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乐义诚的心思(1 / 1)

已经想好,等一见到他,便告诉他,无论怎样,两个人都不会在一起,他已有未婚妻,而自己,不过红尘之中已不洁净的一朵破败之花,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唯有分开,从此天地茫茫,尘世悠悠,各自过活。

她将小南失踪到去找尹修,在到妈妈去世的一系列事情悉数道来,而他表现的,只是越来越阴沉的双眼与表情。

才刚说完,外面又响起敲门声,这下一定会是乐义诚了,雪诗站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朵馨已开了门,果然是他,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外,手里牵着一脸懵懂的满小南。

她怔在原地,只感觉泪水又往上涌,眼眶灼热。

邵厉言站在屋里,乐义诚站在门外,两人见面,只交换个眼神,一切仿似心照不宣。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无论发生了什么,走了的终究是走了,活着的幸好已经回来,朵馨和乐义诚已经走了,小南并没有受太大的伤,但看出来也吃了苦,胳膊与额头有不大不小的擦伤,雪诗给他消毒上好药,大概是太累,没多久,便嚷嚷太困,进屋睡了过去。

客厅里只有雪诗与邵厉言,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

变故突如其来,一切美好瞬间便被碾碎,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接下来该怎么办,小南已经回来,在24小时之内,妈妈已经不在,再也回不来。

报复吗?她没有能力,亦没有太多心力,不是演电视剧,一个女人,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家人,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报复回来。

至少她,没有这样的志向。

“你要不要去公司?”她打破沉默,轻声问。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谅她,只能撵他走,在说不出别的话来,也没心情说。

“是,我得走了。”他居然也没说别的,面色如常的起身告别。

雪诗也站起来,心底涌起一丝不舍,浓浓的,化不开,却无处道来。

只能任由他离去,邵厉言向外走,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我会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等我。”

心中那股失落与不舍,顿时化作安定与感动,纵然一切因他而起,他又有什么错。

“嗯。”雪诗用力点头。

邵厉言沉吟一下,又说:“别太累了,我让陈姐过来照顾你们。”

“嗯。”她除了点头,说不出来别的。

邵厉言看她乖的像只小猫,忍不住温柔一笑,似是坚冰化开,全世界都暖了起来,他抱住她,良久,才放开,“好好的,等着我。”

“好。”雪诗说。

云霄宫十二楼,尹修办公室里。

尹修手里拿着一只DavidoffCoolWater雪茄,来回把玩,却不点燃。邵厉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姿势慵懒,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情绪。

“威哥,你不能太为难我。”沉默片刻,尹修开口道。

邵厉言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我难为你什么了?”

“你们两个谁我也得罪不起,夹在中间,难做人啊。”尹修一脸无奈。

“你小子太不仗义,到现在还跟我玩儿?你当我是乐老二呢?一开始会信你那套?到底怎么回事?”邵厉言满眼已是不耐。

尹修看他一眼,知道瞒不过,“你知道那成雪诗她爸爸是谁,她和她弟弟没死已经是万幸,这事儿除了那老爷子和我大哥还有我知道以外,你是第四个。”

“那抓她弟弟干什么?”邵厉言不解。

“这你得问老爷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尹修双手一摊,做无辜状。

“这事儿和夏彦没关系,老爷子想做的波澜不惊,才找了几个小混混,顺便就嫁祸到她头上了。”尹修接着道。

邵厉言点头,“我知道和她没关系,只是没想到她自己的爸爸,能往她身上扣屎盆子。”

“你还真动心了?”尹修一脸八卦。

邵厉言看他一眼,居然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答非所问道:“我先走了。”

“哈哈。”尹修阴阳怪气的笑了声。

邵厉言瞪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关于成雪诗父亲与夏彦父亲之间的那些瓜葛纠纷,是他认识雪诗以后才知道的。

