪诗恍然大悟,到底是因为那样的相遇,到底和别的男人没什么区别,觊觎美色而已,好,好,他们要美色,她就给他们,都给他们。
他终于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但却实是救了她,大概也是因为她的美,他才会救她。
不在奢望能改变什么,她竟然大胆的爬回床上去,甩掉身上的玄色睡袍,露出凝脂肌肤,钻进被子里,不再说话,亦面无表情。
他是讨厌她这副样子的,逆来顺受,低声隐忍的模样,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虽然他的那些女人在他面前大都不敢太过放肆,但到底是会使上千娇百媚的招数,或是想留下他,或是想留下他的钱。
唯一不同的,是夏彦,她是不怕他,亦从不会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他却对她提不起一丝兴趣。
心里的烦躁再次涌上来,他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以后不要在我房里睡觉,对面就是你的房间。”
雪诗听他的话,心里一动,这倒是求之不得的,刚才还在为要和一个自己不爱不想讨厌至极的男人睡在一起悲伤,现在他就命令自己滚出他的房间。
她眼里的喜悦显而易见,邵厉言却脸色阴沉的不像话,无声的看着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找到自己衣服,套在身上,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邵厉言的声音,将雪诗从漫长的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只是唤了她一声:“成雪诗。”
她被他唤的心里一震,从没听过他唤她的全名,总是那样没有称谓的颐指气使,她早已习惯,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心里紧张,表面却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我要走了。”他含糊不清的说。
她的耳朵就在他嘴下,却听得清清楚楚,身体不由一僵,这样的语气,像个丈夫对妻子,像是情人之间最最普通的对白,“我要走了,我一会儿回来,我不回来吃饭”……
背后的男人大概感觉到了她的僵硬,松开了环抱她的手臂,兀自起身下了床。
雪诗惊惧不已,却也没表现出来,对于喜怒无常的他,她早就想好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不动,敌人攻上来,我就缴械投降的战略方针。
她随着邵厉言下床,趿上自己的拖鞋,他却看都不在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进了浴室。
雪诗站在床边,有些茫然,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想还是出去吧,反正他总是不大喜欢她在身旁,而她亦不愿意在他身边承受那巨大又无形的气场。
睁开眼就一直没吃东西,刚走出门,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陈姐仿似一直守在门外般,见她出来,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她面前,面带笑意的问:“小姐饿了吧?我给您做些吃的?”
雪诗微微一怔,这些仆人,到底是有多善解人意,不由笑着对陈姐点头道:“好,麻烦您了陈姐。”
“嗳,别总这样客气。”陈姐嗔怪的瞪她一眼,别扭身下楼去了。
雪诗笑着进了自己房间,顿觉得神清气爽啊,被邵厉言一个姿势抱了那么久,四肢都是麻的,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嗖地一下就蹦到床上,软绵绵的公主床将她吸进又弹起,让她觉得欢快。
只是邵厉言走干嘛要告诉自己呢?搞得心里怪怪的,他一次也没有向自己说过有关行踪的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通常都是自己伺候完他,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消失了,或者前一秒还好好的坐在那里,后一秒就像是忽然想起多么急的事情,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别墅。
大概是有了未婚妻,连心性都变了些吧……
懒得再想下去,只因肚子已经发出严重抗议,她下床,换了居家衣服,走到浴室草草洗漱了一番,出了房下楼去吃饭,陈姐的手艺自然没的说。
短短十几分钟,四菜一汤便准备齐全,热气腾腾的米饭也端了上来,饶是雪诗再傻,也看出这些饭菜事先早已准备好。
想起自己在房间里窝着都干了些什么,不由觉得一阵尴尬,没话找话的问陈姐:“先生不吃吗?”
“先生已经走了。”陈姐眼神充满遗憾的看着她。
她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虚不已,倒像是她多么想要他留下,在不找话让自己难堪,低下头去猛扒碗里的饭。
再去上班的时候,同事们果然眼光异样到极点,雪诗硬着头皮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似是跋山涉水一番困难,不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贾青静像是一直隐匿在角落里,倏地出现在雪诗面前,将她吓得一怔,看清是她,面上惊讶转为苦笑:“你要吓死我啊?”
