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年,辛丑,(公元1540年),王将军坐在院子里看儿子教女儿弹琴,与侍女们开心地打闹。看着一家人天伦和乐的场面,踏实幸福,刘妈妈开口道,“将军,勿怪老身多嘴。咱家小姐已经十岁整了。官宦人家的女儿自从十岁起就要开始准备订亲,十五岁及笙礼后就要嫁人了。下手晚了,好儿郎们就要被其他家给订走了!”
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这可一点都不假。
眼看女儿十岁后,刘妈的提醒让王栋将军心里很难过。自己舍不得乖巧伶俐的女儿,但自己已经老去,必须将女儿交给另一个好男子好好照顾。父母会为儿女做最好的安排,更何况自己官至一品光禄大夫,阅人无数,如今朝中正乱,自己官府的差事都可以推掉不做,但选婿关乎女儿一生的幸福,是顶重要的大事。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高嫁?入宫?大明开朝以来,为了防止外戚专权,选秀只选取民间女子,后宫又是朝廷势力争斗的漩涡。嘉靖皇帝阴阳不定,况且,一入宫门深似海,自己和宝贝女儿也不能常常见面。他怎么舍得?入宫这条路排除。
门当户对的文官?虽说历朝均有重文轻武的习惯,但王家是世家,自己是万户侯,不缺亦不屑金钱与权利,且名门望族规矩多,自己从小又娇惯女儿,家族联姻恐怕会让女儿在世俗的天罗地网中苦苦挣扎,最终消磨掉所有的激情和才华,成为世俗间平庸的女子,不能让女儿继续自己花木兰式的生活与梦想。文官排除。
下嫁的话女儿在夫家会更受尊重,更有话语权。但是下嫁的话官职又不能太低,让女儿受委屈。因此目标应是二品到四品武官人家的男儿。
从自己私心来说,他一生虽文武双全,但依然是武将,一生练兵用兵心血无数,写了很多练兵的手稿。儿子长义病弱。他自然希望有个好女婿能把自己的兵法发扬光大。因此,女婿最好是有抱负的文武双全的年轻武将。
从地域来讲,肯定嫁京城川籍本地郎最好,生活习惯都相仿,女儿不会不适应。京城军官工作危险性最低,收入最高,小两口可以经常回娘家看自己。
从才能来讲,自己的女婿,庸庸碌碌也可以,自己家的财富足够让儿女奢华几辈子了,女婿平庸与否不要紧,关键的是人品一定要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性格温润,不能搞出不孝不睦,宠妾灭妻这类的勾当。年纪轻的男儿看不出人品,那么看家庭的教养即可。
这么一番仔细斟酌下来,女婿的轮廓也大致可以描绘出来。京城内官居四品到二品的10岁至20岁的年轻武将,家教名声好,身强体壮,温润如玉,文武双全。
刘妈妈一听,赶紧说,“老爷,你怕是南辕北辙了。”
王将军佯装不高兴,“这可是本将军思虑周全的结果,妈妈你说说哪里不周全?”
刘妈妈讪讪笑道,“将军思虑宏伟,周全怕是太周全了,但将军别忘了一件事。”
王将军,“哦?何事?
刘妈妈道,“婚姻之事,对于男子来说是高门大户之间的联姻,但对于女儿家可能只有一个字,情。若是有情,便是有情饮水饱。若是无情,那就是煎熬。所以,老身倒觉得官位,年龄,长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情相悦,宠爱小小姐喜欢。”
王将军想到自己和已故妻子的伉俪情深,低声道,“是啊,有情。本侯一生见惯风雨,不屑名利,官位才能都不重要,刘妈妈说的对,我还是先问问月姣的意思罢。
差人唤了月姣前来。
王将军笑问,“乖女儿,如果要找夫婿,你要找什么样的男儿?”
月儿想了想,“我要找一个可以建功立业的大英雄,跟他一起刀山火海杀敌无数!最好像爹爹一样,心无旁骛,一心为国的好儿郎!”
王将军听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再次举起女儿转了几圈,“果然是我的闺女,英雄所见略同!你是我的骄傲!”由于转圈速度太快,甩掉了一只金步摇。刘妈妈赶紧劝住。
王将军讪笑地停了下来,把闺女放在地上,循循善诱地问,“闺女,成日和你一起练武的羽林郎,禁军郎,你可有中意之人?”
月儿直言,“没有!”
王将军诧异,“为何?”