这得归功于他强大的调查团队,连国家安全局的资料都能调查出来。

起初知道的时候,不是不惊讶,到底觉得已经过去的事,对以后造不成影响,人都已经死了,就是有再多秘密,也不过是化作了灰烬,再也无从找起。

许是真的太孤独,那样想找个人陪伴在身边,不在乎她的过往,她复杂的身世,甚至她与未婚妻之间迟早要浮出水面的仇恨,聪明敏锐如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以后的诸多琐事种种,却还是将她禁锢在了身旁,只因她与秋凉过分相似的气质?亦或其它,现在已无从追寻。

不管真假,现在不知情的,只有夏彦一个人,她还在录音棚里,从凌晨四点钟熬到现在,脸色疲惫不堪,走路都轻飘飘的,收工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休息,坐进豪华商务车舱里,闭目养神。

一直不在状态,从去邵厉言家闹过之后,脑子快要被愤怒撑爆,只感觉头痛欲裂,她不是傻瓜,不会像寻常女人去酒吧买醉。

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不停的工作,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直到精疲力竭的那一刻。

窗外阳光正好,却因为车窗玻璃密度与色泽,照都照不进来。

她在不是当初那个十几岁的懵懂小女孩,用粗暴恶劣的语言去击败对手,那样的日子已然一去不复返,如同岁月,如今这样的年龄,便再也做不来那样的事情。

太过疲惫,还来不及细想,深重的困意便席卷而来,闭上双眼,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沉沉睡了过去。

黑色的奔驰越野在黄昏的街道上疾驰,车里放着一首老歌,罗大佑的《天若有情》,乐义诚兴致很好,边开车边随着音响里的节奏随意哼着,

…………

只求望一望让爱火永远的高烧

青春请你归来再伴我一会

…………

落日远去人期望留住青春的一刹

风雨思念置身梦里总会有唏嘘

…………

若果他朝此生得可与你那管生命是无奈

…………

若果他朝此生得可与你那管生命是无奈

…………

一切终于告一段落,本以为都是自己不小心犯下的错,原来事实与想象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雪诗母亲的死,弟弟的失踪,这个人悲惨的命运,压根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她好也罢,坏也罢,全都是自己的宿命,与他带她到众人面前吃饭,带她到邵厉言与夏彦面前作秀没有一分钱关系。

想着今天凌晨,自己疯了似的找夏彦的情形,不觉扬起嘴角,觉得自己蠢得可笑。

夏彦,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自己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如他想象般相知相爱,至少还是了解的。

若不是尹修及时给他打电话,他怕是真的冲到录音棚去找她对峙。

幸好没有,幸好没有……

胡思乱想间,手机响了起来,摸起来看,是邵厉言。

乐义诚笑出声来,他终于打电话来,这么大的忙,怕是要好好感谢自己吧。

“威哥……”他声音清澈,带着一丝欢快。

邵厉言听他这样的好心情,也不由得笑了,“心情不错?”

乐义诚听完,几乎是用喊得说:“还可以,怎么着?不打算好好请请我?”

“给你打电话就是这意思,赶紧来吧,老地方。”邵厉言说。

“好嘞。”乐义诚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天边一片绯红,火一般的颜色,黄昏降临,气温骤然下降,有薄薄的一层雾霭,伴着血色残阳,将整个城市包裹住,鳞次栉比的高楼也失去了白日里冰冷的气质,被薄薄镀上一层柔和之光。

高速公路桥层层叠叠,将人与天全都分成零碎的菱角图形,每个人,都在这座城市里,奔赴自己的命运。

东郊的地皮,乐义诚很早就相中,想要用来建高档购物中心,地皮招标的时候,本以为有九成把握收入囊中,却不想邵厉言半路杀出来,用超出他一倍的价钱炒了下来,他不是没有钱在去争,只是明知政府顾忌邵家的面子,就算出再多的钱,怕也是争不过。