“小美女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贾青静清秀的小脸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八卦”。
雪诗不是傻瓜,当然听得出她话里意思很明显是在八卦自己。
不过托邵厉言的福,自己也确实蛮丢脸,只能对贾青静浅浅一笑:“昨天有急事,没有办法来上班,我已经和乐总请过假了。”
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和乐总请过假,贾青静一双大眼眨巴眨巴,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雪诗看在眼里,心里直哀叹,到底不该走后门做空降部队啊。
谈话间,乐义诚却已经走了进来,随着一声声‘乐总’入耳,她心里更是忐忑,只觉得辜负某人厚望。
乐义诚见到她,倒是眉开眼笑的问:“身体好了?这么快就上班了。”
她只能微笑回答:“已经好了。”
乐义诚不在看她,便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便丢下一句:“到我办公室来。”
尽管声音不大,眼尖耳灵的同事们还是听见了,各种目光扫射过来,雪诗微微蹙眉,这工作做得……
叹口气,快步跟上的乐义诚的背影。
雪诗进到乐义诚办公室里,他正双手插兜,站在桌后,面带微笑的等她。
她被他笑的有些发怔,这个男人真的很美,俊逸潇洒,温和如玉,却又英姿勃发。
他穿黑色西装,领带也是黑色,衬衣居然也是黑色,一袭黑色衬得白皙的俊颜越发英朗,又隐约之中带着一丝阴柔的气息,雪诗每次看到他,都不由自主的被他这样祸国殃民的美貌迷住,又情不自禁把他当成传说中同性恋里的‘小受’。这样一个美男子,又这样有钱,怪不得有层出不穷的美女在他身边打转。
“找我什么事?”她觉得自己不该在傻看下去,为了掩饰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开口问道。
乐义诚一开口,就像是在她心里投掷了一枚炸弹,他问她:“你酒量如何?”
她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莫不是发现自己之前坐过台?所以才问自己酒量如何?只是想旁敲侧击?
应该是发现了吧,有钱如他,云霄宫那种地方必然是常去,只是自己先前却不曾想过出来上班会被人认出来,真是够蠢。
心里虽百转千回,表面却还是答了一句:“一般。”
乐义诚一脸不信的表情:“只是一般?”
他这样怀疑,雪诗更是兀定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心想他一定在心里不知怎样鄙视自己吧,坐。台,卖身,当禁脔,还大摇大摆的出来上班,一定觉得她这女人够恬不知耻了。
她越想越难受,索性也就豁出去,照实说句:“还算可以。”
不想乐义诚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露出鄙夷,而是一脸欣喜,声音轻快道:“今天下午下班后,带你去赴饭局。”
她诧异,瞬间便反应过来,敢情不是识破了我,而是要我去挡酒,觉得侥幸,一会儿又觉得气不过,脸色一沉,问桌后的男人:“这种事情不是该公关部陪你?”
乐义诚听她这样说,忽然敛了笑意,眼色深沉的看着她,缓缓地道:“你昨天私自矿工,今天又忤逆老板,是觉得这工作来的太容易?”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翻脸,居然还不怕死的顶嘴:“昨天不是和你请过假了?”
“请假应该是提前一天或者上班之前,你是什么时间请的?我不让公关部的人跟着我,自有我的打算,难道每件事还需向你解释?你是秘书,陪我赴饭局是正常的事情,若是不愿意做,大可以回家当你的娇小姐!”他倒是真的翻脸了,端起老板的架子,认真教训她。
雪诗终于知道自己有多理亏,这是在上班,是在别人的公司里,不是邵厉言的家里,亦不是云霄宫那个群魔乱舞的世界,以为凭着美貌借着撒娇就可以将一切蒙混过去,这是真正残酷的世界,朝九晚五,生生不息,每天有人走,每天有人来,老板说的,就是真理。
她像每次犯错误的时候一样,微微垂下头,在不狡辩,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了,下班我会陪您去。”
乐义诚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丫头,不知是聪明是傻,前一秒还据理力争,后一秒又任由摆布。
“没什么事情了,出去做事吧。”男人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雪诗没在看他,微微点了头,面无表情的走出办公室。
贾青静已经不知消失到哪里去,大概在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她做到自己的位子上,不在胡思乱想其他,话说乐义诚的公司业务还真够忙,一天接电话送文件可以让她忙到手软脚软,这样的日子,当真比窝在家里画画看书更充实多了。
乐义诚一整天都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过,可下班的时候,他走到雪诗面前,依然如同早晨来的时候一样神采奕奕,雪诗不禁暗叹,是有多大的精神气。
“收拾一下,走吧。”乐义诚站在她桌前说。
雪诗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井然有序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坐在不远处的庞大办公区里的同事们,看到这样的画面,八卦神经在身体里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只待两人离去,便会顷刻间爆发。
她收拾好东西,一语不发的走出桌子,跟着他走出了公司。
直到坐上车,她还是一语不发,乐义诚觉得好笑,这样的性格,也就是遇到他,若是遇见别人,估计两天就会被开回家,她不说话,他亦不言语,看谁坚持到最后。
其实雪诗并非真的因为怄气而不和他说话,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并不是个很健谈的人,尤其她觉得自己和他算不上太熟络,没有那样多的话可以说,虽也见识过太多酒局,但那是跟饭局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她有些紧张和忐忑,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做起了一个都市白领,朝九晚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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