月儿道,“刘志鸿,胸无大志,只能为副将,却不能为总兵;蔺刚喜欢酗酒,私德不修。京城官家子弟当兵,跟寒门子弟兵不同,一不愿意吃苦,操练时耍滑头。二是风气不正,几年当兵下来,本事没有学成,赌博逛窑子攀关系倒是一个比一个精通。三是京城太安逸,没有雄图大志,没有一人有将军之才!”
王将军追问,“女儿认为为将军之才?”
月儿略加思索,朗声答道,“一名将军,第一自身要武艺精通,才能正确操练士兵,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英勇杀敌;第二要文武双全,熟练兵法,才能百战不殆;第三做事必须赏罚公正,士兵才能信服;第四,人品要正,没有不良嗜好,不贪酒不赌博不嫖娼,道德良好,修身齐家,才能约束身边的人不造次,不违法,才能为官长久,不会被弹劾!”
王大将吸了一口凉气,让女儿去三大营操练真是收获非凡,不仅在武艺上获得长足的进步,更重要的是摸清了京城这边高官子弟的个性习惯,终身大事也有了自己的决断----虽然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罢罢罢,未来的女婿不在京城就不在京城吧,以自己的权势,将地方官员调入京城如探囊取物。于是将军派出自己的探子在全国范围内搜索,将武将圈子里合适条件的儿郎一一筛选,全方面侦查人人品,才学。
未几,探子们就将情报送到总兵府,足足有二十多卷。包括小将的画册、墨宝、母亲资料、父亲资料、小妾的资料等,十分详细。父女俩一起坐在书桌前看资料。
“此人看着气质太猥琐,排除!”
“此人的父亲喜欢逛青楼,排除!”
“此人纵容姨娘的亲属当官,排除!”
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已经有三户人家在自己的目标范围之内。
一个是辽东李家子。
一个是山东戚家子。
三是江西谭家子。
这三户人家都是自己反复推敲看中的人家,现在就是让女儿自己选择。女儿若喜欢其中一家儿郎,那是最好。若不喜欢,自己费功夫再找便是。终身大事,断断不能让宝贝闺女受委屈。
其中,王将军最看好这戚继光,他是京城神机营戚景通的长子。戚景通以孝廉闻名,操行甚好,这样家教出来的儿子不会错。
接下来要考察他一番。
……
为了给女儿选身家清白、武艺高强的侍女,王家收养过一批孩子来训练,加上后来丹心阁收纳的五十余人,如今五年时间已满,策论比武。
雨,春,心,灵,颖,薇,舞七人脱颖而出。
心,心无旁骛,人剑合一,为人沉稳安静。
灵,虽剑术平平,但头脑灵活,通兵法医药。
影,剑术出众,速度极快。
雨,出剑如雨,可与多人对战。
颖,天资聪颖,出剑最快,见招拆招。
舞,对剑术领悟高,可舞出多种剑法。
薇,年龄最小,最有潜力。
王老将军赐七名少女每人一把宝剑,每人每年银两二十。七人赐名剑字辈,为上等将府家仆,可出入将府内院揽月阁,保护小姐周全。
等比武散了,月姣悄悄凑到王将军那里,撒娇地问道。“小春也不错呀,爹爹说择优录取,为何又不选择小春呢。”
王将军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春曾偷东西,人品不正。护卫你的人,不仅武艺精湛,更要求人品无垢。”
七大剑侍被刘妈妈带到后台换了新的制服钗裙。每人三套衣服,一套纱裙作为日常穿着,一套黑色刺锦夜行衣作为练武服,一套软甲作为里衣防护,制服都是玄黑色为底色,不同的是,腕带,腰带以及鞋不同颜色以作区分。
统一佩戴了跟小姐同款的首饰武器,其中药粉都相同,只是月姣的首饰材质为赤金水晶彩宝,剑侍首饰的材质为银质与蓝田玉而已。
王将军亲自叫来七大剑侍训话。
“你们七人都何时入府?为何入府?”
剑颖道,“我们七人都是孤儿,在外流浪,能进入将府,乃是天赐再造之恩。”
七名剑侍齐声答道,“承蒙将军再造之恩,愿为将军府效犬马之劳。誓死追随小姐。”
七人皆签契约,歃血为誓。
将军和长义根据古书典籍和实战经验,改编了七星剑阵。七星剑阵是名剑法,是从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为象(阵)位,结合了道家的阴阳、五行、八卦的生克互化原理,可摆出四个基本阵形,演绎过程中千变万化,具有很强的攻击和防守能力。
七名剑侍,则以此阵训练,保护月姣。