向来。经商不如从政,小时候和他们住一个大院,不过是因为爷爷的关系,后来父亲坚持要下海经商,起初是一帆风顺,自从爷爷去世,父亲失去了庇护,便只能如寻常人,一个人在商海里苦命挣扎,历尽磨难,才有了今天一番成就。

家里除了大哥,在没有从政之人,而大哥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又怎样与邵家相提并论。

若想做这座城市的王者,除了常人无法比拟的毅力与忍耐,最重要的,怕还是手腕。

这么多年,找了无数次邵厉言的缺点,却完全没有突破口,如今,怕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众人皆知他唯一的缺点,便是痴心专情,可又奈何自从秋凉去世,在没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眼里。

如今有了成雪诗,一切都容易多了。

老地方,除了‘天堂’酒吧,还会有哪里。

时间尚早,酒吧里除了他们两个和调酒师外,在没有别的人。

乐义诚着一身白色西装,风流倜傥的走进来,边迈步边笑道:“凯利那小子跑哪儿去了,还欠我瓶好酒呢……”

调酒师闻言,笑着抬起头,“诚哥,凯利哥这回是出远门了。”

“出远门?去哪儿了?”他坐到邵厉言身边,貌似神智全被调酒师的话吸引过去,一脸认真的问。

“去了土耳其。”调酒师答。

乐义诚嗤笑一声,“是够远的。”

邵厉言手里扶着一杯刚调好的威士忌,默然听着他们谈话,也不作声。

他也回去换了衣服,大概他们这样的人,真的是平时注重外表惯了,难得邋里邋遢的出现在人前,经过一天一夜煎熬下来,两人最先做的事情,都是回家洗个澡,换了干净衣服,才出来做该做的事情。

黑色的西装与白色的西装,两人坐在一起,在这即将群魔乱舞的空间里,没有比黑白无常更适合的比喻。

“义诚,这次多谢你。”直等到乐义诚与调酒师之间百无聊赖的寒暄过后,邵厉言才开口。

乐义诚只是笑,“你跟我这么见外?”

邵厉言看着他的笑,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感情,利益,金钱,现实,这些东西,可怕如恶魔,早就将那些陈年过往情谊消磨的一干二净,他从不指望譬如乐义诚或者姜二等人会为他两肋插刀。

所以,他也不过是随他一笑,“怎么会,只是真的要谢你。”

“不用,咱们这么多年,这点事也要谢?”乐义诚问他,表情认真。

邵厉言看他一眼,仰头喝光杯里的酒,声音有些沙哑道:“明天我把东郊那块地皮给你。”

说完,抬手拍拍乐义诚的肩膀。

“威哥,你……”乐义诚还想拒绝,却被邵厉言摇手制止,“知道你早就想要,别抻着了。”

乐义诚听完,不禁莞尔,邵厉言,他是不是会读心术,什么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乐义诚有些无奈。

邵厉言说:“只是这事,别告诉别人。”

“你不打算告诉夏彦?”乐义诚挑眉问。

“你觉得呢?”邵厉言反问,目光深邃,脸上带着疏离的神色。

乐义诚但笑不语,丝毫不在意邵厉言态度的转变,问出这个问题,却是一时疏忽,自己本不该,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关心夏彦,关心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此事的发展与结尾,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以后再说吧。”邵厉言见他不说话,又含糊的回答一句。

乐义诚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明白,可偏偏乐义诚是当局者迷,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深足够好。

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临,鹅毛大的雪花,洋洋洒洒的漫天飞舞,将整个城市都包裹起来。

清晨起床,窗上有纹路复杂美妙的冰花,雪诗站在窗前,轻轻往玻璃上呵口气,那些晶莹剔透瞬间变作一汪清水,顺着玻璃缓缓流下。

妈妈的葬礼已经完毕,本就没有太多亲朋好友,来悼念的除了一些左邻右舍便再无旁人。

想来父亲与母亲奔波一生,却从没见过他们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亦从不知有什么远房亲戚或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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