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翊闻言,猛地放开九千岁,嗖地一声,窜上了殿内的房梁上头趴着。
天慧帝来到的时候,东方翊还是在房梁上头不愿意下来。
九千岁指着上头,脸色铁青地对天慧帝道:“把他弄出宫去,孤不想看到他。”
“逆子,还不滚下来?”天慧帝抬起头,沉怒地道。
这儿子旁的优点没有,武功奇高,尤其轻功,整个皇宫就没有禁军能超过他的。
东方翊在房梁上头稳稳地站起来,然后跪下,“儿臣跟父皇请安。”
“你闹什么?快下来!”天慧帝气急败坏,气极了东方翊的无赖。自打他开始到军中之后,便不曾这般无赖过,没想如今还重拾旧业了。
东方翊跪在房梁上,“儿子不想回府,回去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不如留在云霄殿伺候皇爷爷,还请父皇成全儿臣的一片孝心呐。”
天慧帝头扬起,脖子有些酸,他越发生气,“你再不下来,朕便治你的罪!”
“儿臣想伺候皇爷爷,有什么罪?”东方翊问道。
天慧帝一时滞了,看向九千岁,九千岁满脸怒气,“自己摆平。”
天慧帝心里是真气个半死。
想严惩这逆子,但九千岁肯定不准的。
可毫发无损地把他扔出宫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动真格把这个儿子赶出去倒不是难事,就是九千岁也不高兴,伤了人家的心肝宝贝,别看人家现在气得很,人家其实是也在担心秦王妃。
看着老头子满脸的怒气,再看看东方翊那张无辜又孝顺的脸,天慧帝觉得自己被挟持到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
他只得悻悻地道:“你滚出宫去,准许你到安侯府那边看看暮芸汐,但是每天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否则,朕立刻命人把她送到白云观去。”
东方翊的身子轻飘飘地下来,跪在地上,“儿臣遵旨!”
老头子似乎也神色一松,但是东方翊看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满脸的沉怒。
天慧帝见他还站着不动,再动了怒,“还愣着做什么?快滚。”
东方翊抬起眸子,看着天慧帝,“儿臣还得先跟皇爷爷请罪再走。”
顺着杆子往上!
天慧帝拂袖,跟九千岁说了告退之后,冷冷地转身而去。
“儿臣恭送父皇!”东方翊恭谨地道。
天慧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东方翊见背影都消失了,便跪在了地上,哀哀地道:“皇爷爷,您不帮汐儿,还有谁帮汐儿?”
九千岁这会儿神色平静了些,坐下来淡淡地道:“你且去,孤自有旨意下去。”
“是!那孙儿告退!”东方翊眼底这才露出狐狸般的光芒。
九千岁道:“去吧。”
东方翊出了宫,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宫门外,卫宣一直在等着,今日福嬷嬷走了之后,他就来到宫外候着,终于,到了晚上才见到王爷出来。
卫宣快步迎了过去,“王爷!福嬷嬷今日来过府中,是王妃叫过来问王爷情况的,怕是王妃着急坏了。”
东方翊眸色一眯,“今日还有一次看望的时间,走,马上到安侯府去。”
卫宣追上去问道:“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王妃能回来吗?”
东方翊翻身上马,道:“暂时还不行,不过已经逼得父皇同意我每日过去半个时辰,要汐儿回来,还得摆平老镇远侯一家,不过,皇爷爷已经松了口,会有旨意下来。”
卫宣一喜,“是否解决事情?”
东方翊摇头道:“不会,这旨意是父皇下的,皇爷爷不会推翻父皇的旨意,但是应该会给我们指一条路。”
有九千岁指路,卫宣就放心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策马往暮泰山安侯府而去。
暮泰山早早便命人关闭了府门,自从知道命快保不住的时候,他反而无心仕途了。
晋升是无望了,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奢想。
暮芸汐的生母周氏是个不识趣的人,加上不知道情况,便在暮泰山耳边絮絮叨叨。
“府中都传遍了,说丫头是被人休了回来的,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雅儿一直嫁不出去,汐儿倒是嫁入王府去,还以为得宠了,殊不知半夜里被人赶回来,真是丢人啊。”
周氏今日已经去找儿子暮世杰说过了,被暮世杰反责了她一顿,说她做母亲的,这会儿应该是去关心汐儿才是。
周氏倒也不是不关心,但是谁家做娘亲的看到女儿被休不生气的?
但看到女儿怀着孩子被休回来,又觉得丢死人了,所以她一整天连见都不想见暮芸汐。
暮泰山本来就心乱如麻,听她一直絮絮叨叨的,一拍桌子,怒道:“没脸见人算什么?脑袋能保住就算不错了。”
周氏素来以丈夫为天,如今见他震怒,也就闭上了嘴巴。
暮泰山越想越烦,冷冷地道:“我到香阁那边去。”
香阁是暮泰山小妾那边的屋子,周氏闻言,陡然抬头:“又去香阁?你昨晚才在那边过了夜,又要过去?”
“不想看到你这张脸!”暮泰山背着手出去,继续冷冷地道。
周氏觉得暮泰山是因为暮芸汐迁怒自己的,不由得对女儿也怨恨了几分。
心里头的气更是难消,便带着婆子过去了。
暮芸汐刚得了福嬷嬷回来禀报的消息,说东方翊昨晚在云霄殿过夜,她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阿蓉做了面,暮芸汐正要吃的时候,便听得说周氏来了。
暮芸汐对这个原主母亲着实没什么好感。
周氏是个自私的人,很少为儿女着想,即便是亲生的,也胜不过她自己的利益要紧。
周氏进得来,见暮芸汐要吃夜宵,不由得怒道:“你还有脸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怎不吃死你?”
阿三倒是没顶撞她,因为她到底是王妃的母亲。
倒是福嬷嬷不高兴了,道:“夫人,王妃今晚没吃饭,且如今怀着身孕,吃点夜宵怎么了?您何必说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呢?”
周氏是知道福嬷嬷的,一时也不敢放肆,只是顿足,“你说我怎么就那么苦命啊?
本以为你嫁到了秦王府,我这个做娘的就跟着过好日子,没想到这一年的光景,就怀着孩子被人休了回来,你父亲更因此埋怨我,连续两天晚上都到香阁那边去,你叫我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